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這副樣子韓懷忠臉上的怒意終於綻放,他心寒至極的冷笑起來,忽然喊道:「馬當曼先生。」
你特麼好好的叫洋人幹什麼,告狀?
周克文今兒就怕洋人,他慌忙警告韓懷忠道:「你想幹什麼,你以後還想不想……」
而、大哥一叫,馬當曼立刻回頭問:「什麼事?」
韓懷義揚聲道:「馬當曼先生,我現在決定了,無論你讓誰當總代理,我韓家都以半價將米行轉讓出售給你們!」
此話一出,全場震驚。
和韓懷忠近在咫尺的周克文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石金濤直接氣急敗壞的吼了起來:「你出爛招!」
韓家敢半價出售米行他可不能,因為他現在特麼的特窮!
而韓懷忠這麼做洋人還要選嗎?所以這廝急了。
「我樂意賠本怎麼了!」韓懷忠冷冷的看著石金濤,接著又蔑視的看著瞠目結舌的周克文:「我這麼做算識趣嗎?」
周克文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陳大有見事態發展到這個地步,不禁覺得辣手。
但馬當曼聽完翻譯的話之後卻搖頭道:「我們是做生意的,只需要正當合理的價格交易就可以。所以非常感謝你的好意,但我們不需要這樣的交易。」
蔣文武畢竟拿過石金濤的好處。
該幫的忙他還是幫的。
比如現在。
聽到洋人明顯對韓懷忠不利的話,他立刻加速翻譯起來。
他話音一落,剛剛還幾乎狗急跳牆的石金濤險些笑出聲來,感情你豁出去也沒用啊。
周克文本有些失措的表情瞬間沒了,他呵呵著道:「韓懷忠,如何啊?」
陳大有見狀也親自出馬,瞪著韓懷忠道:「韓懷忠,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了,你給本官出去。」
周克文這畜生之前估計是給韓懷忠撩撥瘋了,聞言竟親自動手把韓懷忠往外推。
馬當曼卻詫異了起來,喝道:「住手!你們為什麼要趕走他,事情還沒有結束。」
然後他忽然轉頭問石金濤:「你為什麼在材料上攻擊你的競爭對手,這是不道德的行為,是違規。」
說完他將石金濤寫的東西遞給陳大有,同時表示:「信義和有超過昌隆記五十畝的田地儲備,以及超過昌隆記的十三家米行。另外鑑於這位先生在正常競爭中惡意攻擊競爭對手的無恥行為,我們最終選擇這位。」
他指著韓懷忠:「我們選擇你作為我們的合作夥伴。」
蔣文武頓時覺得腦子都不夠用了,或者說他完全跟不上洋人的節奏。
帕德羅是個異常敏感的人,知道這個傢伙多少已經有了些問題,便罵道:「啞巴了嗎?立刻翻譯!」
蔣文武才反應過來,這種情況下他只能如實說出馬當曼的結論。
之前聽不懂洋文的眾人開始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感覺事情好像不太對頭。
等翻譯說完洋人的意思後,先炸的是石金濤。
這廝一跳三丈高完全不能接受的和蔣文武吼了起來:「你胡說八道,洋人怎麼會這麼決定,你是不是說錯了?」
就連陳大有也不由問:「怎麼會選韓家呢?你是不是弄錯了?」
蔣文武雖然也不解,但他確信自己沒聽錯,便說:「這些確實是馬當曼先生的意思,我絕對沒有翻譯錯誤。」
「這……」陳大有不由和周克文面面相覷。
就在這時馬當曼冷冷的給出解釋:「不要當我們是傻子,我們有眼睛能分辨出什麼人是誠信的生意人,什麼人只是個投機者。」
博爾泰則說:「這種選擇也是因為石金濤在材料上表示他還有漕運生意,而韓家已經退出了漕運。我們認為韓家更有精力專心的為我們服務。所以我們選擇他。」
蔣文武再度如實翻譯後,陳大有低頭看著石金濤的材料上那些話,他有心要為他說什麼也徹底沒法說了,因為洋人的理由很強大。
而石金濤不由一臉的便秘。
我特麼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他連忙聲辯道:「洋大人,不是這樣的,我們昌隆記的實力明明比韓家強啊。」
「你的地沒有人家多,你的米店也沒有人家多,你還有別的生意的牽扯,請問你強在哪裡啊?」馬當曼很在理的問他。
石金濤頓時啞口無言。
因為就這項業務來說,他的硬實力確實不如韓家。
但就在這峰迴路轉的關頭,韓懷忠居然冒出一句道:「馬當曼先生,很抱歉我不能和你們合作。」
今天的事連續在反轉,旁觀此事的揚州商人們都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太夠用了。
馬當曼詫異的問:「為什麼?因為價格嗎,我們可以談,你的待遇也可以談。」
「不是因為這些,因為就在剛剛,這位先生才威脅我必須要退出此事的。」韓懷忠忽然毫不客氣的指著周克文道。
其實劇本里本沒有這台詞和步驟,韓懷忠此刻真的是無法忍受官僚的下作,才這麼肆意起來的。
被他當眾揭穿後,周克文慌忙叫道:「絕無此事,絕無此事!」
他隨即對韓懷忠咆哮起來:「你竟敢誣衊老夫!」
「周克文,你真以為你能一手遮天?」韓懷忠寸步不讓著:「你敢說你剛剛沒有要我退出的意思嗎?你敢做就要敢認!」
陳大有為這變故都弄傻眼,他心想韓懷忠你怕是瘋了吧。
在這廝的認知內,完全無法想像自己治下的草民有這樣的狗膽。
可是洋人還在呢,陳大有也只能趕緊先撫平他的情緒,為自己師爺解圍的說:「韓東家,不要讓洋人看笑話了,本官保證絕無此事可行?」
同時暗暗發狠,這廝居然這麼的不識大體,媽的巴子的,等洋人走後……
陳大有這等人的所謂大體,就是自己的名聲和局面。
至於被他坑的人受到的損失,都是小事。
瞅著陳大有眼裡的寒光,韓懷忠心中的怒意卻更盛。
他和弟弟商議時,本還覺得弟弟的一些建議有些過激。
可是直到目睹周克文赤膊上陣之後他才覺得,韓懷義說的對。
和這樣的狗官如果只是忍著的話,麻煩會永遠都沒個盡頭。
唯有讓他知道韓家不好欺負了,他才能真的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