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世皇朝 第二十五章歸途
隊伍出發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和言志恆因為太害怕巫女，想要趁著夜色趕路。商隊裡有十五輛馬車，四五十個夥計，還有四十多名護衛，是一個近百人的大隊伍。
很多強盜都喜歡在伏擊這種在夜間行進的大隊伍。在光線不佳的情況下，人數越多，隊伍越長，就越容易產生混亂，強盜們就越容易得手。麥爾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再三勸說和言志恆，希望他讓隊伍在山下的空地上紮營，等天亮了再走。
「小哥，我們紮營就不會受到襲擊了嗎？」
「這我不敢保證，但在有營地的情況下，即便是遭受到攻擊，受到的損失也會降到最低。」
「萬一攻擊我們的是戰巫女呢？」
「呃……她們為什麼要攻擊我們？」
「這我怎麼知道！剛才我不過是想去迎接你們，她們就差點把我殺了！」
麥爾知道和言志恆是被戰巫女嚇破了膽，便不再多說。他雖然對和言志恆有恩，但他畢竟是自己的僱主，商隊裡的事必須由他來決定。其實在麥爾之前，商隊裡的老夥計和老護衛們就勸過和言志恆不要走夜路，但他根本就不聽。
於是和言家的商隊只能頂著夜色出發，朝著梁月城的方向行進。熟知夜路險惡的夥計和護衛們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警惕的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為了避免意外的發生，麥爾也是盡其所能。每隔一段時間，他就向天空中發射一枚高強度的魔法照明彈，在數分鐘內將路面照得像白天時一樣清楚。和言志恆見到這個技能後屁顛屁顛的跑過來，想讓麥爾用魔法照明彈給他開路，麥爾毫不客氣的拒絕了他的要求。
一般來講，魔法照明彈是一種低消耗的技能，但這只是就一般的魔法照明彈而言。一般的魔法照明彈的亮度和火把差不多，光照半徑在十米到十五米之間，越是遠離光源，光照的效果就越差。
一旦需求發生變化，需要更強的光亮以及更遠的照明範圍，魔法師就必須增加消耗，這樣才能增強魔法照明彈的效果。需要的亮度越高，照明範圍越大，魔法照明彈的消耗就越大，反之也就越低。
麥爾發射的魔法照明彈所消耗的制御力可以製造兩支魔法箭，並將其發射出去。麥爾現在可以一口氣製造六十五支魔法箭，並將其同時發射出去。但在這之後，他的制御力就會見底，在恢復制御力以前無法再使用魔法。
假設麥爾發射的魔法照明彈平均可以持續五分鐘，算上他自然恢復的制御力，他最多能夠為商隊提供240分鐘，也就是四個小時的照明，在這之後他的制御力就會見底。一旦商隊在這時遭到攻擊，他就沒法使用魔法參加戰鬥了。
況且他放魔法照明彈不單單是為了給商隊提供光源，還是為了提醒那些想打商隊主意的壞人：商隊裡至少有一名萊汀魔法師，動手之前先想想後果。
就這樣，商隊有驚無險的熬過了晚上。沒怎麼吃過苦的和言志恆，在午夜左右就鑽進車廂里睡覺去了，在日過三竿之後才醒過來。他睡醒的時候發現商隊依然在前進，便有些心疼自家的夥計和護衛，想讓他們找個地方紮營，好好休息一下。
「不能紮營啊，志恆少爺。」距離和言志恆最近的老夥計苦笑著說，「趁著吃飯的時候稍稍休息一會兒還好，但紮營是萬萬使不得的。如果現在紮營，我們要麼就要原地休息一整天，要麼就還得走夜路。」
「那你們怎麼辦？困著嗎？」
