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承念想到的主意倒不是把嚴蘿而打一頓。
而是她想,或許,嚴蘿而的苦惱就是某個人。
嚴蘿而平日一直呆在府中,哪裡也不去,除了人家找上門,唐承念還真想不到她會有什麼麻煩。
那她就把這個上門找麻煩的人打一頓嘛,不聽話,就打到服為止。
「最近有什麼不速之客上門嗎?」
有了猜測,就有必要驗證。
於是,唐承念便這樣問羅遺珠。
剛剛,嚴子戎和羅遺珠也都奇怪,嚴蘿而到底有什麼苦惱,只是他們當局者迷。
如今有唐承念一點撥,他們就想出了線索。
羅遺珠點點頭,說道:「最近是有一個來送信的人。」
她看向嚴蘿而:「那人將信直接送達給您,是不是有人寫了威脅的話?」
嚴蘿而哀嘆一聲,知道一切都被面前的小輩們猜出來了,既然如此,她就不再隱瞞。
「是。」她點頭,「但你們應付不了,還是走吧。」
「您呢?」羅遺珠問。
「我留下。」嚴蘿而道,「你們不必替我擔心,他絕對不會傷害我,倒是你們若留在這裡,才真的會遇到危險。信我一句,還是快走吧。」
誰信啊,留你一個人在這裡?
「這句我還真不敢信。」唐承念直接坐了回去,「那人可是這幾天內來?」
嚴蘿而面對唐承念的自說自話,沒有一點辦法。
總不能惡言相向。
誰都看得出,唐承念真心想幫助她們,是好意,就算有千百般理由,也不該傷了一顆好意的心。
唐承念見嚴蘿而不言語,道:「那我就不走了,暫且先在這裡待幾天。」
嚴蘿而抬起頭來:「明天呢?」
「明天也住呀!」唐承念理所當然地說。
嚴蘿而急了:「你方才說過,要帶徒弟……」
唐承念擺擺手,厚著臉皮說道:「我這人就是愛改主意,您別見笑。」
盛翡聽了一會兒,自覺了解了這裡的情況。
雖然她覺得唐承念可能又招惹了一個未知的強敵,不過,至少明天可以繼續呆在酆都城裡了,是吧?盛翡向來有這頓就吃這頓,下一頓的事情麼,下一刻再考慮。
當即笑道:「那我們今晚住這裡是不是?盛姐姐,能帶我去房間嗎?」
唐承念瞥了她一眼:「你以為能逃過明天?」
盛翡瞬間凝固在原地。
聽唐承念這句話,不大對勁啊?
她回過頭來,問道:「師父,我們明天不是留在酆都城裡嗎?」
「哈哈哈……你說對啦,我們是留在酆都城裡住。」唐承念哈哈大笑。
就在盛翡剛剛鬆了一口氣時,唐承念倏忽說道:「不過,這是今天晚上和明天晚上,甚至以後的晚上的事情。」
「啊?」
「白天天光好,正是打獵好時光。」唐承念輕輕拍了拍盛翡的肩膀,「你要珍惜練級的機會啊。」
盛翡聽得一知半解,比如這練級是什麼,她不懂。
但大概的意思她明白,比如打獵。
明天還是要出城啊!
「晚上再回來。」唐承念儼然一個白吃白喝白住的惡客,「遺珠,帶我們到房間裡去吧。」
「好!」羅遺珠很是樂意地起身,便打算與盛瑛一起,給唐承念和盛翡布置房間。
嚴子戎觀她眸中沒有絲毫擔憂,便湊過去。
「你真的相信,她能幫我娘?」她自然是說唐承念。
羅遺珠點點頭:「你放心,她一定能。」
羅遺珠倒是所有人里除了唐承念和盛翡以外,最不擔心的人。
她知道唐承念經歷過許多考驗,但她不是一次又一次熬過來了嗎?
