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妃出宮去了。張貴妃吃自家姐妹的醋,被氣得回娘家去了。張家姐妹勾引陛下白日宣淫,將張貴妃氣的吐血,犯了心絞痛,這會出宮找神醫救命去了。
各種版本的流言,以最快的速度在宮裡散播開來,並且開始朝宮外擴散。眾人吃驚於張貴妃的大膽,更嘲笑她的愚蠢,若非她主動將張家姐妹介紹給孝昌帝,又怎麼會有後面的事情。至於張四娘和張五娘,兩個玩意,沒人會正兒八經的放在心上。
等張貴妃一走,康福也有了主意。管不了張四娘張五娘的感受,也顧不得孝昌帝的感受,康福急匆匆的敲響房門,沖屋裡的孝昌帝說道:「陛下,貴妃娘娘剛剛過來又走了,說是犯了心絞痛,只有張家有救命藥,這會已經帶著人出宮去張家。陛下,奴才要不要帶人將貴妃娘娘追回來。」
原本還算鬧騰的屋裡瞬間安靜下來,一點動靜都聽不見。康福將耳朵貼在門上,卻什麼都聽不見。正猶豫著要不要想辦法偷看一下裡面的情況,就發現門從裡面打開了。康福趕緊端正了自己的態度,躬身候在門口。
孝昌帝披散著衣衫,頭髮也是亂糟糟的,對康福怒目而視,「究竟怎麼回事?將事情說清楚。」
康福小心翼翼的說道:「啟稟陛下,貴妃娘娘得知陛下同兩位夫人在這裡,於是找了過來。卻不料,突然犯了心絞痛,於是急匆匆的走了,說是回張家去拿藥。」
「荒唐。她哪有什麼心絞痛。就算她真的犯了心絞痛,太醫難道是擺設嗎?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張家嗎?」孝昌帝怒斥。
康福低頭,不吭一聲。
孝昌帝瞪了他一眼,眼中閃過狐疑之色,「貴妃怎麼會找過來?」
「奴才不知。」
「你怎麼不攔著?」孝昌帝怒問。狗奴才,一點小事情都辦不好。
康福的態度無比的端正,「奴才無能,不敢攔也攔不住。當時不僅貴妃來了,後面還跟著德妃和蕭修媛以及張夫人。幾人當場就鬧了起來,張貴妃甩袖離去,其他人也跟著走了。奴才沒能及時稟報陛下,請陛下恕罪。」
孝昌帝緊皺眉頭,偷偷嘀咕了一句,女人就是麻煩。
「陛下」張四娘和張五娘略微收拾了一番,一臉嬌俏的走了出來,「陛下,貴妃姐姐出事了嗎?難道貴妃姐姐是生氣了。陛下,要不由我們姐妹二人給貴妃姐姐道歉,或許姐姐消了氣就會回宮。」
「不用。」孝昌帝可不是蠢人,才不會讓張四娘張五娘去找張貴妃,來一出火上澆油的戲碼。
孝昌帝對康福說道:「送兩位夫人出宮。另外來人伺候朕洗漱。」
「遵命。」
張四娘張五娘很不甘心,張貴妃私自出宮回娘家簡直是大逆不道,孝昌帝竟然沒有罵一句,反而一副著急心慌的模樣。兩人低頭咬牙,心道張貴妃在孝昌帝的地位果然非同一般。至少不是她們姐妹二人能夠抗衡的。
康福可不管這二人在想些什麼,招手叫來一個小內侍,吩咐道:「送兩位夫人出宮,務必保證兩位夫人的安危。」
張四娘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康公公,我們姐妹還有些遺落的東西在屋裡面,請容我們進去收拾片刻。」
「宣華夫人見諒,陛下吩咐即刻送兩位夫人出宮。至於兩位夫人遺留的物件,咱家會命人收拾妥當送到兩位夫人的府上。」康福寸步不讓,擺明了不給二人面子。
張四娘張五娘無奈之下,只能恨恨離去。這筆賬先記下,等待來日發達了,自有找補回來的機會。
