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你可以早點答應我,那我們不是都能早點解脫了嗎?」
墨謙謙笑嘻嘻地說著,便伸出手,準備從她手中接過小回生露。
可是唐承念並沒有如他料想的那樣,直接把小回生露拿出來。
「怎麼?」墨謙謙的笑容一時有些動搖。
「你忘記發誓了。」唐承念淡然地看著他。
「如果我發誓以後,你那兒卻沒有五瓶小回生露……」
「那我的後果,我比你清楚。」
「這樣最好了。」墨謙謙忽然收斂了笑容,正色地站起,他那三個逗比跟班全都散開,站在他的身邊。而他,墨謙謙,十分嚴肅地抬起頭,看著天邊的那一輪明月,「我乃墨家墨謙謙,在此指天發誓,絕不違反我對這位師妹的應諾,有求必應,說到做到。來日若有反悔,此事便將成為我修道途中的陰影,延年不散。皇天后土,實所共鑒……」
「有違此誓,天人共殺?」
「也不用發誓發到那麼嚴重吧?」墨謙謙笑了起來,慢慢蹲下,與唐承念再次持平。
唐承念仔細回憶著剛才墨謙謙發誓的內容,確認沒有什麼概念偷換,這才從倉庫中拿出五瓶小回生露。這小回生露是裝在瓶子裡的,只有打開,才能知道裡面是什麼,否則,便是用神念也透不進去,唐承念估計,這應該也是系統的設定。
墨謙謙已經知道了瓶子的特性,並沒有表現出多少驚訝。
他伸手接過五個瓶子,一個個打開檢查。
最後,他才點點頭:「不錯,這五瓶都是我要的那樣東西。」
他也知道小回生露事關重大,所以只用「那樣東西」來代替。
唐承念也學著剛才他的笑容,沒打算接話。
只是,她不說話,墨謙謙竟然又不說話了。
只是時不時地低頭檢查瓶子,看來看去。
唐承念很快就失去了耐心,沒好氣地問道:「你怎麼還不將這個木牢打開?」
「啊?」墨謙謙無辜地抬起頭,無辜地看著她,一付失憶的模樣。
唐承念的心裡「咯噔」一跳:「你該不會是想反悔吧?」
「當然不是!」墨謙謙頓時就變了臉色,仿佛唐承念侮辱了他一樣。
唐承念鬆了口氣:「那你還不趕緊將這個木牢解開?」
「等一下。」墨謙謙擺擺手,「你不用緊張,我遲早會放走你的……」
「遲早?」
唐承念剛放下的心,又再一次提起。
她又不蠢,這話跟「暫時不會放走你」有什麼區別?
「墨謙謙!你剛剛才發誓,現在就要反悔嗎?」唐承念大聲斥責道。
墨謙謙微笑著無視了她的控訴,拿著小回生露的瓶子晃蕩了一下:「看起來,這個瓶子,你身上還有很多嘛?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不能把你的須彌袋給我瞧瞧呢?我發誓,這次我絕對只是瞧瞧,不會做別的。」
「呸!」
唐承念橫下心來,她這次絕不會再相信這個人了。
哪怕,她的所有東西都裝在倉庫里,她的須彌袋裡什麼都沒有,可是她也不會讓步。
現在唐承念算是看明白了,面對墨謙謙這樣的人,讓一步,遲早要讓掉一切!
「墨謙謙,你就不怕修道之途上有陰影嗎?」唐承念恨恨地看著他。
「為什麼呀?」
「剛才你才剛剛發誓,真的都忘了嗎!」唐承念可不會順著墨謙謙的話說。
比自說自話?
誰怕誰?有本事,你一直無視我!
「哦!你說剛才那一段啊……不好意思,我們墨家從商,我自小就是個商人,我們商人就是隨隨便便發誓的,何況,我又不叫墨謙謙,我父親早就死了,私底下我從來都隨母姓,我叫穆謙謙,墨謙謙是誰呀?」墨謙謙得意洋洋地看著唐承念,指著天空道,「而且你忘了第三件事,我指的天,是這鏡中世界的天,和雲澤大陸的天如何能比?就算它要罰我,也只能在這鏡中世界裡罰我,出了鏡中世界,誰怕誰啊?」
墨謙謙一臉欠扁的表情,唐承念恨不得咬死他,可是,他說的那些話,卻也的確令唐承念無法反駁。這個人,實在是太狡猾了!
而且系統只認定大家都認同的名字,她哪知道這個墨謙謙只認「穆謙謙」這個名字?
