孝昌帝急匆匆的來到壽寧宮給蕭太后請安。母子見面,自是一番深情。說過家常,問過平安後,蕭太后就主動提起今日之事。「哀家回來的時候,就見宮中亂糟糟的,實在是不像話。問了人才知道皇后同淑妃鬧了起來,還牽連到太子二皇子。陛下,此事你打算如何處置。」
「母后剛回宮,不如先歇息。至於皇后同淑妃的事情,朕自有主意。」孝昌帝委婉拒絕。
蕭太后板著臉,「這麼說來,陛下當真要處置淑妃和二皇子?」
孝昌帝蹙眉,「淑妃有錯,自然要罰。」
「以哀家來看,淑妃未必有錯。」見孝昌帝要替皇后說話,蕭太后擺手制止,「陛下可有想過,以皇后的身體還能活多久?哀家不是詛咒皇后,皇后身體不好這是事實。皇后和太子關乎國本,哀家豈能不操心。皇后是先帝替你選的,才情容貌都是一等一,哀家對她也沒有偏見。偏生她命不好,頭一個孩子早早夭折,年紀輕輕就纏綿病榻,無奈之下才讓蕭淑妃代為掌管後宮。」
孝昌帝望著蕭太后,等著蕭太后的下文。
蕭太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這才繼續說道:「當初陛下因皇后之故,執意要立年僅兩歲的湛兒為太子,哀家可有反對?」
「母后自然沒有反對。」孝昌帝實話實說。
蕭太后嘆了一口氣,「哀家當時就想著,湛兒雖不是長子,卻是嫡子,立他為太子乃是天經地義。又想著,皇后年輕,等身體養好後就能用心教導太子。可是如今看來,這一切都是哀家一廂情願。觀太子數年,其品性想來陛下也是心中有數。」
孝昌帝蹙眉,太子做事優柔寡斷,性格偏執極端,暫時還看不到明君之相。不過太子畢竟是他選的,這會好歹也要維護,「太子年幼,再等幾年性子定了,再論不遲。」
蕭太后再次嘆氣,「若是皇后撐不過今年,陛下你可要早做打算啊。以太子之能,哀家著實擔心你百年之後。」
孝昌帝變了臉色,目光刺人,「母后說這些做什麼。」
「哀家知道你念著同皇后少年夫妻,又可憐她命不久矣,故此對他們母子極為寬容。但是陛下豈能拿江山社稷當兒戲?」蕭太后苦口婆心,「就說這一次,太子究竟是自殘還是被淑妃打了,有待查證。若是自殘,那太子和皇后……哀家只能說極其失望。若說是淑妃動手,哀家是半信半疑。淑妃跋扈不假,可她不是蠢貨。就算她膽大包天,要對太子動手,也不會打在太子臉上,讓人有證據指證她。更何況她還沒那麼大的膽子。」
孝昌帝有些不滿,「說來說去,母后就是在替淑妃開脫。」
蕭太后卻笑了起來,「陛下,你看二皇子如何?」
孝昌帝大皺眉頭,實在是不樂意同蕭太后談論這個話題。
蕭太后卻自顧自的說道:「觀二皇子品性,堅毅,謙遜,能納諫,有孝心。再等幾年,等他歷練一番,只會更出色。」
「夠了!母后,此事不要再說。至少現在不必說。對太子一事,朕自有打算。」孝昌帝不客氣的打斷蕭太后。
蕭太后也不在意,「罷了,是哀家太過著急。不過今日之事,哀家卻不同意陛下的處置。查是肯定要查清楚,但是沒必要派人看押淑妃母子。讓侍衛們都撤了。若是淑妃母子果真有錯,屆時陛下要怎麼處置他們母子,哀家絕無二話。若是此事同他們母子沒關係,也請陛下以後對他們母子寬容一二。」
「此事就依著母后。」
蕭淑妃一得自由,就急匆匆的跑到壽寧宮給蕭太后請安。也沒抱怨今日受的委屈,更沒說賈皇后的不是,只是將蕭太后不在期間,宮裡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稟告。不怪蕭太后處處替蕭淑妃出頭,除了因為兩人是姑侄關係外,更因為蕭淑妃的這份知情知趣,有一說一的性子。
蕭淑妃雖然沒說賈皇后的不是,話里話外卻將林月音給捎帶了進去。蕭太后靠在椅背上,輕蔑一笑,「一個剛進宮的婕妤,就讓你失了分寸,你可真有出息。」
蕭淑妃訕訕然一笑,「母后教訓的是。我也是顧忌著皇后那裡,在身份上我畢竟矮了她一頭,加上陛下偏心,要是一著不慎,惹來皇后和陛下,那我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怕什麼。有哀家替你撐腰,這宮中上下誰敢動你。」
蕭淑妃欣喜異常,「有母后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一大早眼皮子直跳,林月音揉著雙眼,心想莫非今日要走霉運。準備妥當,去給賈皇后請安。到了清寧宮,見賈皇后一身大紅正裝,好奇問道:「娘娘這是?」
