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睡了一覺,早上起來感覺清醒多了,昨天夜裡分析情報到半夜,范傑終於結合自己腦海中的印象,以及天津港口的布置,總算是分析出了傅儀出逃的大致路線。
他並不需要知道太細緻的東西,因為大沽口是最不繞不去的地方,就地理地形來說,大沽口是最適合他們動手的地方了,而且時間長也是極為充裕的。
范傑已經讓小柳帶著人提前去安排了,剩下的就是具體的時間和船隻的問題了。
果籃炸彈一事之後,傅儀北去瀋陽已是必然之事,相信時間也就在這兩天裡了。
但現在靜園外圍到處都是張學良和中統的人,傅儀要如何才能逃出來呢。
好在范傑並沒有忘記,靜園是在日租界的,日本人應該是有辦法的。
所以早上起來他就命令自己的部下開始逐步撤出日租界,人員開始向各處碼頭集中,進行監視,已有風吹草動立刻匯報。
他這次北來與其他人的任務並不一樣,別人都在一門心思的想著防止傅儀逃出靜園,逃出天津,而他卻只要保證傅儀不是活著去東北,就可以了。
所以他動作起來沒有那麼多的限制,也沒有那麼多的顧忌,事情只要一步步按著自己的計劃來布置就可以了,而這一點正是范傑最擅長的
時間已近是初冬,天氣已經有些寒冷,街上的行人也開始穿上了冬裝。
范青裹了裹身上破破爛爛的皮夾克,一個人蹲在馬路邊,盯著對面,這裡是白河岸邊英租界的一個碼頭。
范青是小柳手下比較倚重的人才,也是是范家旁系出身,早年一直隨父親在湘陰老家種地。
去年華美培訓班開課之後,他就被家裡送到裡面學習,本來想畢業出來有份手藝好討生活,誰成想去年夏天紅軍一來,弄得培訓班不得不停止辦學,沒有辦法,他也只好回了老家。
小柳後來回去招人的時候,就把他招了來,他年紀已經不小了,17歲了,出來幹活掙得錢都送回了家裡供弟弟妹妹上學,而他自己初中畢業後,就沒在上過學,在心裡,十分的希望弟弟妹妹能幫他完成心裡的夢想。
天色逐漸暗了起來,不見太陽。無論車輛還是行人,都顯得很慵懶,連人力車的車夫蹬腳蹬都輕飄飄的。
范青掏了掏里兜,從裡面摸出煙盒來,掂了掂,一根香菸掛在了嘴上。
他又從摸出火柴,擦了一根。
「噗!」
剛點著,火就滅了,剩下一縷細煙隨風飄散。
沒辦法,他只又擦了一根,但很快又就被風吹滅了。
罵罵咧咧的,范青正好轉身走向後面的牆角,轉過去,那裡有兩個人穿著比范青還差的人蹲在那裡,腰裡鼓鼓的。
「頭,這麼久了,還沒什麼發現嗎?」
「問什麼問,仔細盯著就是了。」范青沒好氣的說道。
「頭兒,你聽說了嗎,前天晚上,那邊的日本租界發生了將近5000人的暴動呢,大家都說是共c黨乾的。」趙八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是共c黨,要是他們的話,出來活動的最多就是些學生,而不是現在的這些流氓黑幫,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日本人的手尾。」范青吸了口煙,不經意的說道。
「頭兒,聽說八月份的時候,您在天津殺了個青幫的大佬?」剛給范青點著煙的李地,羨慕的問道。
要是別人問,范青的警惕心,早就起來了,但是趙八和李地都是長沙老鄉,都是過命的交情,雖然比自己晚一點跟隨老大,但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別出去說去,小心沒命回來,現在外面的人有幾個信得過的,還有不該問的別問,信不信我今兒跟你們一說,明天老大就將你們攆會長沙老家去。」
范青狠狠的說道。但是他還是不經意的想起自己開的那槍,從瞄準鏡里范青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名姓袁的青幫大佬腦袋開花的樣子。
現在想起來,他的手還有些發抖,不是害怕,是興奮!
這點上他和柳老大是很像的。
柳老大跟范青說,是因為姓袁的盯上了讓二爺,所以少爺才要他命的。
活該,誰讓他盯上讓二爺的,濂大爺和讓二爺,是讓整個范家都感覺光宗耀祖的人,姓袁的不死,誰死。
前天晚上,從英租界這邊,范青可以遠遠的望見日本租界內火光四起,槍炮之聲,徹夜未息。
雖然天津市長張學銘果斷派兵鎮壓了暴亂,但在第二天,日軍又發現一名士兵被中國軍隊所害,下令開炮還擊,並宣布租界戒嚴。
好在他們的人早一天就從裡面撤了出來,不像中統那些人,都被圍裡面了。
吸完煙,范青繼續回去蹲守,在他身後的兩人拐角,包括趙八和李地還有四個人為他坐著掩護。
夜裡8點多,范青有些打瞌睡,畢竟他們在這裡不眠不休地盯了兩天了。
街道上很安靜,除了少數走來走去的行人,還有躺在地上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們。
「嗡嗡」的一陣汽車聲傳來,打破了黑夜的寧靜。
一輛汽車從遠方開來,范青一下子就清醒過來,轉頭看了一眼,黑夜中,兄弟們的眼睛都閃閃發亮,范青一揮手,幾個人就躲進了早已準備好的藏身之處。
近了!這是一輛日本天津駐屯軍司令部的車,車子在碼頭停了下來。
碼頭很靜,幾個穿著日軍大衣的人匆匆的下了車,匆匆間上了一艘屬於日軍司令部運輸部的小汽船「比治山丸」號。
范青他們的眼睛亮了,在這裡等了兩天,天天守著「比治山丸」號,不眠不休的,這日子,終於要過去了。
他們為什麼一直守在這裡,還不是因為傅最信任的舊臣鄭孝胥和他的兒子鄭垂一直在「比治山丸」上等著嗎。
范傑他們很早就開始監視傅儀的親信舊臣,而鄭孝胥和他的兒子鄭垂更是范傑他們的重中之重。
現在終於到了收穫的時候了。
等「比治山丸」小汽船緩緩開行之後,留下的日本車迅速的開走了。
范青知道這極有可能是傅儀的船,留下兩個手下守在這裡,他跑去了遠方的一棟公寓。這裡是他們提前就準備好的據點,范青通過電話通知了早已守在立刻通知大沽口的小柳。
「老大,貨已出港!貨已出港!」
「知道了!」小柳掛上電話,深吸一口氣,轉頭對早已盯著他看的范傑說道:「少爺,溥儀已經登船了!」
「知道了,命令下去,做好準備,隨時準備出發!」范傑略作思考,便揮手通知手下做起了準備。
這裡是大沽口的一間船運公司的倉庫,小柳之前就花錢租了下來,看上的就是這裡視野開闊,可以隨時登船!
雖然范青那裡已經傳來的消息,但為保險起見,范傑還是沒有倉促的下決定,他在白河沿岸的各個碼頭都設了監視點。
如果真是傅儀的話,白河上的東北軍檢查站沒那麼好過的,尤其是范傑還提前派人通知過張學銘小心傅儀從水路逃走,張學銘雖然不知道傅儀會從哪裡出逃,但還是加強了各個檢查站的守備。
范傑預留的手段起到了作用,消息不停從各個監視點傳來,尤其是比治山丸」號不僅強闖白河上的中國軍隊檢查站,還與之發生了一番槍戰後,范傑更是斷定了自己的判斷。
他一揮手,手下人迅速集合,一一等上早已準備妥當的一艘的漁船,駛離了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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