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與地之外,無盡的太虛中,有無法用數字去計量的群星。【全文字閱讀】
這些燃燒著近乎永恆不滅火焰的存在,是照亮星空的明燈,也是孕育生命的火光。
但是現在,它們開始逐漸熄滅了。
如同城市中依次熄滅的燈火一般,無數恆星就這樣挨個熄滅,看上去簡單的就像是孩童吹熄蠟燭那般,它們乾脆利落的消失在星空中,不復存在。
列星失去了光芒。
假如一個人能完整的看清數以千百光年計算的星域全貌,那麼他會驚奇的發現,在宇宙的某一處,一個巨大而明亮的銀色圓盤中,有一道不和諧的y影出現,並且正在迅速的擴大。
這是橫跨群星之間,如同裂縫一般的黑暗,永不停息的劫滅之潮從中而出,星辰破滅產生的極盡輝光也無法將其照徹。
而身處這銀河,在其中繁衍生息的生命,則是敬畏的將這片沒有光芒,宛若無底深淵般的黑暗空間,稱為『無星黑域』。
也即是,天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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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淵宗本部。
銀白色的浮空山峰上,有無數閃爍著明亮光芒的陣法環繞,但和之前相比,那籠罩了整個地淵的鎮壓法陣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蛛網一般的巨型靈力脈絡。
明暗流轉的白色光華在這巨網上來回傳遞,強大的能級讓周圍的空氣出現了明顯的磁流。
通過深入地底的根系,無窮無盡的靈力被從大地中抽出,順著這脈絡被灌入進銀色的山峰。
一陣一陣如同極光一般的光幕在浮空要塞的外殼上閃爍,這r眼可見的能量潮汐雖然單單是看著就讓人覺得心顫,但卻完全不能滿足這浮空堡壘的需求。
它還在籌備力量。
在這山峰的峰頂,巨大的觀星台上,有三個人影。
一身黑袍的中年男子和青墨道服的長髮少年正在交談,而一個老人站在台邊,似乎沒有加入其中。
「無垠。現在搬遷到什麼進度了?」
黑袍中年男人詢問道:「星路已經被打通,隨時都可以出發,但需要快一點,時間不等人。」
「西山絕大部分居民已經搬入d天。」
道服少年一臉嚴肅:「不過大長老。中州那邊的d天滿負荷了,他們想要我們帶上一些過剩的人口。」
「這不是問題,人是最基本的資源,在聖軀實驗結束之前,想要新的修者誕生還是需要大量的人口基數。只要位置還有多,那我們照單收下就可以了。」
大長老考慮了一會,點了點頭,又問道:「現在『真魔劫』距離此方星域還有多遠?」
無垠天君回答:「六十九個光域,它的速度超乎我們計算,似乎並不是以r體加速橫跨星域,而是扭曲乾坤,穿梭太虛。」
一邊說著,他揮了揮手,一道巨大的光幕就出現在了觀星台的上方:「所過之地。恆星被汲取能量,全數紅巨星化,依照它的速度,大概五年後就會來到此處。」
「五年,那就是近乎十四倍光速,依照現在要塞的速度,我們壓根跑不了多遠就會被追上……」
皺起眉頭,大長老看上去很是憂慮:「只能希望邪魔的目的和祖師們說的一樣,它們對我們沒有任何興趣,只有地母才是它們的目標。」
「祖師不會欺騙我們。」
鍾無垠也是只能嘆息:「不管怎麼說。我們至少有一條退路,雖然掌門他們所在的新世界距離此處非常遙遠,但至少我等不需要在太虛間漂流。」
「原來祖師們一直都是在對抗這樣的怪物……無間級的超級邪魔。」
而之前站在一旁,並不c話的老人也是悠悠的嘆了口氣。
銀髮的修者。古獠看向頭頂的光幕,自言自語了一聲:「真是宛若地獄般的怪物。」
在這個在光幕上的,是一個奇異的巨大生物圖像。
那是一個如同r球一般的詭異巨星,上面有無數扭曲的異質漩渦,宛若眼睛一般,而一道巨大豁口橫跨整個星體。猶如一張咧嘴的笑臉。
一眼看去,看不出大小,但根據一些零星的景象判斷對比,它的體積比起一些氣態巨行星也差不了太多,遠遠超過了修者們居住的星球。
這個怪物的周身有無數的觸手伸出,拖拽在身後,每一個觸手都足以捏住一顆星辰,暗紅色的光芒在其上流轉不休,釋放著足以扭曲時空的龐大力量,推動它向前,翹曲空間。
雖然只是一個個體,但論起身體質量,以往修者殺死的所有邪魔——不,誕生在這顆行星,這個星系中的所有生命,從三十二億年前一直到如今全數加起來,都沒有它的百分之一大。