「隨本宮一道去壽寧宮給太后請安。」
林月音頓有不好的預感,莫非眼皮子一個勁的跳,最後會印在蕭太后身上。無論如何,這一面都避免不了。打起精神,跟在賈皇后身後前往壽寧宮。
到了壽寧宮,經宮女通報,被請進了內殿。蕭淑妃,穆賢妃,溫德妃並其他嬪妃都已經到了。林月音同賈皇后倒是最後來的。跟在賈皇后身後,給蕭太后請安。蕭太后笑呵呵的,讓賈皇后免禮,又賜坐,還關心賈皇后身體情況,囑咐賈皇后不可勞心勞力,保重身體要緊。
至於林月音,則被蕭太后徹底無視。沒蕭太后命令,林月音只能一直保持著半蹲的姿勢,不到片刻,雙腿打顫,熱汗直冒,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林月音咬牙切齒,這身體可真不中用。換做上一世,別說片刻,就是半個時辰也沒問題。
大殿內,人人都在看林月音的笑話。而林月音本人也感覺快要支撐不下去,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到時候蕭太后就有了處置她的藉口。無可奈何,只能朝賈皇后求救,希望賈皇后看在她還算恭敬的份上,能夠幫她一把。
賈皇后瞥了眼林月音,這點磋磨就受不了,又憑什麼同蕭淑妃斗。林月音表情猙獰,她同蕭淑妃斗,靠的是腦子,不是蹲在這裡讓人看猴戲。
「母后,林婕妤平日裡還算恭敬懂禮,不如就讓她起來吧。」賈皇后總算還有點良心,沒將林月音往絕路上逼。
蕭太后這才拿正眼看林月音,板著臉,不怒自威,「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
林月音忍著身體不適,微微抬頭。
蕭太后冷哼一聲,「哀家聽聞你進宮第二日,就仗著皇上喜愛,不將淑妃放在眼裡。如此膽大包天之人,豈能容你留在陛下身邊。來人,將林婕妤杖責二十,狠狠的打。」
婆子們如狼似虎的衝進來,拉扯著林月音。林月音心中怒極,好一個蕭太后,好一個蕭淑妃。若她開口辯解,蕭太后定會以此為藉口,多打她一二十板子,趁機要她性命。林月音心中憋屈又無奈,如今只能靠賈皇后援手,救她一命。
「慢著。」賈皇后果然出面,替林月音求情。「母后,那天的事情陛下早有定論,又何必再翻出來。」
蕭太后輕哼一聲,「皇后是對哀家不滿,想拿陛下來壓哀家?」
「兒臣不敢。」賈皇后面不改色,「母后想替淑妃出氣,兒臣也想說說自己的看法。林婕妤守尊卑,知進退,先到兒媳那裡請安,之後才去給淑妃妹妹請安,此舉何錯之有,又何來衝撞淑妃一說?。莫非先去給淑妃請安,再來給兒臣請安,才算知尊卑,懂規矩。本宮還沒死,淑妃就容不得他人在本宮面前奉承。本宮倒是要問一句,淑妃妹妹究竟安的什麼心?」
「娘娘莫要冤枉臣妾!」蕭淑妃叫屈,「臣妾對娘娘一向尊重,不知哪裡礙著娘娘的眼,讓娘娘如此編排臣妾。母后,兒臣冤枉啊!」
蕭太后冷眼掃視眾人,「哀家要罰林婕妤,皇后不服?」
賈皇后笑道:「母后要罰林婕妤,兒臣不敢不服。不過若是為了蕭淑妃那點小事責罰林婕妤,兒臣認為不妥。林婕妤守著尊卑上下,先來給兒臣請安。若這也算錯,那兒臣還是早點退位讓賢,讓蕭淑妃來當這個皇后。」
蕭淑妃大驚失色,「娘娘是要置臣妾於死地嗎?娘娘好狠毒的心思,明著是幫林婕妤,實際上卻衝著臣妾而來。母后,兒臣委屈啊,兒臣沒法活了,還請母后做主。」
「行了,哭哭啼啼的不像話。這裡誰敢要你的命,那就是同哀家過不去。皇后,哀家說的可對?」蕭太后眼含警告。
賈皇后順從點頭,「母后說的是。淑妃妹妹快起來,本宮同你說笑,誰知你卻當真。淑妃妹妹有容人之量,今日之事都不計較,數日前的事情想來更不會計較,對吧。」
蕭淑妃拿眼去瞧蕭太后,冷聲說道,「此事全憑太后做主。」
賈皇后搶先說道:「太后娘娘最是慈愛。林婕妤,你還不趕緊磕頭謝恩。」
林月音知機,掙脫婆子的鉗制,乾脆利落跪下來,「臣妾叩謝太后娘娘恩典。」
事情鬧到這會,蕭太后也得給賈皇后一點面子。不過蕭太后卻不肯輕易放過林月音,怒道:「出去跪著,哀家沒叫起,就不准起來。」
賈皇后嘆氣,蕭太后已經做出讓步,她也不好再替林月音爭取。
林月音倒是坦然,轉身出了大殿,就在院子裡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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