康福冷哼一聲,進不了宮的女人誰稀罕搭理。
孝昌帝收拾妥當後,就急匆匆找到林月音,想讓林月音派人將張貴妃請回來。
林月音看戲看得熱鬧,哪裡會插手這種事情,當即就說道:「陛下,這不太合適吧。此事由臣妾出面,可顯不出誠意來。貴妃那裡還當本宮多管閒事,連她回趟娘家都容不下。要是再傳出什麼不好聽的流言,豈不是辜負了陛下的一番心意。」
孝昌帝皺眉,怒道:「你身為後宮之主,又是春宴的舉辦人,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倒是半點不著急。」
林月音態度恭敬的請罪,「陛下教訓的是,是臣妾慮事不周。只是宴席上出了點小意外,幾個姑娘家被嚇得夠嗆,臣妾忙著安撫賓客們,故此忽略了張貴妃。等臣妾知曉此事的時候,張貴妃已經出宮去了。哎,要是臣妾知道張貴妃氣性這麼大,肯定會派人攔著她。實在不行,臣妾親自出面,她總該給臣妾一點面子。奈何,臣妾得知得太晚,如今只有靠陛下的誠意方能打動貴妃,使她回心轉意,及時回宮。」
孝昌帝不滿,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朕親自去張家請她回來?」
「貴妃面子大,卻也沒大到要陛下親自去請的地步。陛下大可以派身邊得用的人走一趟,只要讓貴妃知道了陛下的誠意,問題便能迎刃而解。」
「果真?」孝昌帝有點拿不準主意。他對女人的心思了解的並不是那麼深刻,對於張貴妃私自出宮回娘家的事情,一方面感到憤怒,恨不得就此除掉張貴妃的位份,讓張貴妃知道好歹。一方面又倍感心虛,還有一絲絲後悔和愧疚。說的直白點,張貴妃在孝昌帝心目中還是很有地位的,至少張四娘和張五娘二人比不上。
孝昌帝矛盾糾結,就想找林月音出頭善後。偏生林月音不肯跳坑,孝昌帝豈能不怒。怪林月音身為皇后,卻不知道替他分憂,哼,一個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林月音笑道:「陛下,貴妃只是一時間氣急了,等平靜下來,加上陛下的誠意,肯定就會回來。陛下不要太過憂心,身體要緊。臣妾看陛下最近似乎瘦了些。」
孝昌帝摸摸自己的臉頰,果真瘦了嗎?看來最近得節制一下,不能再如此荒唐下去。
林月音說服了孝昌帝,孝昌帝就打算派身邊第一得用的人康福前往張家。康福不樂意,奈何皇命難違,只能硬著頭皮走一趟。結果康福還是沒走成,原來蕭太后從寶和長公主那裡得知了此事,急忙跳出來攔住孝昌帝。
「身為後宮嬪妃,竟然敢私自出宮回娘家,誰給她的膽子,簡直是大逆不道。這樣不守規矩的人,陛下直接舍了就是。她要回娘家,那就讓她一輩子住在娘家,這後宮容不下她這樣沒規矩的女人。」
蕭太后態度明確,就是要借著這次機會,直接除掉張貴妃。
寶和長公主在旁邊煽風點火,「皇兄,皇宮規矩森嚴,可容不下這樣的事情。要是皇兄妥協了,那以後她豈不是要變本加厲。而且這種事情就是放在大戶人家,也是極為少見的。皇兄睡兩個女人算什麼事,皇后娘娘都沒表態,她就敢拿喬,說回娘家就回娘家。皇兄還巴巴的派人接她回來,那她豈不是越發得意張狂。要我說,就該趁機給她一個教訓。要不就像母后說的那樣,她既然喜歡住娘家,那就讓她住一輩子娘家。」
「閉嘴此事同你沒關係,你不要摻和進來。」孝昌帝嫌棄地看著寶和長公主。