她相信她老闆不是只有自大心的人,能夠支持她作死這麼多年,有的是實力,還有便是運氣。羅遺珠雖然不如盛翡,不知道這些年唐承念究竟晉級到了何等境界,但即便一無所知,她也依舊對唐承念充滿信心。
哪怕這是令嚴蘿而都頭痛的敵人,她相信老闆也一定能夠應付。
正如十年前,將她奇妙地從明月崖死局中脫出。
……
雖然十年前,唐承念只是打算替羅遺珠搬家到酆都,躲開暴風中心明月崖,壓根兒沒考慮過自己的事。名義上,這府邸是她的,但她壓根兒也沒想過要留在酆都城裡住。
可即便如此,羅遺珠一直為她留了一座主宅院。
「我一個人住這麼大?」唐承念詫異地問道。
「要的不是居住面積,是這氣派。」羅遺珠笑。
她在酆都城裡過得很開心,又能自由經商,又沒人鬧事,有鬧事的她也能輕易壓下去,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好徒弟。羅遺珠面上的笑容越來越多,到如今,竟像是天生一張笑顏似的,自然而然,完全沒有勉強擠出來的累意。
「那倒是。」唐承念和盛翡各自分開,比鄰而居。
「不是一個房間啊?」盛翡激動。
「對,我帶你去。」盛瑛朝她微微一笑。
如今,盛瑛早褪去了初試的青澀卑微,倒像是羅遺珠2.0版本。
盛翡跟著她,興奮地跑向了房間。
她這些天,一直都跟唐承念擠在一個房間裡,如今終於得了少許自由。
誰知背後幽幽傳來一句:「回房以後,記得好好修煉,別真的睡過去了!」
「啊?……是。」盛翡慌忙點頭。
她倒不覺得唐承念這話掃興,不過,要不是唐承念說,她就真的要去睡覺了。
說來奇怪,她竟然像一個凡人般,一到晚上,就想睡覺,除了修煉,沒什麼能攔住她。
看著盛翡離去,羅遺珠道:「老闆,你對這個徒弟,很是嚴厲啊。」
「嚴師出高徒嘛,我看盛瑛也怕你。」唐承念笑道。
羅遺珠點點頭:「不錯,嚴師出高徒,如今我嚴厲,總好過以後被有些不懷好意的人設計。」
「你也有個好徒弟呀,所以不必羨慕我。」
「……我沒說羨慕你。」
「我會讀心術的!」唐承念一本正經地說。
羅遺珠無奈:「老闆果然還是半點沒變。」
「我覺得我變好看啦。」
羅遺珠放棄和進入油嘴滑舌狀態的唐承念說話了。
「你還記得是誰送信來嗎?知不知道信上寫的什麼內容?」
唐承念直接跳躍到了這個話題。
羅遺珠絲毫不覺得驚訝,無縫銜接地回答了她的問題:「那人只是酆都城裡一個普通人,大概有人叫他轉交。至於信上的內容……我一點也不知道。那封信是被封起來的,她一看到信的款式,就立刻變了臉色,她看完了信以後,不許我看,也不許子戎看。」
「那我去偷看一下信上寫的時候。」唐承念說這話說得理直氣壯。
「去也沒用,找不到的。」然而羅遺珠搖搖頭:「她已經把信毀了。」
「啊?」
「她看完信就把信燒了,她知道子戎是個好奇心強的,一定會去偷看,免得麻煩,當著我和子戎的面就把信燒了,成了灰還不夠,又碾得粉碎。」
「看來,這可真是一點也不想讓你們知道啊……」唐承念輕聲說道。
羅遺珠輕輕點了點頭。
唐承念用神識將整座府邸都籠罩住,仔細檢查了一番,毫無收穫,便輕輕點頭。她說道:「你和子戎先去休息,我會把這裡處理好的。」
「嗯!」
唐承念疑惑地看著她,問道:「你真的對我如此有信心?」
羅遺珠笑了起來:「是啊!」
「那我可真不能讓你失望了。」唐承念笑了笑,說道。
羅遺珠等了等,等盛瑛走出來,她便和盛瑛一起離開了。
唐承念則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裡並沒有什麼華麗的布置,一切都很普通,不過如果仔細地端詳,就能發現這裡的所有布置都很精緻。桌椅顯然各自都是用一整塊木頭雕刻的,乍一看渾然天成。床鋪上的被褥也沒有多複雜的花紋,但與同樣深沉的床鋪木色比較,放這樣的被褥顯然好看得多。
雖然唐承念並不困,也不需要睡覺,但她還是躺到了床鋪上。
這種感覺的確十分陌生,躺在床上,明明是深夜,明明勞碌到如今,她竟然連半點睡意也沒有。從藥都到酆都,唐承念一路上幾乎是戰過來的,每天晚上盛翡都忍不住要休息,而她則不得不為了保護沉睡的盛翡戰鬥到天明。
就更不能休息了,雖然她不需要睡覺,但哪怕是修士,累到極點也會昏倒的,她卻養成了相反的習慣。
等養成習慣,這習慣便改不掉。
所以,哪怕唐承念躺在了溫暖柔軟的床鋪上,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她瞪著眼睛仰望著床頂,心裡琢磨著事。
忽然,大地輕輕地陷落了一下。
唐承念「騰」地起身。
剛剛那種震動,只是一瞬間,也只是輕輕的下陷,也許有人會以為那只是幻覺,可唐承念立刻便想到此事不尋常!如今又是敏|感|時|期,嚴蘿而剛剛才露出那種憂愁的表情,轉眼就發生這種事,說兩者之間沒有聯繫,她才不會相信!
唐承念立刻走到了房間門口,打算推門出去。
但她一伸手,便發現這門被奇異陣法鎖住,竟然推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