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可瘋了似地向著後院方向飛奔,他希望自己是猜錯了,對方的目標不會是老樊頭。
可是當他趕到了停屍間的那個值班室後,他知道自己的希望也僅僅只是一個希望。
值班室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亮了,老樊頭就躺在地上,面目猙獰,原本就很是扭曲的一張臉更加的嚇人。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也張得大大的,雙手抬在胸前,像是在抗拒著什麼。
老樊頭已經沒有了生氣,沒有呼吸,沒有脈搏,也沒有了心跳。
許可憑著經驗判斷,老樊頭死了大概有一個小時左右,也就是說老樊頭是在一點十分到一點半之間死的。許可檢查著老樊頭的屍體,沒有發現任何傷痕,現場也沒有搏鬥的痕跡,就像之前的幾個死者一樣,是被嚇死的。
開玩笑,老樊頭不是小孩子,用他自己的話說那可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什麼樣的事情沒有見過,守這停屍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膽子怎麼可能會那么小,一嚇就嚇死了?
可是如果不是嚇死的,那麼他又是怎麼死的呢?許可百思不得其解。
屋裡很亂,那張小桌子上,許可留給老樊頭的幾塊大洋還在。
許可仔細檢查了屋子,強忍著那霉臭味帶來的噁心,他把整個房間都大抵翻了下。
外面傳來了腳步聲,來的人是池田菊子,跟在她身邊的便是她帶來的那兩個劍客之一。
「他死了嗎?」池田菊子問道。
許可回頭看了她一眼:「嗯,大約是一點到一點半左右死的,死因不詳,有待進一步的屍體解剖。」池田菊子湊上前來,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老樊頭,她的眉頭輕輕皺起:「就是這個樣子,那三個人的死狀就是這樣的。」
「所以屍檢的結果說他們都是被嚇死的。」許可淡淡地說道。
池田菊子點了點頭:「是的,之前我也覺得很滑稽,可是這就是科學,科學是不會騙人的。」許可點了支煙:「山口小姐醒了嗎?」
「還沒有,估計得等到天亮了。」池田菊子捂著鼻子退到了門口。
許可也走出了值班室:「他的屍體得馬上送去解剖,我希望能夠儘快拿到結果。」
池田菊子說道:「嗯,我馬上安排。」她用日語對身邊的年輕人說了句什麼,年輕人應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許先生,屍檢的事情會有人處理的,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到前面去吧。」池田菊子說道。
許可點了點頭,他也有事想要問池田菊子。
池田菊子把許可帶到了一間辦公室,她很小心地看了看外面,輕輕關上了門。
「許先生,現在請你如實的告訴我,『猛鬼燈』到底是怎麼出現的?」
許可白了她一眼:「我已經把經過說得很清楚了,其他的我真是什麼都不知道。」
池田菊子冷笑一聲:「許先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本事,我還真不信有誰能夠在你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燈籠掛上,你說你那會像個瞎子聾子,我看你是想把我們都當成傻子吧?」
許可冷冷地說道:「你愛信不信。」
見許可很是不悅,池田菊子嘆了口氣,換了一種口吻:「許先生,請你原諒,我有些心急了,老實說,發生這樣的事情作為醫院的股東之一,我非常的氣憤,也為醫院的前景感到擔憂。一直以來我都喜歡研究一些靈異的現象,但從我個人的立場來說我是不相信真有什麼鬼怪的,它們大多都只是存在於一些傳說里,說它是人心臆造出來的並不為過,心裡有鬼,便覺得這世間有鬼。」
許可沒有說話,靜靜地抽著煙。
池田菊子說道:「所以我覺得之所以發生這樣的事情,多關是有人在搗鬼,或許是眼紅我們的同行,又或者是……」池田菊子像是在考慮著如何措辭,想了想她才繼續說道:「你也知道,自己九一八之後,華夏的反日排日的情緒高漲,很多華夏人對我們都懷著很大的敵意,其實這是一個誤會,打仗那是軍人的事情,作為醫院來說,我們的責任則是治病救人。」
「就拿我們這家醫院來說吧,這麼些年來,我們就救治了無數的華夏老百姓,在醫生的眼裡,治病救人是沒有國界的,不是麼?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用這樣齷齪下作的手段來對我們進行報復。」