「夥計和護衛們都在換班休息，麥爾小哥在天亮之後也回車廂里補覺去了，等他睡醒了咱們就停下吃飯休息。」
麥爾的魔法照明彈幫了商隊的大忙，所以夥計和護衛們現在都很尊敬他。再加上他救過和言志恆的命，夥計和護衛們現在已經將他視作商隊的二把手。
至於商隊的一把手，自然是和言志恆了。不過大家都知道，這位志恆少爺屬於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那種人，雖然本質不壞，但能力太差了。所以比起和言志恆，大家更願意聽麥爾的指揮。
但畢竟和言志恆才是和言銳知指定的商隊首領，所以他說的話大家不能不聽。若是他做出什麼錯誤的決定，大家只能盡力規勸，他如果不聽勸，大家就只能照做。
好在這次和言志恆聽了勸，沒有讓商隊紮營。其實和言志恆不是那種不聽勸的人，否則和言銳知也不會放心的委任他做商隊首領。昨晚他之所以一意孤行，非要讓商隊走夜路，是因為他已經被戰巫女嚇得失去了理智。現在商隊已經遠離了里彌神社和大集市，幾乎不可能再碰上戰巫女，他的智商就回來了。
「那就先不紮營了。」
老夥計聽見和言銳知這句話，如釋重負般長舒了一口氣。
沒過多久，麥爾就醒了。在這之後，商隊離開了大路，在路邊的空地上休息，開始吃今日的第一餐。在吃過早餐之後，商隊按部就班的繼續前進，一直走到太陽偏西，才找了塊空地開始紮營，準備吃第二餐，也就是晚餐。
「嘿嘿，小哥，昨晚辛苦了。」
恢復了智商的和言志恆知道昨天晚上自己犯了渾，所以在紮下營之後，他就賠著笑臉找到了麥爾，死皮賴臉的想和他一起吃飯。麥爾雖然心中不樂意，但也不好拒絕，就讓他加入了自己的「家庭聚餐」。
麥爾一行和商隊的其他人在用餐的時候是分開的，因為琪琪也想讓麥爾吃上自己做的熱餐，而且三隻女僕都不想和一群總是用下流目光看自己的男人吃飯。最初還有不少夥計和護衛厚著臉皮湊過來，想要和女僕們拉進一下關係，卻都被小鳥用各種惡毒的語言趕走了。
沒等麥爾回話，叼著一片草葉的小鳥就故意用陰陽怪氣的語氣說道。
「既然知道我家主人辛苦，是不是該多付些錢給我們啊？」
「那是一定的！一定的！」和言志恆趕緊點了兩下頭，「等回到梁月城，我一定求父親給你們加報酬！」
他的話讓麥爾忍不住笑了一聲，但很快就把笑聲憋了回去。
一般的富家子弟在這種時候總是會說，等到什麼什麼的時候，我一定「讓」我父親給你們多少多少的好處。可到了和言志恆這裡，用的卻是「求」字。
二者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所表達的效果可就差得遠了。前一種說法會讓人覺得自己一定能拿到多少多少好處，但和言志恆的話卻會給人一種拿不準的味道，同時也會暴露出他在和言家其實沒多少權力的事實。
這人還真實在，但不惹人討厭。
麥爾這一笑把和言志恆搞得一臉茫然，他知道麥爾肯定是在笑自己，卻不知道麥爾在笑自己什麼。他檢查了一下衣服，又摸了摸臉頰，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小鳥似乎還想說些什麼，麥爾用力的咳嗽了一聲，又給她使了個眼色，她才放棄了把和言志恆趕走的念頭。
數日後的傍晚，商隊抵達了里彌神社的「三岔路要塞」。這座要塞本來是叫做「第二要塞」，但由於要塞是建在三岔路上的，所以旅人和商人們習慣叫它三岔路要塞。到了這裡，商隊和旅人就多了起來，大家往往會在一起紮營，但營地與營地之間會設有障礙物，或是用其他的方式劃清界線。