寶和長公主倍感委屈,「皇兄為了一個女人,難道連多年沒見的妹子都不要了嗎?別人都說皇兄的心偏了,之前我還不信,今兒可算是見識到了。那個張貴妃有什麼好的,值得皇兄如此對待。不就是個玩意……」
「閉嘴」這次不等孝昌帝出口斥責,蕭太后就先打斷了寶和長公主的話。說張四娘張五娘是玩意,這沒關係。畢竟那兩人的身份註定了她們上不得台面。可是張貴妃不同,那是正兒八經的一品貴妃,有皇家玉蝶。
寶和長公主口無遮攔說張貴妃是玩意,那就是在映射孝昌帝得位不正,辱罵皇室尊嚴。這件事情可大可小,但是蕭太后絕不願意拿此事去試探孝昌帝的心。因為人心是經不起試探的。
孝昌帝果然變了臉色,眼中有殺氣閃過。寶和長公主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縮在蕭太后身後,「皇兄,我錯了。」
孝昌帝冷哼一聲,「宴席都結束了,你還滯留宮中,成何體統。還不趕緊給朕出宮去。」
寶和長公主嘟著嘴,不樂意。蕭太后給她使了個眼色,叫她暫且忍耐,過得幾天等雨過天晴,屆時再進宮也不遲。寶和長公主無奈,只能嘟著嘴出宮去了。
蕭太后再接再厲,勢要打消孝昌帝接張貴妃回宮的念頭。孝昌帝卻先一步表態,「母后不用再說了。此事朕已經有所決斷。」
「陛下糊塗啊那張氏有什麼好,讓你如此惦記。後宮那麼多女人,難道就沒有一人能取代嗎?」蕭太后痛心疾首的說道。
孝昌帝搖頭,「朕的後宮,就不勞煩母后操心。朕自有主意。」
孝昌帝一意孤行,蕭太后氣了個半死。這麼好的機會,林月音竟然不知道把握,幹什麼吃的。於是蕭太后又將一腔怒火撒到林月音頭上,指責林月音尸位素餐。以前瞧著多厲害的樣子,如今需要她逞凶斗橫的時候,怎麼就沒聲了。
林月音感覺自己特冤枉,蕭太后此舉完全是遷怒,還是毫無道理的遷怒。林月音不同蕭太后一般見識,卻也不會客氣,只問道:「母后就這麼肯定,只要兒媳出手就能讓張貴妃翻不了身?母后確定陛下對張貴妃忘情?可別到最後,張貴妃絲毫無損,倒是咱們惹了陛下的嫌棄。」
蕭太后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臉上的皺紋也全都擠在了一起。
林月音繼續說道:「既然沒把握徹底打倒張貴妃,那麼就不能輕易動手。就算這一次張貴妃走了一步臭棋,但是只要陛下還惦記著她,咱們就不能明著落井下石。不僅不能落井下石,咱們還得幫著陛下將張貴妃哄回來。」
「荒唐」蕭太后再也忍不住,「不趁機收拾她就算了,竟然還想著幫忙,你腦子是進水了嗎?」
「兒媳腦子可沒進水,兒媳只是在恰當的時間做出恰當的選擇。」林月音抿唇,眼角閃過譏諷之色,「母后,天欲讓其亡,必先令其狂。母后何不靜觀其變,且看那些人如何囂張作死。」
蕭太后狐疑地盯著林月音,「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讓哀家等著陛下慢慢厭棄了張貴妃,那要等到猴年馬月?你等得起,哀家可等不起。」
「那母后還有別的選擇嗎?除非母后冒著母子失和的風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張貴妃動手。否則,母后的任何打算都是空談,除了讓自己難過外,只會成為別人的笑談。」林月音笑著說道。
「你放肆」蕭太后大怒,林月音簡直太放肆了,連她都敢譏諷,還有沒有規矩。
