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無話,就這樣一路沉默著來到了北大營。
范傑看著面前的北大營,心裡一時感慨。曾經的不抵抗命令就是直接下給第七旅的,現在有了這份密令,希望能夠改變一些。
范傑和閻寶航來到北大營南門,南門是主營門,設有衛兵室。
衛兵已經進去通報了,閻寶航看范傑饒有興致的看著北大營外圍,看似不經意的問道:「煥然,在看什麼呢?」
「玉衡兄,你來看,北大營距離瀋陽城北門只有不到5公里的距離,而西距南滿鐵路更是只有300米,控壓要害之地啊,你知道現在外面有多少日本人的探子在不時的盯著這裡嗎?」
閻寶航轉頭向四周,他明白范傑在說什麼,心裡的壓抑越來越重。
過了一會之後,從裡面出來了一名副官,副官打著哈哈問道:「閻先生,這麼晚過來有什麼事情嗎?」
「你們旅長在嗎,有大帥密令!」閻寶航面無表情問道。
「旅長去榮參謀長家裡祝壽去了,現在不在這裡。」副官支支吾吾的說道。
「那誰在?」閻寶航面色嚴厲的問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都去榮參謀長家裡祝壽,這事從裡到外透著股怪異。
「趙參謀長現在在旅部。」
「走,前面帶路。」閻寶航不在說話,立刻就往裡面走。范傑跟在後面,也走了進去。
范傑小心的觀察著北大營內部的防禦布置,參考以前搜集來的情報仔細對比著,這幾乎屬於軍人的本能了。
整個北大營從外面看來呈正方形,邊長約2000米。四周有兩米高的土圍子圍護著,土圍子很寬,上面可以並行兩人,在土牆兩側各挖1米深、3米寬的壕溝,夏季雨水流入溝內,形成天然護營河。
在燈火中,范傑仔細的觀察著,北大營內部按連、營、團分別以圍牆分隔布設成方陣,中間為旅部。
北大營里,早年種植了許多樹木,這些樹經過幾十年生長,現在都已經長得樹幹粗大,枝葉繁茂。北大營的這些樹還都很有特點,每棵樹都在三米多高的位置只保留了三個粗大的枝叉。
范傑明白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萬一有外敵進攻北大營,士兵作戰時,蹲在樹叉之間觀察敵情和射擊而不被發現;這些樹都是三棵樹為一組,構成一個三角形;而每一組樹又與另一組樹彼此咬合相連,從而構成營區內天然的掩體。
范傑對王以哲的本事還是有些佩服的,張學良的手下還是有不少人才的。
「玉衡兄,你對王以哲旅長了解多少?」范傑看似不經意的問道。
「怎麼,煥然。對王旅長感興趣?」在昏暗的燈光下,閻寶航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恩,小弟我畢竟也在德國留過學,王旅長這營房布置很有章法啊?」范傑這話倒是說的真的。
「哦,是這麼回事,王旅長早年畢業於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第八期步兵科,後來在東三省陸軍軍士教導隊任職,那時大帥親自兼任教導隊隊長,王旅長在教導隊一、二、三期的教學中成績顯著,極得大帥的信任和的好感。後來大帥衛隊隊長姜化南為保護大帥犧牲之後,王旅長便接任衛隊隊長一職。大帥對王旅長及其重視和信任,並且銳意栽培,較之當年對郭松齡也有過之而無不及也啊。」
郭松齡的事情,范傑之前就聽說過,心裡有些明白王以哲在張學良心裡的地位了。
「獨立步兵第七旅,便是由大帥衛隊不斷擴編而來的。」閻寶航淡淡的介紹道。「在王旅長的精心治理訓導之下,北大營的第七旅的戰鬥素養和作戰技能很高,確實可以堪稱東北軍的精銳。而北大營也在第七旅的精心治理下,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煥然老弟,不知第七旅和你們教導總隊相比如何啊。」
范傑並沒有接話,部隊的實力都是打出來的,而不是說出來的,第七旅建成以來幾次參與戰事,可教導總隊至今未有一戰,在范傑心裡一直是個疙瘩。