這是以恆星為食的生物,真魔劫的正體,史無前例的最強邪魔——無間地獄級·大黑天星。
它正朝著這個方向前來,沒有人可以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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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夢幻。
跟隨著身旁眾人朝著d天行進的腳步,王清感覺自己最近度過的幾天比以前活過的十年加起來都要刺激。
先不說平日運氣糟糕到出門也會憑空摔跤的他居然能夠遇到天降異寶這等傳說般的事情——這異寶居然是某位金丹修者的分神之物,而且這金丹修者居然還能讓他成為真正的修者。
在名為高川的真人指導下,王清迅速的度過了最基礎的適應期,獲得了他夢中才能獲得的靈力。
原本,這一切還算是可以去想像的,但後續的發展卻迅速的滑向不可預測的深淵。
首先,是安國數百年未見的巨大風浪突然來襲。
雖然稍後風浪立馬就平息了下來,但誰都知道,這不過是更大的暴風雨降臨前的平靜,哪怕就算是他,也能感到潛伏在深海之中的恐怖並沒有完全消去。
接下來。就是數次令人目眩神迷的時空挪移。
從未經歷過類似之事,王清因此陷入了混亂,但在一段時間過後,他也能發覺。高川真人越發焦躁的情緒。
「前輩應該是發現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腦中只有這樣一個模模糊糊的想法,但他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麼回事。
直到最後,在高川急速的投擲中,他才在傳送的前夕,看見了那遮天蔽日的恐怖怪物。和前輩那近乎決絕的背影。
那是窮盡王清這個少年十二年的人生也沒辦法去想像的,就連噩夢中也不會出現的怪物,而那個身影卻向前邁步,似乎想要與其戰鬥。
「現在高川前輩還活著嗎?那種怪物,就算是他也活不了吧?」
這個疑惑剛剛閃過腦海,他的身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你是修者?為什麼還呆在凡人的隊伍里?」
一個身材高大,雙目炯炯有神,穿著醒目執法道袍的修者出現在了王清的眼前,他打量了藍發少年,嚴肅的眼神柔和了幾分:「年紀這么小就成為了修者。天賦不錯,應該是和父母一起,所以沒去修者組吧?不過規矩就是規矩,你現在還是要去修者組,也不必擔心父母,你們日後還有相見的日子。」
說完,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對了,你有通行證嗎?拿出來給我登記一下。」
通行證?
王清聽見這個東西的時候,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大半天之前,他在安國海邊看著波瀾起伏。半天之前,他在暴雨滂沱的振豐島上看遮蔽蒼天的魔物從天而降,幾個時辰之前,他出現在鎮淵宗傳送大陣。迷迷糊糊的跟著人流進入了隊伍,現在,一個看上去就不好糊弄的修者問他有沒有鬼知道是什麼東西的通行證——
他選擇死亡。
不過歸根及底,王清也不愧是高川都看好的修者苗子,在壓迫之下,他臨危不懼。倒也想起了自家前輩囑咐的話。
「我……我沒有通行證,不過我是被人介紹來的!」
「沒有通行證麼,你這么小也是正常,別擔心,這不是什麼大事……是誰介紹來的?」
看上去也不是很意外,這個執法修者掏出一個鏡子樣的東西,在上面比劃了一下,然後對準王清『啪嚓』了一聲:「好了,你的容貌已經被記錄,說吧,是誰介紹你來的?我現在給你做一張通行證。」
「高川。」
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執法修者陷入了思索:「怪事,我背過宗門中所有有介紹資格的人的名字,裡面似乎有個叫高川的,但我沒遇見過……」
他看上去有點猶豫:「按理來說,假如我不確定,是不能給你通過的……」
王清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能通過的後果是什麼,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藍發少年也的確沒想過自家前輩的名字這麼不好用,好端端的一個金丹真人,居然沒幾個人聽說過。