林月音絲毫不讓,態度一如之前,「兒媳只是實話實說。當然,實話一般都比較傷人。母后若是不樂意聽,兒媳以後會少說實話。」
「你你你……氣死哀家了。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哀家問你,你可有將哀家當做你的長輩來尊重?」
林月音嘴角含笑,目光溫柔,「母后息怒,您是臣妾的長輩,臣妾打從心裡頭尊重您。您若是不喜歡臣妾的處事辦法,大可以找別人。臣妾相信,這後宮內還是有很多人願意替母后跑腿辦事的。」
林月音真正想說的是,愚蠢的蕭太后,以為仗著身份就能為所欲為嗎?真是天真啊。孝昌帝可不是兒皇帝,怎麼可能被人擺布。若是連自己的後宮都不能做主,那這個皇帝當來還有什麼意義。這麼淺顯的道理,蕭太后怎麼就看不明白了。可見,權勢不僅能腐蝕人心,還能蒙蔽人們的雙眼,讓人變得愚蠢又自大。
蕭太后的心口急速的起伏,情緒十分激動。林月音的話,她不是沒聽進去,只是林月音的態度太過囂張,分明傷害到了蕭太后的自尊心。如此一來,林月音那番勸解的效果自然要打打折扣,順便讓蕭太后又記恨上林月音,果然是沒規沒距的東西。
蕭太后轉念一想,如果除掉張貴妃,在後宮林月音便是一家獨大,屆時林月音肯定比現在還要囂張。若是留著張貴妃,勢必就會分散林月音的注意力,還會讓林月音在行事的時候有所顧忌。蕭太后暗自點頭,所謂勢力平衡便是如此。這樣說起來,果然還得留著張貴妃。
蕭太后怒斥林月音,「哀家不同你廢話,你好自為之。」然後甩袖離去,再不肯看林月音一眼。
林月音勾唇一笑,蕭太后也只會虛張聲勢。
孝昌帝打定了主意要將張貴妃接回後宮,不過因為蕭太后和寶和長公主從中插一腳,孝昌帝又覺著不能太慣著張貴妃。人要接回來,但是前提是先晾著張貴妃幾日,讓她好好反省。於是孝昌帝就命令康福,等三日後再去張家接人。
康福樂意之至,他才不想巴巴的跑到張家,看著張貴妃頤指氣使的傲嬌模樣。
張家,張貴妃帶著幾個下人突然出現,將張家上下嚇了個半死。原本還在衙門辦差的張貴得知消息,趕緊放下手中的差事,騎著馬分奔回府。一回到張府後院,卻見張貴妃正同兩個兒子嬉笑,半點貴妃體面都無。
張貴心裡一突,惶惶然,「臣參見貴妃娘娘。娘娘怎麼突然回來了,陛下可知道?宮裡面怎麼說的。」
張貴妃收斂笑容,氣勢瞬間一變,果然做貴妃做久了,目光倒是有幾分懾人。「本宮想回來就回來,莫非張大人還敢指責本宮。」
「臣不敢。臣只是擔心娘娘,萬一陛下惱了娘娘,那該如何是好?不如娘娘現在就回宮去吧,好歹讓陛下面子上過得去。」
張貴妃冷冷一笑,「聽張大人這麼一說,顯然張大人已經知曉本宮回來的前因後果。」
張貴滿頭冷汗,不知該如何回答。
張貴妃抬頭望天,「本宮很生氣,那皇宮太過氣悶,本宮就想出來散散心,消消氣。在消了氣之前,本宮是不會回宮的。無論任何人來勸,本宮都會這麼說。」
「這,這……那要不臣讓宣華夫人還有容華夫人來給娘娘賠罪。娘娘消了氣,便即刻回宮。」張貴小心翼翼的說道。
張貴妃嘲諷一笑,「宣華夫人,容華夫人,哼,不過是兩個玩意,也只有張家人才當成一回事。外面的人都在嘲笑張家,嘲笑本宮,說本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張大人,你說本宮是不是很蠢,竟然引狼入室,讓兩個小賤人得意猖狂。」
