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個女人的一剎那,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不就是村里死了的女屍麼?
可現在看樣子,她不僅好端端站著,而且還和其他活屍不同。
怎麼說呢好像會聽話的樣子!
孫凡表情猙獰,用身體護著女屍,惡狠狠地盯著賒刀老者。
他身後有方案台,蓋著黃布,像是供桌。
桌上有什麼東西我看不太清,不過布匹上血淋淋的,似乎剛獻祭過什麼東西。
我不確定這幾個人有沒有發現我和江六子,所以沒敢出聲。
江六子則朝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先觀察觀察情況。
這時,剛好聽孫凡開口道:
「老羅,你去把那個老不死的帶過來,這裡我盯著。」
羅老闆扛著一把鐵錘,看來石獅子就是他砸壞的。
面對老者和徐平,他完全沒了以往的從容和霸道,語氣異常凝重地說:
「別特娘的開玩笑,你知道他是誰麼?」
說話的前後,他的目光就沒從老者身上移開過。
看來之前他口中忌憚的,果然就是這位神秘的賒刀人!
之前是我錯了,老者此時渾身上下有一股內斂的殺意。
哪怕像徐平這樣的高手,在他身邊也得保持距離。
憑他一個人,鎮住孫凡和羅老闆,顯然不是什麼難事。
這就讓我不禁有了另一種想法。
江爺不出手,會不會就是因為老者的存在,讓他覺得自己根本沒必要出手?
看得出,羅老闆此時就像見到了活閻王,連動都不敢動。
老者沒有理會他倆的話,自顧自地冷聲道:
「你爹欠的債沒還,你弟弟還了一半,剩下的,你還。」
羅老闆頓了頓,裝傻充愣道:
「前輩,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現在把債還清,你還能活三天,不還馬上死。」老者用極其平淡的語氣,說出了最嚇人的話!
在我聽來,意思就是這債還不還,羅老闆都得死!
緊接著老者又表示,他來只為收債,至於他們想幹什麼,他絕不插手。
我貓在圍牆上,看得不太真切,無法確定羅老闆此刻的表情。
不過江六子的臉色極其難看,他好像對老者的話很有意見。
礙於我們躲在暗處,所以也不好詢問一二,只能先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雙方都沉默了一會兒,手裡的紙紮燈籠忽明忽暗。
這不是陰氣鬧祟,而是老者在有意無意地放出殺氣。
過了好一會兒,站在老者這邊的徐平,語氣恭敬地說:
「李祖,把您請來,意思是想」
沒等他把話說完,老者緩緩轉過頭看著他,冷聲打斷道:「我只收債。」
這話我聽得雲裡霧裡,索性只能看江六子的臉色。
他此時眉頭緊鎖,嘴巴動了動,但沒發出聲音。
不過看口型,他罵的應該是「老不死的」。
徐平微微一愣,隨即退了兩步,不再言語。
又過了好一會兒,羅老闆還想再掙扎掙扎,於是開口道:
「李祖前輩,我爹當年跟您賒刀,可您留下的預言似乎並沒有實現,我這債從何說起?」
「況且當年我還小,很多事也只是聽說,您要是有理有據,我這條命給您又何妨?」
對啊,賒刀人賒刀時,都會留下一句預言。
只有當預言實現後,他們才會來收債。
從他們的對話里,我大概把幾人間的關係,摸了個七七八八。
羅老闆,應該算是老者的孫輩。
我也很好奇,這位老前輩留下的預言到底是什麼?
然而,不等老者開口,一旁的徐平便淡然道:
「等三灣水庫出現九個回龍渦,李祖就會來收債。」
我聞言心想,這真的是賒刀人會做出的預言麼?
怎麼聽上去這麼的離譜詭異,哪有預言這種事的?
孫凡冷冷一笑,當即便怒斥道:
「徐平!你別胡說八道,說的好像是你親耳聽到的一樣!我怎麼沒聽過這麼離譜的事?!」
孫凡的反駁毫無道理,畢竟從稱呼上看,徐平肯定認識這位老者。
況且,當年「三灣九屍」案,他也是直接參與者,就算知道點兒什麼也不奇怪。
「小輩,言多必失。」老者冷聲警告,院子裡登時殺氣瀰漫!
圍牆外的活屍,我雖然看不見它們的蹤影,可這股殺氣頓時引得哀嚎連連。
孫凡面色大驚,下意識地護住女屍往後又退了幾步:
「老傢伙!你到底是誰?!敢來壞我大事!」
顯然,他根本不知道老者的來歷。
敢這麼開口衝撞,我想他是真的活膩了!
羅老闆聞言,滿臉詫異地看向孫凡,估計心裡和我想的差不多。
也多虧老者不是那種脾氣暴躁的人,否則他現在已經死了。
就像人家一直強調的那樣,他只收債,不想殺人!
這時,一旁的徐平再次開口道:
「師弟,你當真是有眼無珠,這位李祖,是賒刀一門的老祖宗,江二狗的師父,陰行的監督人。」
「不管在哪,只要入了這一行,賒刀問路都得看李祖臉色。」
「李祖退隱多年,但他兒子想必你應該見過,就是那天在我鋪子裡,兩刀鎮住你的老鬼!」
孫凡猛然瞪大了眼睛,滿臉不敢相信地反覆打量。
如果對老者的身份他沒有概念,那換成老鬼就容易多了。
與此同時,我也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萬萬沒想到,老鬼竟然是這位李祖的兒子!
我一直都覺得老鬼不簡單,身上也頗有些賒刀人的影子,原來是子承父業。
但老鬼身上的氣息沒他爹這麼恐怖。
想必賒刀這門傳承,應該到李祖這兒就算斷了,老鬼僅僅只學到了皮毛而已。
經徐平這麼一說,我又恍然間想起,江六子一直都管老鬼叫「死陰批」。
而我們去接李祖的時候,他又管李祖叫「老陰批」。
這樣一來就全都對上了,老鬼為什麼幫江爺,那是因為江爺是他爹的徒弟。
之前在白事鋪,江爺讓江六子聯繫老鬼,估計說的也是請李祖出山的事。
江六子擔心我攪進來的,正是賒刀人和陰行之間的爛賬。
他應該事先就知道,我們陳家河賒刀人之間,也有牽連。
現在看來,躲又有個屁用?
人家既然有這本事,那想找上門還不容易?
我暗自心驚,越想越麻,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後脖頸子隱隱發涼。
江六子拍了拍我的後背權當安慰,表情十分無奈。
如今我就算不想摻和也摻和進來了。
正好,省得我像無頭蒼蠅似的亂撞,這位李祖,一定和爺爺的生死有關。
就算他不知道爺爺究竟是死是活,那也能給我有價值的線索。
現在我得趕緊考慮,該怎麼接近人家,繼而從他口中得知事情真相。
想到這兒,我忽然間記起,之前在車上,李祖主動找我搭過話。
他說過我的眼睛不對,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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