「罷了。」
似乎下定了決心,這個執法修者右手掏出一串符籙,乾脆的對著王清拍下:「有點粗魯,勿怪。」
這一串符籙自然不是什麼殺傷術法,在藍發少年心道吾命休矣時,他感覺到有七八張靈力網絡掃遍全身,里里外外盪了個乾淨,來回篩了幾十遍。
「不是邪魔,身上也沒有邪魔因子,這就沒關係了。」
看著手中鏡子中的反饋數據,這個目光有神的執法弟子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他伸出右手,憑空捏出一張半透明的靈符,遞給了王清:「給,你的通行證,現在就去修者那組吧。」
說完,他便徑直飛走,沒有給王清半點反應時間,這個藍發少年一臉懵*:「就這麼走了?這麼簡單?修者組怎麼走?好歹把路告訴我啊!」
「我剛剛好像聽到了高川這個名字?」
突然,就在王清正苦惱自己應該怎麼去修者組的時候,一個溫潤的音線出現在了他的耳旁:「你確定是高川?這個人?」
藍發少年轉過頭,眼前出現的是一位白衣勝雪的青年。
他看上去猶如話本中的翩翩君子,但如今卻用一臉好奇和懷疑的眼神看著王清,這個青年揮了揮手手。身前頓時出現了一個光幕:「他是不是這個模樣?雖然是兩年前的圖像,但想來也不會變太多。」
王清本來下意識的想要搖頭,但他的注意力迅速被眼前的圖像所吸引。
一身青色衣袍,長發馬尾。看上去算得上清爽,但卻因為眉目間驚人的戾氣煞氣,導致沒有人會關注他的相貌——總而言之一句話,此人一眼看去,就知不是善類。
但令人奇怪的事情並不是這些。
「咦?高川前輩兩年前這么小?」
王清驚呼出聲:「我以為他至少上百歲了!」
雖然關注的重點完全錯了。但這的確是事實——不管看上去多麼令人心生不安,但這圖像中出現的的的確確只是一個明顯沒有成年的少年,和王清所見到的那個成年版本的高川有著明顯的氣質區別。
「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才十幾歲出頭,哪怕是兩三年過去,也不可能超過二十歲……假如他們說的不假,那麼你口中的高川前輩可是數千年來最年輕的金丹真人。」
隨口解釋了一下,這青年說道:「很好,看樣子你的確認識他,我名紹蒼。大概算得上他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不過這傢伙已經失蹤兩年,要不是無垠天君篤定他肯定活著,祖師堂的命燈也沒有出問題,估計他的墓碑上的香灰差不多都要有幾寸深了。」
講了個冷笑話,不過看上去王清並沒有聽懂,這個少年只是一臉焦急的抓住紹蒼的衣角,大聲說道:「你是前輩的朋友?求求你,救救高川前輩吧!」
「等等,別著急,你話說清楚一點……他遭遇了危險?那個人形怪物也會遇到危險嗎?」
知道此人是高川介紹而來。紹蒼倒也沒著急把王清推開,他只是用手按住了少年的腦袋,順帶揉了揉,然後儘量用溫和的語氣詢問:「究竟是怎麼回事。能不能詳細的告訴我?」
也不知道如何解釋,王清也知道此事著急不得,而且他心中也清楚,遭遇了那明顯非常強大的怪物,高川如今存活的幾率非常小,所以在思索了一會後。王清乾脆將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從他遇到高川開始,一直到最後高川將傳承託付給他,把他扔進傳送大陣中。
在聽到一半的時候,紹蒼就皺起了眉頭,到最後時,一對修長葉眉更是豎起。
他喃喃自語道:「居然是傳承弟子,看來的確凶多吉少……最後是在振豐島?那個地方不是已經被徹底滲透,拋棄了麼,是誰告訴他們去那裡的?其心可誅!」
當機立斷,紹蒼也沒有絲毫遲疑,他揮手,王清頓覺身體一輕,浮在空中,白衣青年立刻攜帶著他朝著高處飛去,同時解釋道:
「現在諸位真君天君都在天外界域,打通前往遠方的星路,如今想要救高川,只有一個辦法了。」
「將此事告知你的師祖,此界留存不多的神意天君,鍾無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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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上思索,是人類傳承已久,生生不息的偉大文明。
向下思索,是奮鬥了無數年,艱苦求存的黎民百姓。