第二天清晨，三岔路要塞里突然有了動靜。長巫女和戰巫女們呵斥士兵的聲音傳到了營地這邊，將熟睡中的人們吵醒。麥爾他們早就已經醒了，要塞里傳出動靜的時候，他們已經吃上了早飯。
在早飯快要吃完的時候，有人喊叫說「要塞的大門開了」，大家便都站起來看熱鬧。
最先出來的是二十幾名騎著馬的戰巫女，她們身上背著反曲弓和裝滿羽箭的箭筒，腰上挎著長劍，飛快的跑出了大門。
這些戰巫女在離開大門之後，就散開了隊形，朝著里彌神社的方向一路狂奔。麥爾猜測這些戰巫女應該是斥候，或是開路的先鋒隊。
緊跟著戰巫女出來的是一隊伊良輕騎兵，他們的主武器是騎槍，裝配有圓形的盾牌，副武器是挎在腰間的短劍。這隊輕騎兵大概有六十人，他們排成兩列，不緊不慢的走出了大門，然後上了大路，朝著里彌神社的方向勻速行進。
輕騎兵之後又是一隊騎馬的戰巫女，她們的裝備和最先出發的戰巫女一樣，大概有四十人左右，由兩名騎馬的長巫女率領。在騎馬的戰巫女之後，是手持長刀或長矛，身上背著長弓的步行戰巫女，人數大概有八十。
步行戰巫女後面是一大隊伊良輕步兵，大概有三四百人的規模。輕步兵後面跟著大約兩百名弓弩手，在弓弩手後面又是二十名步行戰巫女。她們的身後就是輜重隊，輜重隊兩側有一些輕步兵做護衛，輜重隊的後方還有二十名步行戰巫女。在最後一名步行戰巫女走出大門之後，大門就緩緩的關閉了。
這支軍隊少說也有一千人吧？
麥爾搓了搓下巴，皺著眉頭思考起來。
毫無疑問，這支軍隊是朝著里彌神社去的。如果他們不是想造反，就是被大巫女召集過去的。大巫女召集部隊還能有什麼事？當然是打仗了。
至於大巫女是要和誰打仗，現在有兩種可能性。其一是永山國和撒勒斯的戰爭已經爆發，里彌神社迫於盟約不得不參戰，其二是里彌神社與其他勢力爆發了戰爭。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小，因為最近並沒有傳出里彌神社和附近的哪個勢力產生矛盾的消息。
就目前來看，里彌神社出兵參加永山國與撒勒斯的戰爭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大巫女僅在三岔口要塞就抽調了一千人，這說明她這次出兵的規模很可能超過五千。這場戰爭對里彌神社毫無益處，大巫女卻派出這麼多部隊參戰，這並不符合常理。
除非永山王提前給了大巫女足夠多的好處，這樣一來大巫女派這麼多人參戰就說得通了。
「戰爭終究是爆發了啊。」
梁月城的和言家大宅內，和言銳知將手中的信放在桌上，長嘆了一口氣。
「這次不知又要有多少無辜的人白白死去。」
在感嘆了一會兒之後，和言銳知又打開下一封信，信紙上只寫了一句話：里彌神社已經不再收購染色陶器了。
在看完了這句話之後，和言銳知的臉皮立刻就拉了下來。因為一旦里彌神社不再收購染色陶器，囤積在倉庫里的大量染色陶器就只能扔在倉庫里吃灰，白占地方。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若是和言銳知早早就派人去里彌神社賣掉這些染色陶器，那些人就註定回不來了。
但和言銳知哪裡知道這些事？他現在已經把戰爭的事情扔在了一邊，腦子裡只剩下倉庫里堆著的染色陶器。就像大集市中的陶器小販說的那樣，這種高不成低不就的商品在平時很不好賣，它明明價格比普通的陶器高，但用起來卻和普通陶器沒什麼區別，注重實用性的普通百姓根本不會去買這種東西。
只能廉價脫手了嗎？
和言銳知苦笑著搖了搖頭。
算了，還是先等等吧，萬一里彌神社再次收購染色陶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