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後,扶南找來馬車,帶著葉倩兒去了玉樓春,一路上倒也平靜,沒出什麼亂子。
「姑娘是誰?」玉樓春還在整修,在側門遇到了盤問。
「是小言吧?」葉倩兒聽出聲音,側身讓出了身後的扶南。
「咦?你是公子的侍衛!」在看到扶南的那一刻,小言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那您是--公子?」
「上次是第一次來嘛,所以喬裝打扮了一番。」葉倩兒笑著回答。
「公子快請進。」小言的稱呼一時還改不過來。
葉倩兒並沒有邁步,而是在扶南的攙扶下慢慢的邁出步子,小言看出怪異,但也沒有想到很多,她畢竟還是個孩子。
而且幾天不見就變成瞎子了,任誰也想不到這一條。
「水瑩來了。」扶南在葉倩兒耳邊輕輕的說,他現在就是葉倩兒的眼睛。
葉倩兒點點頭,臉上洋溢出燦爛的微笑。
「小姐,你的眼睛怎麼了?」看出葉倩兒的異常,水瑩趕緊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沒事,」葉倩兒安撫的拍了拍水瑩的手背,「樓里布置的怎麼樣了?」
「一切都安小姐說的布置的,已經初見成效了。」水瑩趕緊匯報。
「銀兩還夠用嗎?」葉倩兒把那兩萬兩銀子的銀票全都給了她。
「嗯,夠了夠了,還有剩餘。」
「那就好,姑娘們的禮儀有沒有日日操練?」
「屬下每日都督促她們練習。」
「嗯,那帶我去看看那五個花魁的研習的怎麼樣了。」葉倩兒把手交還給扶南,不知怎的,只有握著他的手,她才能感覺到安心。
水瑩依言在前面帶路,首先是去了葉倩兒準備大捧的芳芳的房間。
芳芳的房門大開著,她的才藝是畫,需要充足的光線。只是可惜的是,現在的葉倩兒卻看不到她做的畫。
「芳芳,你覺得你自己畫得怎麼樣?」葉倩兒問做畫者自己。
「還不盡人意,」還在低頭作畫的芳芳皺了皺眉頭,「很久不拿筆了,生疏了許多。」
「嗯,你慢慢畫吧,我們去下一個。」葉倩兒示意扶南出門去。
其實才藝只是噱頭,尤其是畫畫這種靜悄悄的才藝,不經過包裝,是不會有什麼大的影響的。
「等一下,你是樓主?」芳芳抬起頭,看到女裝打扮的葉倩兒。
「沒錯,很意外嗎?」葉倩兒笑笑,這些姑娘的眼力果然不錯。
「可是,你的眼睛?」芳芳看出葉倩兒的眼睛雖投向她,但顯然並不是在看她。
「我眼睛看不見了,給你藥的人,有沒有說那藥會對眼睛有損害?」葉倩兒想起自己臨睡前在研究芳芳給她的迷藥,也許不是楓林下毒。
「這倒沒有說,但若是對眼睛有損害,我已經用了很久了,怎麼會一點事都沒有?」芳芳搖頭否認。
「說的也是,走吧。」葉倩兒點點頭。
扶南扶著葉倩兒來到了第二個房間,這裡住著的是一身素服的鳳琴。
叮叮咚咚的琴聲從屋裡傳出來,葉倩兒敏銳的聽出琴聲裡面的悽苦。
「這鳳琴,是剛剛經歷了什麼事嗎?」
在門外,葉倩兒側頭問水瑩。
「這鳳琴也是個苦命的,前些日子老公得病死了,因為過度傷心,肚子裡剛剛成型的孩子也丟了。」
「在失了孩子的第二天,就被她婆婆賣到了這裡。又因為大出血,險些送了性命。」
「若不是在我這裡,恐怕都活不到今天。」
「我原本是讓她休養休養的,但是她主動找到我,說要接客,來還我給她請郎中的錢。」
葉倩兒靜靜的聽完水瑩的話,怪不得這琴聲中充滿了悽苦。
「叩叩叩」在葉倩兒的示意下,扶南抬手敲門。
屋內的琴聲戛然而止,輕輕地腳步聲後,房門被打開,露出鳳琴不施脂粉的素臉。
「媽媽,這位是?」鳳琴首先看到的是最前面的水瑩。
「這位是日前的那位公子,來查看你的琴藝的。」水瑩笑著解釋。
「那位公子?可是她的眼睛?」鳳琴讓出門口的位置,葉倩兒在扶南的攙扶下走進去。
「扶南,你跟水瑩先出去一下,我跟風琴聊一聊。」葉倩兒鬆開扶南的手,反手握住椅子的扶手。
「小姐。」扶南擔心的聲音傳來。
「無妨。」葉倩兒微笑著說。
扶南見她態度堅決,只好依言在外等候。
鳳琴看著扶南和水瑩出門以後把門關上,再看看面露沉靜笑容的葉倩兒,一時搞不清楚她想幹什麼。
「聽說你剛死了男人?」
「嗯。」葉倩兒說出的話提起了她的傷心事。
「你肚子裡的孩子也因為你的傷心而失掉了?」
葉倩兒捕捉到鳳琴紊亂的氣息。
「你婆婆把你賣到了這裡?」
「你別說了!」鳳琴終於忍不住了,歇斯底里的大喊出來。
「你是不是準備償還了水瑩的錢就去尋死啊?」
沒聽到鳳琴否認,葉倩兒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這古時候的女子,還真是死心眼,這樣就不想活了。
但是嘆息歸嘆息,要說的話還是要說到位的。
「你想著死了以後跟你的夫君雙宿雙飛嗎?」葉倩兒繼續以平靜的聲音激惹鳳琴緊繃的神經。
「以你現在的身份,死了以後恐怕連個墓穴都沒有,雙宿雙飛又從何談起?」
葉倩兒聽到鳳琴微微的抽泣聲,起身走到聲音的來源處,摸索著為鳳琴擦了擦淚。
鳳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悽苦,怕在葉倩兒身上哇哇大哭起來。
因為擔心葉倩兒,聽到動靜的扶南推門進來,看到的卻是這樣的一副場景,也是呆了。
「你還想尋死嗎?」等著鳳琴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葉倩兒才由著扶南扶著她坐回椅子。
「謝小姐一語點醒,從今以後的鳳琴,絕不再言輕生。」鳳琴對著葉倩兒盈盈一拜。
水瑩也是這才聽出鳳琴曾有過輕生之念,趕忙走上前去想要寬慰。
她是有讀心術沒有錯,但是剛被賣入青樓的女子都會消沉一段時間。
她已經看習慣了,鳳琴的反應也沒有那麼強烈,所以她也就沒有刻意去關心鳳琴的感受。沒想到這一忽略,差點出了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