再加上他說的其他細節,唐承念再想反駁,一時也只有啞然。
當然,她不是沒辦法。
比如,直接把這混蛋揍一頓,讓他搞清楚情況——唐承念一向奉行這種行事規條。
可是現在她偏偏就無法奈何墨謙謙,不說他那三個逗比跟班,就算只有一個跟班,只要是築基境界修士,她就對他沒轍!看著墨謙謙得意的笑臉,唐承念真想把手伸出這木牢去,抓碎他那可惡的面具!可是她不行,這木牢雖然大了一些,卻依舊不足以令她施展。
前世有個偉人說,落後就要挨打,這句話,唐承念到現在才真正理解。
拳頭大就是道理,拳頭小就只能受辱!
沒關係,出去以後再收拾你!
「我……」認輸。這兩個字只要喊出去,她就不用受辱了。
那也意味著,系統給予她的第一個挑戰,馬上就要失敗了。
唐承念當然不甘心!
但她已經不想再跟這個卑鄙的傢伙糾纏下去,沒什麼,現在我不如你,我是不如你!
等我離開鏡中世界,有的是機會收拾你!
一個你,一個虞河霧,一個古雋語……
唐承念一愣,她進入鏡中世界才幾天,居然就已經有了三個敵人?
她還並不清楚,古雋語之事,已經有人替她報仇了。
「如何,我保證,只要你願意給我你的須彌袋,我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這算什麼保證?
真拿她當傻子糊弄麼?
唐承念怒極反笑:「墨謙謙……不,穆謙謙,我記住你的大名了,咱們有機會總能再見的。」
「唔?」
「我……」
「說話算數是良好品德,難道你家先生沒有教過你嗎?」
就在唐承念準備認輸出局時,十米開外,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唐承念變了臉色,墨謙謙變了臉色,那三個築基修士也變了臉色。
因為他們竟然不知道這人是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
也許是移動速度極快,也許,是隱匿能力極強,但不論哪樣,都說明,這個人不好惹。
唐承念雖然不認得這個聲音,但卻也沒有立刻認輸了。
說不定這人是來救她的呢?
從這個陌生人所說的話來看,他應該在這裡待了很久。
「這位……師叔?」墨謙謙發現自己居然看不透這人,那麼這個人肯定不是鍊氣修士,應該是築基修士。他和這個人並不認識,所以以規矩而言,他應該稱呼這人為師叔。他的心裡很不甘願,但是面上沒有表露出分毫,他和古雋語那人並不一樣,他很清楚修士們的傲氣,他也很清楚面對築基修士他只能這樣,否則,築基修士真以他無禮為理由打殺了他,他才真是死得冤!
之後墨家當然會替他報仇,但那個時候他已經死了!
「這位師妹是師叔的人?」墨謙謙一邊問,一邊往後退。
忽然。
「你們退什麼退!」他凶煞地瞪著三個逗比跟班。
逗比們無辜地看著他:「他比我厲害!」
這回倒是異口同聲了。
「你們三個不會一起上嗎?」墨謙謙呵斥。
「我們三個一起上……」
「好像也是一樣的。」
「我們三個加起來也打不過他呀,公子,道個歉就撤吧!」
「你……你們……」墨謙謙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三個跟班一眼,對十米外那人大聲道,「既然如此,師叔,這位師妹就請您領回去吧!墨伊,放人!」
「是,公子!」墨伊立刻跑過來將木牢解開,抓著唐承念就往十米外那人推了過去。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恬不知恥翻臉不認的模樣簡直一模一樣!
唐承念回頭瞪著那四人,一步一回頭,還是硬著頭皮走向了那個令墨伊等三個築基修士都畏懼的男人。走近一看,她才發現這個令他們畏懼的男人居然是個容貌溫和的青年,見她朝自己走來,綻開一個淡淡的笑容,不明顯,卻讓人看得舒服。但唐承念也更覺得不解了,她走近了,看清楚了這張臉,更加確定她根本不認識這個青年。
她抬起頭,看了一眼他頭頂的名字,杜子若?
怎麼不叫杜子騰呢?
唐承念想起那個古老的笑話,不由得捧腹大笑。
杜子若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了十米外的墨謙謙等四人。
墨謙謙自然能夠看得到,他立刻就打了個冷戰。
「師叔,這位師妹……我已經還給你了,你可以放我們走了吧?」
「你們不送來,我也要搶的,你們打得過我嗎?就算別的不說,小念兒的氣我也要替她出,就算這鏡中世界的天不罰你,我也要罰你。」杜子若用與墨謙謙無差的笑容說完的這番話,忽然鼓起長袍,將袖一卷,這條路上霎時扇起了一陣狂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