就在這時,兩人已經來到了第七旅旅部,第七旅參謀長趙鎮藩正在值守。
看見閻寶航帶著范傑進來,便趕緊問道:「玉衡兄,怎麼這時有少帥密令來?」
「恩,參謀長,趕緊派人去找你們旅長回來吧,事情緊急,等不得的,還有各部長官,都趕緊集合吧,兄弟我在這裡等你們旅長回來。」閻寶航帶著焦急的說道,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八點多了,日軍隨時可能會發起襲擊。若是王以哲不能及時趕不回來,倒是北大營群龍無首,也無法抵禦關東軍的進攻啊。
「好,我這就下去安排。」趙鎮藩看著閻寶航焦急的模樣,心裡有些明白過來了。
之後,趙鎮藩便迅速的下去安排了,范傑和閻寶航則在旅部焦急的等待著。
其實在九月之前,第七旅官兵每天只是進行例行的工作,很少有其他事情可做,駐太平防,大有「馬放南山,刀槍入庫」之勢;各級軍官講究吃喝穿用,擺闊氣,毫無警惕性可言。
駐在瀋陽南滿鐵路沿線的日本守備隊卻調動頻繁,他們雖有所知,但沒有引起注意,認為軍隊換防,不足為怪。
但是九月之後,關東軍數次演習,在加上張學良在瀋陽城內的物資調動,時常會有密令傳到王以哲這裡,自那之久第七旅便對日本守備隊留上了心,日本守備隊的頻繁調動,增加兵力,士兵換防,甚至連瀋陽站的商人也換了軍衣,發了武器,朝鮮浪人更是到處尋釁。
雖然張學良並沒有將從范傑那裡得來的消息一一告訴王以哲,但是從各種跡象上,王以哲還是看出了許多的問題。
他命令各連要嚴加管束士兵,不得隨便外出。各駐地部隊要構築一些必要的工事,以防意外事件的發生。並指示參謀處擬定相應的防務計劃。各團、營、連也有所警覺,有所準備。今夜,官兵都可以按預定的部署進入陣。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度過,閻寶航站起來在旅部焦急的走來走去,倒是范傑只是在那裡不停的在擦拭著自己的手槍,整理身上帶的子彈。
在來北大營之前,范傑將小柳他們都留在了北門內,若是今夜十二點范傑還回不去,那麼,他們就會按照預先的布置,去西門與老汪會和,到了明天早上六時,還不見范傑的身影,他們就會離開瀋陽,返回上海。
這些都是預先的計劃,范傑並不想將自己人都拖入這場無意義的戰事中,他現在看的很清楚,張學良這是要放棄瀋陽啊,枉自己對他充滿了信心,到頭來。哼哼。
好在王以哲還是很快趕了回來,閻寶航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張學良的那份「密令」交給了王以哲。
上面寫著:「字喻獨立第七旅旅長王以哲,吾軍當堅守崗位,不得主動挑釁日軍,對關東軍的挑釁要予以克制。但是必須堅守陣地,一旦日軍大規模進攻北大營,則予以堅決反擊,絕對不能讓北大營在明日中午12時前落到日本人手裡。之後可擇機自行撤退至錦州一線,重立防線以待日後予以反擊。一旦發生戰事,此為最高級別密令,其餘各項明令,均可視若不見。此乃絕密,閱後即焚。此令,張學良!」
王以哲將密令燒毀,看了坐在那裡的范傑一眼,將閻寶航拉了出去,在外面說起來話。他們兩人私下說了許多話,還伴隨著爭吵聲,范傑在裡面聽得很清楚,不一會,兩人回來,王以哲召集各部長官開會,隨後各團、營、連官兵都按預定部署進入陣地
范傑有些懷疑是不是王以哲從命令上看出了什麼不妥,還是有別的什麼問題,可是,他又將「密令」給燒掉了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實范傑並不知道王以哲和閻寶航一樣,都是共c黨員,兩人背著他還商量了不少事情,而他只是安靜的等待著戰鬥的來臨,如是王以哲容許,這會是他第一次與日本人作戰。
中日戰事,一觸即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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