人類能c縱靈力,從無到有發展出無數有著強大威能的靈技術法,這是一個堪稱奇蹟的壯舉,而靈紋陣法的發明更是技術史上最偉大的突破之一。
無論是整個文明還是這個社會形態,都是精密優美而不可複製的奇蹟——先人摸索著,從四階修煉一直到聚玄神通,從無漏之體到金丹d天,從穩恆世界一直到神意覺醒,這都是一次又一次的摸索和探尋,無數次的設想和實驗帶來的,在這判斷和驗證中,無數天賦卓絕的先賢死於證明自己的思路。
現在存在著的人們,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才能存活。
但不管怎麼說,在不可阻擋的宇宙天災前。這些所謂宏偉,所謂偉大,所謂奇蹟的事情,事跡和世界。都是轉瞬即逝,渺小無比的東西,哪怕是再怎麼令人心潮澎湃,感動不已的事情,只要能讓恆星熄滅的邪魔以到來。也會迅速變成沒有意義的東西。
「但這又如何……」
振豐島上,交流還在繼續。
「我還是不清楚你們的目的。」
高川散去了法相,回歸了法體,他直視邪魔那巨大的灰色瞳孔:「你們群族……」
「我們。」
巨大的邪魔糾正道,它的思維邏輯在模仿的過程中已經貼近了人類,學會了反駁和修正。
「也罷,我們群族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狀態?最終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創主既然如此強大,能創造無數像你一樣的生命,為什麼還需要去尋找同類?」
「信息。」
邪魔說道:「創主強大無比,相較起被束縛在一個星球上的同類胚胎。完全體的它力量囊括無數星域,但即便是如此,它也無法掌握所有。」
「世界廣大無窮無盡,每一個生命種族都有著完全不同的信息構造……碳基,矽基,硫基,單細胞,蟲群,思維體,聚群體。恆星生靈,光波生命……好比你我,就是不同的創主所創造的生命,生命的本質信息有著極大的區別。單單是這顆星球上曾經出現過的同類。就至少來自八個不同的創主,而每一個新生的創主,也意味著一個有著無窮潛力的全套的生物圈信息……只要互相交流,創主們就能更上一步。」
「更上一步又有什麼意義?」
「我不知道。」
它乾脆利落的回答:「雖然生命存在的意義就是掠奪和進化,但創主已經擺脫了這個循環,它永生不朽。力量沒有界限,它更進一步的**從何而來,我不清楚,也不需要知道。」
「這樣……」
高川陷入了沉思。
諸多想法在他腦中迴蕩,修者企圖根據這些信息解決目前的處境。
最後他放棄了思考。
「我,不是很喜歡思考這種東西,無論我是邪魔也好,不是邪魔也好,這些都是無所謂的事情,所以無論是創主的想法,還是邪魔的目的,其實我並不是很願意花時間去苦惱,思索這種事。」
修者淡淡的說道,似乎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我關心的是,邪魔,你的想法究竟是什麼?」
「哪怕我是你口中的同類,是擁有自我意識的升華種,但你也沒有任何理由去這樣特殊的對待我……我知道,邪魔也是會互相吞噬的,你的力量遠勝於我,卻不吞噬我,卻又是為什麼?」
而眼前的邪魔卻捲起風流,打斷了他的詢問。
「你沒有發現嗎?」
它的話語非常直接,沒有任何委婉:「你的身上有著創主的碎片,雖然非常微小,但沒有授權的我是不能攻擊你的。」
停頓了一下,穩恆邪魔繼續說道。
「我知道,聽到了這句話的你雖然表面上沒有任何異動,但心中迅速生出根據這點來毀滅我的身軀的想法。但對於我等而言,軀殼和力量都是沒有意義的事情,縱然是此身滅卻,創主也能重新賦予我等一個新的軀殼和力量。」
搖動頭顱,這個邪魔似乎看穿一切,但它看上去沒有任何憤怒:「無論是再怎麼強大的力量,也是創主所賦予的,它現在給我這個等級的力量,也可以給我更高等級的力量。現在和你所交談的,是擁有自我意識的升華種,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但你也可以將我視為創主的一個分身——對於我們而言,無論是軀殼還是力量,無論是思維還是靈魂,都來源於創主。」
「所以。」
它似乎嚴肅了起來,精神的波動也發生了少許的改變:「我的同類,請務必認真一點。」
「你現在,其實正在和一名創主直接交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