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我們的承受能力,江爺妥協了。
他帶我們離開茅廁,然後挑了個比較空曠的位置,繼續剛才的話題。
江六子緩了好幾口氣,有些埋怨道:
「老頭兒,你是不是有毛病?帶我們來這幹嘛?」
江爺沒說話,看樣子好像在思考問題。
我不懂風水,站在旁邊也不敢插嘴,只能安靜地等待江爺開口。
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江爺依舊在思考,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換個別的地方也就算了,現在我們可是在村里,天曉得每耽擱一分鐘,就又會發生多少變故?
突然,一陣邪異的陰風掠過,吹得我後背發涼。
我忍不住回頭一看,只見一個人影朝著我們緩緩走來。
他步履蹣跚,走路一瘸一拐的,好像受了很嚴重的傷。
等他離近了之後,我瞪大眼睛喊了一聲:
「王老闆!你怎麼傷成這樣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老闆傷成這樣居然還能活著!
他整條右臂都不見了,雖然做了簡單的包紮,但鮮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流。
還有他胸前亂七八糟的刀傷,看得我觸目驚心!
王老闆臉色蒼白,表情憔悴,在他看到我們的瞬間,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看來他是在逃,而這傷,八成就是羅老闆弄的。
江爺見狀,微微皺眉,但卻沒有過多關心,只是淡淡地說:
「手藝不到家,死了也活該。」
我心想,江爺也太冷血了吧,人都傷成這樣了,不說關心一下,哪怕潦草安慰兩句也行啊。
可我畢竟是小輩,江爺都已經這麼說了,我也不好插嘴。
於是我趕緊上前攙住王老闆,小聲關切道:
「王老闆,你先坐下,我幫你把傷口縫好。」
他已經虛弱的說不出話了,只能用寬慰的眼神回應我。
江六子臉色陰沉,他幫我攙住王老闆,直言詢問道:
「是不是姓羅的乾的?那狗曰的還沒死?」
王老闆此時根本說不出話,只能用點頭和搖頭來回答。
他點了點頭,確定是羅老闆下的毒手。
我一看是這情況,連忙引導著問:
「羅老闆是不是把咱們帶來幫忙的人都殺了?」
王老闆點頭表示肯定。
緊接著我又問了幾個問題,等問完後,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根據王老闆的提示,我和江六子離開村子時,羅老闆還沒有大開殺戒。
直到徐平完全撤掉法術,他才明目張胆地見人就殺!
村里沒有處理好的屍體還有很多,但眼下這怨氣是無論如何都壓制不住了。
得知這些信息的我,心裡隱隱作痛。
我預料到羅老闆肯定會動手,只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做的這麼絕!
江六子也咬牙切齒道:
「他娘的,誰借他這麼大膽,以後是不打算在沉江混了?!」
聽到這話,王老闆猛然抬頭,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隨即竟是流下了一絲鮮血。
他瞳孔微震,渾身發抖,似乎非常的氣惱。
我擔心他傷口因此迸裂,於是趕忙拿出普通的鉤針,先幫他把傷口縫好。
條件有限,我們也就只有用火消毒,我一邊幫他縫傷口,一邊安慰道:
「王老闆,你的手我雖然無能為力,不過身上這些傷口,我一定會幫你縫好,放心,你不會有事的。」
王老闆向我投來感激的目光,張著嘴,用盡氣力說了個「謝」字。
與此同時,江六子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我身後來回踱步。
大約十分鐘之後,他終於忍不住喊了一聲:
「喂!老頭兒,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咱們現在可沒人了!」
不料江爺只是嘆了口氣,不緊不慢地說:
「小羅不過是想壯大自己的勢力,打破這麼多年陰行圈子的平衡,他想做大,那就讓他做又能怎麼樣?」
「況且他們羅家的債,都拖三十年了,今天必須還清,父債子償懂麼?」
說著,江爺頓了頓,眼睛不自覺地往我身上瞅了瞅,接著繼續道:「不管他有幾個孩子。」
這話乍一聽沒頭沒尾,可我細一琢磨,就發現了其中的深意。
江爺似乎指的不單單是羅老闆,還有我師父,羅老三!
可照這麼說,那難不成羅師父和羅老闆是親兄弟?
我手裡掐著鉤針,不敢分心,只能按捺住內心的衝動,先把手上的事做好。
在我幫王老闆縫合傷口的這段時間裡,江六子和江爺大吵了一架。
不比在白事鋪里那種調侃和拌嘴,這會倆人是真動氣了。
江六子覺得江爺有意在拖時間。
他不管什麼債不債的,眼下這趟活,他不出手,王老闆受重傷,徐平我行我素,羅老闆心懷不軌。
說白了,對這事但凡上點兒心的人,也就剩我和江六子。
可讓我們倆收拾這麼多屍體,外加鎮壓滔天的怨氣這不是扯淡麼?
更別說暗處還有個孫凡在虎視眈眈,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跳出來,捅咱們一刀。
所以,江六子認為,要麼江爺趕緊出手,要麼就趁早離開這兒,回去趕緊跑路,避避風頭。
江六子雖然說的是喪氣話,但絕大部分觀點我是贊同的。
自從來到村子,我就覺得江爺沒把這活當回事。
徐平還演一演,不管怎麼說,他至少還和孫凡鬥了個法。
可江爺呢?他壓根什麼都沒做,本以為進村後能帶著我們解決麻煩,結果來到這條什麼『天官路』就不走了。
江爺倒是沒有跟他大喊大叫,面對江六子的質疑,他也只有一個回答。
他的師父,也就是那位姓李的神秘老者,只要他在,這村子裡的事早晚能平。
我們貿然出手,很有可能是在幫倒忙,反而拖了人家的後腿。
聽上去倒是合情合理,畢竟老者就算沒露兩手,可單憑氣勢,就足以震懾所有人。
只不過,說是這麼說,可我總覺哪兒不太對勁。
既然老者可以解決問題,那為什麼一開始不請他來?
同樣的道理,我們又何必多此一舉,跑進村里在這兒浪費時間,直接回白事鋪不行麼?
我總覺得,江爺和徐平一樣,來這兒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徐平現在已經明牌了,他只為了清理門戶,其他的事他壓根不想管。
可江爺的目的是什麼呢?
「嘶」王老闆發出一聲悶哼,我猛然回過神,連聲道歉。
眼看傷口縫合得也差不多了,我趕緊收尾。
王老闆恢復了些狀態,輕聲對我說:
「他背後的人,是…是徐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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