這話題就太嚴重了,張貴沒辦法說。給下人頻頻使眼色,去看看張夫人回來了沒,要是回來了就趕緊過來。
張貴妃哪有不知道張貴的心思,當即就說道:「你們都退下吧,本宮要休息了。」
「臣遵旨」張貴無可奈何,只能先退下,找到張夫人再慢慢想辦法。
張貴妃本不想回張家,她嫌棄張家噁心,可是偌大的京城,除了張家她竟然無處可去。張家人就算再噁心,也是她的靠山,她的臂膀。這個事實,讓張貴妃很不爽。所以她不想見到張家人,一個都不想見。
只是張家沒什麼好玩的,那些人見了她,要麼諂媚要麼恐懼要麼就如張貴那般擔心得無以復加,好似她這一出宮就再也回不去,就算回去了也會失寵。張貴妃冷哼一聲,別的不敢說,孝昌帝的脾氣她還是知道的。對自己在孝昌帝心目中的分量,張貴妃也有足夠的認識。
張貴妃開口吩咐玉安,「一會宮裡來了人,就給本宮擋著。告訴他們,本宮不回去。」
「娘娘確定陛下會派人來。」
「那是自然。你們替本宮看守門戶,本宮先進屋歇息。」
張貴妃一覺醒來,天色已暗。張貴妃伸了個懶腰,這才問玉安,「宮裡派了誰過來?」
玉安有些惶恐,「啟稟娘娘,宮裡沒來人。」
張貴妃睜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胡說八道,宮裡怎麼可能沒來人。」
「奴婢不敢隱瞞娘娘,宮裡確實沒來人。而且奴婢還派人去門房問過,的的確確沒有宮裡來的人。」
張貴妃臉色蒼白,喃喃自語,「怎麼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哪裡出錯了。陛下怎麼可能不派人來接本宮。本宮不相信。」
「娘娘息怒。奴婢猜測或許有人從中阻攔,所以陛下還來不及派人。」
「對,你說的對。一定是這樣的。」張貴妃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不是太后就是皇后,一定是她們在阻攔陛下,不讓陛下派人接本宮回宮。」
玉安擔心的看著張貴妃,「娘娘,那現在咱們該怎麼辦?要不明兒一早,就直接回宮去。」
「不回。明日回宮,本宮今日所做就成了一出笑話,成為京城笑柄。本宮一定會等到陛下派人來接,到時候再回宮不遲。」張貴妃志得意滿,容不得有人破壞她的計劃。
玉安很不安,她很想說要是孝昌帝不肯派人來接,那該如何是好。難道真的要一輩子留在宮外嗎?玉安嘆氣,心知張貴妃此刻聽不進勸解,不如再等兩日,若是宮裡面依舊沒動靜,到時候再緩緩圖之也不晚。
張家著急,張貴妃也不平靜。連著兩日,張府門前都沒有動靜,就好像張貴妃已經被宮裡遺忘了一樣。這可將張家人嚇壞了。張貴來勸,張貴妃直接命人將他趕走。張夫人來勸,張貴妃倒是見了她,不過出口的話全是各種譏諷嘲弄,根本沒辦法好好說話。
後來張夫人就說,讓宣華夫人和容華夫人來給張貴妃請罪。張貴妃冷哼一聲,根本不搭理。結果張四娘張五娘來了,張貴妃直接命她們二人跪在院門外,根本不曾露面見一見。這可將張四娘張五娘給氣死了。她們好歹也有品階在身,在外面,人人都要給三分薄面,稱一聲夫人。結果到了張貴妃這裡,她們就沒比街面上的阿貓阿狗好上半點。
張五娘當場就鬧了起來,大聲嚷嚷著不服氣。當初是張貴妃將她們引薦給孝昌帝,如今反悔又算什麼事。她們就算是玩意,也是有尊嚴的玩意。張貴妃自己玩不起這齣遊戲,當初就不該豬鼻子插蔥,裝大象。這會想要反悔,晚了。
