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神行 第三百七十章 餵養
「你若想表演，我可洗耳恭聽。」
星君絲毫沒有示弱，跟隨在許深身邊當工具人，他已經受盡鳥氣，堂堂星愁城的城主，哪還會在一個新晉君王面前憋屈，半點不容忍。
薛海甯微笑，身邊的鼓手陡然間彈奏起來。
如雨點般的密鼓響起，一陣陣的鼓音激盪，化作某種尖銳的衝擊，侵蝕到星君的身體中，這鼓手的攻擊是直接作用於靈體上。
許深早就見識過薛海甯的能力，但二態時只是雛形，如今似乎是完整體，整個演奏廳就都出來了，威力也強大了許多倍。
他沒有插手二人的口角爭鬥，只是遁入到第三層墟界中觀望。
想要造成影響，必須置身於同一個世界，二人在第四墟界交鋒，鼓手的演奏，讓星君立刻就察覺到不對勁，當即便選擇開賭。
嗖地一聲，星君驀然出槍，這一槍墟力飛速消耗，讓星君的神色略顯凝重。
而長槍橫刺而出，也如他所賭鬥的一樣，精準地刺穿薛海甯的身體。
薛海甯身邊的樂手試圖阻攔，卻毫無意義，長槍像是扭曲了現實，無法躲避。
受傷之下，薛海甯眼中露出寒意，也不再留情，整個交響樂彈奏而起，她猶如翩翩起舞的指揮家，剎那間，洪亮的樂章籠罩，化作一股洪流，將星君淹沒。
恐怖的襲擊來自四面八方，星君童孔微縮，急忙抵擋，卻發現刺耳的音爆聲震盪在腦海中，渾身都有種散架般的疼痛感。
他咬著牙，試著將自己立足於這風暴襲擊的盲區。
他的運氣再次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在消耗大量墟力的情況下，精準鎖定了一處盲區，或者說，是自己創造出一片盲區。
無數的攻擊從其身邊掠過，卻沒能再傷到他。
「第二曲……」
薛海甯見狀，眼眸中露出殺意。
還沒等她繼續彈奏，許深及時踏出，來到第四墟界，同時，以小博大的能力覆蓋而出，這金光燦爛的虛幻演奏廳，在剎那間搖搖欲墜。
薛海甯臉色微變，看向許深。
此刻成為君王，直面跟許深發生摩擦，她才感受到許深能力的可怕。
竟然將自己的力量完全壓制了！
「都適可而止吧。」
許深澹漠地道：「真有精力的話，替我誅殺一些大墟，保衛百姓的安全。」
薛海甯深深地看了許深一眼，收起了能力，沒想到自己成為君王后，在許深面前還是感受到壓力，雖然她沒有試圖跟許深的壓制力對抗，但她有種感覺，自己即便全力對抗，也很難逆轉。
「小丫頭挺辣。」
星君看了薛海甯一眼，冷哼一聲。
薛海甯冷漠地道：「你說話客氣點。」
星君微微挑眉，看了許深一眼，當即沒再多說。
交手雖然短暫，但薛海甯的能力也讓他略感棘手。
人們不會因為你態度和善而尊重你，相反，往往會因為你脾氣火爆，強勢棘手而尊重你。
「這就是那隻墟的屍體麼？」
許深看向薛海甯面前的破爛屍體，上面已經毫無生命氣息，並且在緩慢地潰散，屍體邊緣在輕度地霧化，這讓許深略感在意。
這些細微融化的煙霧，仿佛街上常年彌散的霧靄。
往常他狩獵別的墟，這些墟的屍體時間久了會沉入到墟界土壤中，消失不見，就像是沉入到更深層的墟界中。
但a級墟在死亡消失時，似乎略有不同。
「沒錯。」
薛海甯點點頭：「它也是一個不幸的小傢伙，怪可憐的，所以我讓它提前結束了痛苦。」
它的不幸應該就是遇到了你……許深微微搖頭，目光掃了一眼四周：「陳寒他們呢，都出事了麼？」
「沒。」
薛海甯搖頭：「我死之前他們還在活蹦亂跳，不知道我花了多久時間才再生過來，但我在它的肚子裡沒找到他們的屍塊。」
許深聞言，在四周巡視起來，很快便看到陳寒他們的因果線，說明都還活著。
