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報?你自己不就是警察局長嗎?跟我舉報個什麼?」犬養長野一臉不解的看向秦天。
秦天起身說讓犬養等等,回身從一個抽屜里拿出一沓照片遞給了犬養。
「我舉報祁三爺有通共走私的嫌疑,這是我派人暗中拍到的照片,熱河土可是只允許官賣...」
犬養長野一時沒反應過來秦天是個什麼意思,祁三爺的那檔子事兒他心裡一清二楚,之所以默許祁三爺做這些事,除了他背後盤根錯節的關係外,祁三爺也和東洋人走的很近,可以說他的眼線不光是在歡樂地,整個東城南邊那一片都有,是特務科最好的線人之一。
再說秦天給鄒逢春做事,好像也和祁三爺有關係,怎麼突然就反水了?
「我可是聽說你能搭上鄒逢春的路子,都是靠這個祁三爺,你這種做法是不是有點不講道義了?」
給犬養拋去一個你懂得的眼神:「前兩天不是剛下了個政策嗎,舉報成功,嫌疑人的家產舉報人可以得一半,那祁三爺幫著滿清一個老親王經營歡樂地那麼多年,他的家產...」
聽完秦天的話,犬養總算明白為什麼帝國會如此順利的攻占東三省了,全他娘的是窩裡鬥啊。
同時也對秦天有了新的認識,好色到了一定的境界,貪財也當真是貪得無厭,連自己的合作夥伴都要坑。
「我們特務科不管這些事,你要是有想法,可以去找警察廳里的其他人。」犬養想都沒想嚴詞拒絕了秦天的建議。
犬養突然從心裏面出現一股寒意,覺得秦天這種人太可怕了,背信棄義隨手拈來,根本不講信義,還是離這種人遠點為好。
犬養正要走,又被秦天一句話給制止了。
「高副司令的案子你要是查不出來,總得需要一個墊背的吧,要不然您剛坐上的科長之位還坐的穩嗎?」
坐回到茶桌邊的秦天坦然自若的吹著茶杯里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繼續說道:「我知道太君的薪水比我們要高出三倍,就算高出十倍又能怎樣?一年下來能有多少錢?」
「新京是什麼地方,犬養君比我更清楚,以後只會越來越正規,一旦從上到下都變得異常正規,到時候還會有賺錢的路子?如果不趁著現在百廢待興相對混亂的時期多撈點錢備用,以後想升職,拿什麼打點?」
「犬養君有一半滿洲血統,你也算得上咱們半個自家人,要不然我才懶得和東洋人打交道,我自己賺錢自己享受多好,何必冷臉貼熱屁股?」
「祁三爺沒了,不是還有我秦天?一個歡樂地,所賺的錢都去了阿勒親王的口袋,和你們太君有什麼關係,那阿勒親王是什麼,前朝滿清的王爺,又不是帝國的貴族,怕他做啥,別說一個縣裡的親王,就是那位不照樣被幽禁在宮內府?什麼執政,什麼皇上,和咱們有什麼關係,只有能從口袋裡掏出真金白銀才是真的。」
「不是我說,只要你配合我拿下祁三爺,按照規矩獎勵我的一半家產我原封不動送給你,我只需要拿到歡樂地的控制權就行,而且,我還把歡樂地的收益和你一人一半。」
「到時候長春縣南邊這一片我說了算,你只是按規矩殺個反抗未遂的通共嫌疑犯而已,動動扳機的事情,就能賺到幾輩子都賺不到的錢,何樂而不為呢?」
「當然吶,犬養君要是覺得高潛義的案子能快速查清楚,您身為帝國的勇士瞧不起黃白之物,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好了。」
「犬養君不在乎,有的是人在乎,這新京有權有勢的太君到處都是,你不賺,有的是人賺,我可是出於朋友的真心才說這些話,你要是不在乎,麻煩出了這個門就當不認識我好了。」
秦天的一番話說完,說不心動是假的,犬養是真的窮怕了,所以才一直想著努力立功升遷,只有位置坐的高了,才能改善生活條件,才能讓家人幸福。
殺人這種事,如果是面對真的間諜地下黨,他當然不會有任何負罪感,也不會有任何猶豫,就跟在警署的審訊室對付老毛子一樣,根本不會手軟。
但讓他為了個人利益去殺人,總覺得有違帝國的信仰,他們是來征服全亞洲全世界的,不是來發財的。
雖然他明白這些都是被以前的教官洗了腦,但讓他破壞這些規則,還是有些膽小的,畢竟體系內對待這種行為處罰的相當嚴格。
現在最關鍵的是,高潛義的案子有點查不下去了,自己的生活條件也的確是太差了,到現在為止都還住在警察廳的宿舍里,從心裏面來講,他是非常希望能夠住進北十二街的,畢竟那裡九成是東洋人,而且他的對象也在在北市二街里的一家酒館打工。
職責、信仰、現實交織在一起,大部分人一眼就能分清楚,可許多人情願自己裝傻,也不願意認清現實的重要性。
犬養長野血統不純,只是二等人,就算做的再出色,也絕對不會得到上面的賞識進入到核心圈的,那裡永遠只為本土的貴族開放大門。
不談三等人朝鮮人,四等人滿洲人,就說他們自己和本土人比起來,他們都沒有任何人格而言,被冷落、鄙視、取笑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就拿高潛義的案子,本來特務科是要配合保安局去執行一個極其重要的任務,特務一科、特務二科都去了,為什麼偏偏把這種破事丟給他,不就是歧視他是二等國民嘛。
再想一想,能從特高課一個小組長成為特務科的科長之一是因為什麼?
還不是因為在南關警署破獲了敵特案,那張維功冤不冤他心裡最清楚,但是張維功恰到好處的出現,又恰到好處的畏罪逃跑被擊斃,這個案子也就塵埃落定,他也才落到這麼大的功勞。
吉田長官就真的那麼在乎高潛義是怎麼死的?就真的願意接手這個案子?
犬養認為不是,而是下面的人擅作主張把現場物品送去了陸總實驗室,如果沒有多此一舉,高潛義死了也就死了,正好可以派關東軍的人接手高潛義的的位置。
一隻看門狗死了,誰會在乎?
那麼,誰下的毒,怎麼下的毒,又有誰會真的在乎?
現在各種任務多不勝數,哪有時間去管一隻狗是怎麼死的。
吉田認為高潛義的死和常永春的死有異曲同工之妙,他若是能找到個合理的替死鬼,不是兩個案子都能結了?
此時的犬養腦子裡飛速的旋轉,而秦天則在安靜的喝茶,並沒有打擾站在窗前的犬養長野,他的思緒越活躍,秦天越有把握,他在想什麼,秦天可能比他自己還要清楚。
良久。
犬養長野終於轉過了身子,表情有些玩味的抱起雙手靠在窗沿上:「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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