張貴妃聽罷,哈哈大笑起來,果然是白眼狼,腳跟好沒站穩就敢反噬主人,簡直是不知死活。張貴妃揮揮手,她不同二人一般見識,只讓張夫人趕緊將這兩個不知好歹的玩意帶走,否則就別怪她翻臉無情。
張夫人急的發抖,卻又無法可想。只好先按照張貴妃的吩咐,將人帶下去。等安撫住張四娘張五娘,張夫人又轉身想去安撫張貴妃。結果張貴妃這一次根本不肯見她,顯然張貴妃也是惱了張夫人,怪張夫人偏心。
張夫人站在緊閉的院門外,傷心絕望,心頭都在滴血。她這是做了什麼孽啊,遇到這三個冤家,這是要了她的老命啊。張夫人慾哭無淚,無奈之下只能離去。
張貴妃面上鎮定,內心卻極為焦躁。隨著時間一日日過去,張貴妃已經快失去信心,懷疑孝昌帝真的會藉此機會捨棄了她。張貴妃偷偷趴在床上哭了一場,結果讓玉安看見。
玉安就勸張貴妃,乾脆服個軟,直接回宮算了。
「不回。讓本宮灰溜溜的回去,不如讓本宮死了算了。明明是陛下做錯了事情,憑什麼要本宮認錯。總之宮裡面不來人,本宮就不回去。」張貴妃傲氣的很,即便到了快要絕望的地步,依舊不肯低頭,也算是極有脾氣的一個人。
玉安嘆氣,心裏面發愁。心想要不要偷偷進宮一趟,面見陛下陳情,說服陛下派人來接張貴妃。
玉安還沒拿定主意,小內侍就急匆匆的跑進來,「娘娘,大好了。康公公來了,康公公奉命來接娘娘回宮。」
「果真?」張貴妃確定消息是真的後,就哈哈大笑起來。沒枉費她的堅持,她總算等來了孝昌帝服軟。
玉安笑道:「如今好了,奴婢這就去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作甚。」張貴妃撇嘴,一臉不贊同。
玉安愣住,「娘娘,康公公來接咱們,娘娘難道不回宮嗎?」
張貴妃舒展身體,一副輕鬆愜意的樣子,「康公公是來了,可是本宮卻改變了主意,暫時不想回宮去。在宮外面更自在。」
玉安急的跺腳,「我的娘娘啊,現在可不是任性的時候。不說宮裡面有太后還有皇后給娘娘下絆子,就說田婕妤那些人,哪個是省油的燈。娘娘一日不回去,她們就要高興一日。而且男人的心可經不起折騰,更何況陛下乃是天子。陛下能派康公公來接娘娘,已經是給了娘娘足夠的體面。若是娘娘不肯藉機下台,萬一惹怒了陛下,陛下就此捨棄了娘娘,轉而專寵田婕妤等人,又該如何是好。娘娘的一番盤算,豈不是全落空了。娘娘,咱們要爭氣,卻也不是現在。等回了宮,娘娘籠絡住陛下,將那些小賤人全都踩在腳底下,那時候才算是真正的爭口氣。」
張貴妃一雙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心裡頭矛盾的很。一方面不甘心就此回去,一方面也擔心玉安所說的情況成真,萬一孝昌帝真的惱了她,那她該如何是好。張貴妃咬牙,心中的天平左右搖擺,「本宮不信,陛下會如此無情。」
「娘娘,陛下可不是一般男人。宮裡面那麼多女人,各種風情皆有,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娘娘並非不可替代。」
「你」張貴妃極為惱怒,狠狠的瞪著玉安。玉安也不怕她,與其讓張貴妃任性失寵,不如現在拼著挨罰的風險,讓張貴妃打消糊塗念頭。
張貴妃猶豫著,「難道本宮真應該跟著康福回去。」