順著因果線，許深在小區的廢墟里找到了陳寒跟趙心安等人前來剿殺大墟的人，身上多少都有傷，他們看到許深身邊的薛海甯時，都是露出見鬼的表情。
「你，你不是……？」
陳寒灰頭土臉，錯愕地看著薛海甯。
「人家運氣好，成君王了。」星君澹澹道。
陳寒等人一愣，頓時錯愕，薛海甯居然蛻變成君王了？
這豈不是一步登天？！
薛海甯瞥了星君一眼，沒理睬，對陳寒等人道：「看來還是你們聰明，可惜有時太聰明，反倒會錯失一些東西。」
如今成君王，她一眼就看出，陳寒等人雖然受傷嚴重，但並非是不能行動的那種，可見在先前的戰鬥中都有所保留了，看上去竭盡全力，實則只是「交差」。
只有她當真了。
圓滑的世界再次給她上了一課，但她如今性情微變，將一切都看得平澹，也沒計較。
聽出薛海甯言語裡的諷刺，陳寒等人面色悻悻然，偷偷看向許深，怕他生氣見怪。
許深沒怪罪他們，人都有苟活的心，逼他們跟a級墟拼命有違人性，並不現實。
不過，這次薛海甯的事，反倒讓許深覺得，也許該給陳寒他們一些高強度的任務，只有這樣才能誕生出更多的君王。
難怪江家會將核心序列進行孵化，一旦孵化出一位君王，犧牲再多二態都值。
「都回去吧。」
許深揮手說道。
陳寒等人都鬆了口氣，跟許深告退離開。
「我們去夜鶯區看看。」
許深沒返回，而是帶上薛海甯跟星君前往夜鶯區。
陡然增加的大墟數量，許深覺得有必要調查清楚，薛海甯手裡的這隻已經死透了，無法查看記憶，希望另外兩隻還沒被解決。
當三人趕到夜鶯區時，許深看到正在跟一隻大墟游斗的韓烈。
這隻大墟渾身雪白，長有一條條細長人臂，像爬行的猿猴，但手臂纖長，身體構造畸形，有些部位像碩大的耳朵，但裡面翻開會露出尖銳的利齒。
看到許深跟星君到場，大墟受驚一般，發出怒吼，轉身就逃。
韓烈看到援助而來的許深，有些意外，沒想到許深會來管這事，他也顧不得留情，快速追上大墟。
一顆顆黑色的光球飛出，將大墟逼得倉皇逃竄。
「去練練手吧。」
許深對薛海甯道：「別殺死了，帶活的過來。」
薛海甯微微皺眉，看了許深一眼，想到先前被許深壓制時的感覺，最終還是踏步而出，朝那隻大墟追去。
很快，在兩位君王的包夾下，那隻大墟被逼到絕境，左右衝突，卻沒能突破薛海甯的金色演奏廳，全身在鼓點的彈奏下，爆裂出一個個窟窿。
沒多久，這隻大墟就被撕裂了身體，奄奄一息地帶回到許深面前。
大墟在地上蠕動身體，像一隻瀕死的八爪魚，肢體緩慢搖擺，許深呼喚夏通，去探查這隻大墟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很快，夏通從大墟的身體中返回，將記憶片段呈現。
這隻大墟竟是從墟海而來，穿過墟海後，在牆外遊蕩沒多久，就來到了這裡，並沒有遇到什麼人驅趕和牽引。
「跟墨家沒關係？」
許深微微挑眉，難道說幾隻大墟都不是墨家故意釋放過來？
不過，在這隻大墟的記憶中，許深看到不少墟海里的大墟，這隻大墟在裡面算是較弱的，因此也被排擠了出來。
此外，在裡面還看到一片奇特的墓地。
那墓地讓這隻大墟似乎十分忌憚，不敢靠近。
「怎麼處理它？」薛海甯詢問許深。
許深回過神來，看了眼奄奄一息的大墟，道：「帶回去，給海爵送點新口味。」
「海爵？」薛海甯疑惑。
許深微笑，道：「咱們的老朋友。」
回到光明區，許深將大墟親自送到海爵母女面前，她們正在城下的血巢中，源源不斷地生產淨墟劑，供應全城，如今除了從內城進口外，還自產自足，導致城內提供給各單位的淨墟劑分量都大大提升，最近也誕生出一批新的二態，有二十多個。
這還只是幾個月內誕生的數量，長久下來的話，必然會新增更多。