池田菊子說完這些好像好受了許多,許可咳了兩聲:「池田小姐,你說得沒有錯,醫者父母心,就是在華夏也是這樣,不過有一點我不太認同池田小姐的說法,我聽得出來,池田小姐覺得這是敵視日本人的華夏人幹的,我承認,在華夏大多數的人對日本人都沒有什麼好感,包括我本人,但華夏是一個守德的民族,他們比任何民族更懂得尊重生命,不會用這樣的方式進行簡單的報復,況且對象還是救死扶傷的醫院。」
池田菊子並不氣惱:「許先生,那麼今晚的事情你有什麼想法麼?」
許可搖搖頭:「暫時還沒有,如果我想到什麼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的。」
池田菊子有些失誤,許可卻又開口了:「池田小姐,我很好奇,樊老頭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東野南則先生對他會這樣的關照,我聽說他能夠留在醫院就是東野南則先生的意思,好像他對醫院做出過什麼貢獻?」
池田菊子像是微微一愣,許可就知道自己問對人了。
「樊老頭的事情我也不十分清楚,我只是聽說樊老頭過去是個很厲害的角色,為日僑醫院在金陵立足立下過汗馬功勞,當年醫院剛剛建成,很多華夏人對於西醫都很是排斥,特別是看到動刀子做手術什麼的,他們就更加的恐慌了,華夏人不是有句老話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說什麼也不會讓人對他們動刀子的。還是樊老頭,主動讓醫生在他的身上做示範,打消了一些人的顧慮。」
許可笑了:「看來這個老樊頭還真是為醫院立過功嘛。」
「是啊,也正是因為這樣,東野先生對於老樊頭很是重視,讓他守著停屍間,沒什麼活,那月俸還不低,普通的護士還趕不上他的收入。」
許可問道:「就這些麼?」池田菊子點了下頭:「當然,不然還能有什麼?」
許可對於池田菊子的解釋並不十分的相信,原因很簡單,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為什麼醫院裡的醫護人員都不能打聽呢?顯然不是那麼回事。
池田菊子見許可不說話,她又說道:「我只是沒想到這回對方的目標竟然會是他,唉,真是喪心病狂,這樣一個可憐的老頭兒他們都不放過。」
一直到凌晨五點鐘,許可和顏萍他們才離開醫院,他們走的時候那個山口百惠還沒有醒來,許可告訴池田菊子,一旦山口百惠醒來之後就馬上通知他,他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問山口百惠。
車子駛離了醫院,顏萍才輕聲說道:「折騰了一晚上卻連個鬼影都沒有見到,燈籠掛上了,小護士嚇暈了,守停屍間的老頭嚇死了,這一切都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你說你是不是冤得慌?」
許可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顏萍繼續說道:「許先生,我沒有別的意思,我知道,換作別人大抵也就是這樣的結果,我只是想說,對方的手段也太了不起了吧?」
白舞燕說道:「我現在真的有些相信可能有鬼了。」
小方和小萬沒有插話,倒是開著車的小方從後視鏡里看了後排的三人一眼。
許可說道:「其實今晚我也並不是沒有一點收穫,只是太多的問題我想不明白,所以就沒有把我的發現說出來罷了。」
顏萍不由得一愣:「你發現了什麼?」白舞燕也好奇地望著許可。
許可笑了:「暫時我還是不說的好,你們也是今晚整件事情的參與者,動動你們的腦子吧,另外,有時候觀察力比判斷力更重要。」
明明知道許可在賣關子,顏萍卻沒有一點辦法,白舞燕說道:「我倒是也有個疑問,那個小護士既然是受了驚嚇,為什麼她沒有被嚇死?按說她的承受力遠遠要比姓樊那老頭要差得多,你沒見她一聽到要陪許先生到後院去的時候臉就煞白了。」
顏萍說道:「或許兩人受驚的程度不一樣,小護士所見的比那老頭見到的恐懼程度差了些吧。先生,你倒是給點提示吧,你到底發現了什麼?就算是想讓我們去動腦子也該讓我們知道往哪個方向去嘛。」
許可知道顏萍是在套自己的話,他笑道:「小白說得沒錯,小護士的表現確實很令人費解,你們不妨從她的身上著力吧,這個女孩並不像我們看上去那麼簡單的。」
顏萍和白舞燕對望了一眼,白舞燕說道:「這麼說那個山口百惠根本就是裝的,而今晚的事情與她有關嘍?」
許可說道:「你們自己去想吧,我說多了反而會影響你們的思路。」
接下來便一路無話,車子很快就回到了許可在玄武湖畔的住處,許可簡單洗漱了一下,倒床便睡了,累了一夜,必須好好睡一覺,養足了精神才能夠再投入工作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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