玉安連連點頭,其他宮人也跟著點頭。在張家住下去,半點好處都得不到,還要擔著失寵的風險。這危險性也忒高了點。這讓所有人都不得安寢。
張貴妃嘆氣,「罷了,那本宮就跟著康福回宮吧。」
康福本以為張貴妃還要拿喬,沒想到這趟差事竟然出乎意料的順利。順利將張貴妃接回宮,康福也算是圓滿完成了孝昌帝的交代。
張貴妃在回宮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所有的事情,等回了宮就去給孝昌帝請罪,勢必要以柔化剛,讓孝昌帝忘記所有的不快。張貴妃身著素色衣衫,頭上只插了一根普通的金簪,全身上下樸素得不像話,卻意外的讓人覺著順眼。
張貴妃一見到孝昌帝,就盈盈跪拜,「臣妾有罪,請陛下責罰。」
「愛妃請起。」孝昌帝心疼得不行,親自扶起張貴妃。
張貴妃的眼角已經掛著晶瑩的淚珠,「陛下,臣妾任性妄為,你責罰臣妾吧。」
「愛妃不必如此,是朕辜負了你,愛妃何錯之有。」孝昌帝一副情聖模樣,恨不得對張貴妃掏心掏肺。若是不知情的旁人見了,也會為這一幕感動。
張貴妃哭了起來,趴在孝昌帝的懷裡,低聲哭訴,訴說一腔離別愁緒。孝昌帝聽了後,極為感動。這才是他的愛妃,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其他女人同張貴妃比起來,全都成了渣渣。就是不知孝昌帝這份感受能夠持續多長時間,一天,兩天,或者三五天。反正要不了幾天,孝昌帝就會故態復萌,變成那個多情的帝王,處處留情,處處風流。至於今日的一番情真意切的表演,不過是乏味生活中的一抹調劑,連個浪花都掀不起。
可就算掀不起浪花,今日之事,也足夠讓後宮的女人打翻了醋罈子,滿後宮都飄著醋味,可將人給熏壞了。
林月音抬手在鼻尖掃了掃,真是受不了那些女人。不就是張貴妃順利回宮,還得了陛下的憐惜,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好似天都要塌下來一樣。要林月音說,張貴妃繼續受寵本是應該,畢竟孝昌帝的心裡頭還惦記著這個女人。而且這對後宮眾人來說,也不算壞事。正所謂做生不如做熟,張貴妃的行事風格,大家好歹都熟悉了。以後針對起來,也能做到胸有成竹。
再說,一個人的氣運是有限的。張貴妃如今看似風光,誰又能料到數年後她還能不能繼續風光下去。與其在張貴妃最風光的時候花費心思針對她,不如等張貴妃落魄的時候,再狠狠踩上一腳,定能讓張貴妃永世不得翻身。
張永偷偷稟報林月音,說是蕭太后今日氣狠了,摔打了好幾個杯盤。
林月音嗤笑一聲,「太后她老人家操心忒多。」一心想要干涉孝昌帝的後宮,事實證明這只是徒勞。
張永又說,孝昌帝派人出宮申斥張四娘張五娘。
林月音哈哈一笑,「張四娘和張五娘怕是要失寵了。陛下對張貴妃果真非同一般。」
林月音沒有猜錯,接下來的一個月,孝昌帝都沒見張四娘和張五娘二人。好似徹底忘記了這兩個人一樣。張四娘和張五娘望穿秋水,也只能徒呼奈何。誰讓張貴妃堵住了她們的通道,寧願將機會給後宮的小妖精們,也不肯將機會給張四娘和張五娘。
至於孝昌帝,同張貴妃濃情蜜意了幾天,果然故態復萌,繼續流連各色女人當中。張貴妃被分薄了寵愛,已經不如最初那般焦急氣憤,或許是想通了,或許是有了別的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