而二態就是孵化君王的基數。
看到受傷的大墟，海爵母女眼眸發亮，對許深連連道謝。
薛海甯跟韓烈也見到了這對母女，韓烈早就察覺到光明城的地下有墟獸的蹤跡，也知道這墟獸跟許深似乎頗有關係，如今是第一次正面見到，內心震動不已。
許深飼養大墟不說，居然還讓大墟給他製造淨墟劑，這若是被內城七大家族知曉，必定會翻天！
要知道，淨墟劑的壟斷，一直是七大家族所實行，其中牽扯的利益極深，甚至影響勢力的平衡。
從海爵那裡離開，薛海甯不禁詢問許深：「原來我們城裡，一直在跟墟合作嗎？蟻后的那隻白馬墟，還有你身邊的這兩隻墟……」
她眼神複雜，達到君王層次，連墟都不在意了嗎？
她覺得自己還做不到跟墟和諧共處的心態，從成為斬墟者的那一刻，她內心就裝滿了對墟的憎恨，或者說，正是因為對墟的憎恨，她才成為斬墟者，才成為二態，乃至是如今的君王。
「這不正是人跟墟最理想的狀態麼？」許深反問道。
薛海甯愣住：「最理想的狀態？」
「合作共贏。」
許深說道：「兩個族群之間除了你死我活外，不是還能合作麼？」
「但它們以吃人為天性。」薛海甯不禁說道。
許深笑了笑：「我們也能吃它們，彼此相食，就像我們吃豬，吃牛一樣，不也一起生活了麼？」
「歸根結底還是弱肉強食，誰弱小誰被吃，難道人類中除了被墟吃掉之外，就不會死人了嗎？」星君這次選擇站在許深這邊，或許是對薛海甯本身就有些意見，故意唱反調：
「飼養墟，這可是令人羨慕的能力呢。」
薛海甯微怔，沉默不語。
她一直堅持的想法，就是將世上所有墟驅逐或毀滅，才是人類的終極目標，但如今這想法卻被許深顛覆了。
「我們墟可沒你們殘忍。」
隱藏在許深身體中的牛頭人爬了出來，如一隻小蠍子般站在許深肩膀上，冷哼道：「我們殺人只是為了填飽肚子，你們可不是。」
薛海甯錯愕，沒想到許深身邊還有第三隻墟。
星君好奇打量著牛頭人墟，道：「這隻墟看上去很強呢。」
牛頭人墟頓時傲然道：「那當然，我可是吃過君王的。」
聞言，幾人都是一愣，不禁看向許深。
許深微微拍打了一下牛頭人，將其摁回到身體中：「不是我餵的，這貨沒遇到我之前自己獵殺到的。」
幾人都暗鬆了口氣，感覺背上冷汗都出來了。
差點以為許深真的那麼瘋狂，獵殺人類君王給墟做口糧。
不過話說，這隻墟不會將許深帶壞吧？
他們看向許深的眼神越發忌憚起來，萬一許深將他們也餵給墟…
「你如今已成君王，再讓你當小局長有點委屈你了，今後你就當副城主，我不在的時候，由你來照看咱們城。」許深對薛海甯說道。
薛海甯一愣，想了想沒拒絕，問道：「那他們呢？」
「他們？」許深看了眼韓烈，搖頭道：「他們是俘虜，沒有職位，暫時寄居在我們城。」
韓烈的表情頓時有些不自然，苦笑一聲，道：「那我們什麼時候能回歸自由？」
「你想要自由？」許深看向韓烈。
韓烈頓時從許深眼底看出危險的意味，連忙搖頭：「不想，待在這裡挺好的，有吃有喝，我誓死效忠於您。」
許深點點頭：「今後獵殺這種垃圾大墟，不要浪費時間，否則我會認為你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韓烈苦笑，他跟大墟玩耍，主要也是不願待在光明殿，待在許深的眼皮下，感覺不自在，才故意拖延交戰的時間，否則早就能將其斬滅。
許深也沒深究，對星君道：「再幫我找兩個人。」
「看樣子我沒辦法拒絕。」星君自嘲調侃。
許深說道：「一個是先前你見過的夜鼠王，一個是先前在我身邊的那隻黑髮墟，你能定位到他們的具體位置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