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哥四弟,還有唐承念都露出這種受到巨大心靈創傷的表情,蘇邇不敢不信了。
可他還是忍不住低聲道:「想不到那位杜師兄看起來衣冠楚楚,居然是這樣的人啊……」
「我哪樣?」
杜子若磨磨牙,事後不管陸秋恩怎麼打聽他都只搪塞一句唐承念答應孤身獨去。
「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見唐承念已經講完了,陸秋恩當即迫不及待地問道。
看他那副急切臉,簡直就是巴不得第二天出發。
不,最好今天晚上就走。
然而唐承念只是擺擺手,既然去胡瑜王國,就應該當成普通的旅遊來對待。
旅遊在乎心境,又不是趕場,這麼著急幹嘛?
「我還得準備一些東西,三天之後再出發吧。」唐承念想了想,給出了自己的決定。
「三天之後?」陸秋恩皺起眉頭,可是他也想不出理由催促,只好點點頭,「那三天後,我便來你們院子找你,正好這段時間裡,我也要帶些東西回去,那就三天之後吧,哈哈哈……我也不至於太匆忙。」
嘖,這滿臉不情不願的。——唐承念直接無視陸秋恩或故意或無意流露出的可憐情緒,淡然無比地起身趕、呃不,送客。
「那今天就到這兒吧,我也困了,想要休息,你們也趕緊回去睡覺。」
唐承念起身,一個個把人送出去。
陸秋恩堅持不讓她送,表示夜黑風高,隱晦地說明了危險。
當然唐承念也不會堅持,她很清楚自己的水平,楚良玉會被捉走,她要是遇到那名邪修,大約也扛不過幾回合。邪修的手段一向是怎麼刁鑽怎麼來,攻殲神魂的法子有的是,雖然根據商六甲的說法,她是個雙魂之人,但唐承念可不覺得,雙魂就能免疫,說不定面對那種攻擊,雙魂的破綻反而會更多。
「你自己也小心點。」唐承念為了不讓楚良玉聽到,傳音對陸秋恩說。
「嗯,有子若和子荀保護,我不會有事。」陸秋恩居然反過來安慰她。
唐承念扯扯嘴角,當然心裡也有些好奇,陸秋恩怎麼就這麼信任杜子若和杜子荀,他們與蘇殷四兄弟不都是築基修士嗎?然而,各家自有各家的秘密,她雖然覺得現在和陸秋恩的關係拉近了些,但也不是說什麼問題都能不在意地問出口的。
「那就好。」
唐承念目送著陸秋恩等人離去,又立刻看向一直等待著的蘇殷等人。
按照她的說法,這四人就應該趕緊修行,先突破了初階這個關隘,再說其他。
蘇殷聽了,連忙表示自己一定會努力修行早日突破不負唐承念的期待云云。
態度簡直不能說不錯,唐承念想了想詞,嗯……相當不錯。
然後趕緊又送走這四兄弟。
「呼……這兩天又要忙碌起來了。」唐承念眼見著蘇家四人離開,不由得對身邊的楚良玉抱怨道。
「忙碌也有忙碌的好處,至少比無事可做好。」楚良玉笑著安慰道,不知想起了什麼,眼底閃過一絲無奈的色彩。
觸動她的心事了?
唐承念好奇心又起,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問,萬一是那種……不能說的秘密可怎麼辦?
好在楚良玉是個玲瓏剔透的人,只消看她一眼,便知道唐承念這是在糾結什麼。
「倒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話。」
唐承念忙看著她,一臉專注。
「以前,我還是凡人的時候,打點這間院子。那時……這間院子裡還沒有主人,空空蕩蕩的。而我,每天一早起來,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修煉?一無所成。我也不知道,怎麼一瞬間就開竅了,我修煉好幾年都無所得,您一來,我就接觸到了靈氣……那段時間裡,我一直在修煉,不吃不喝不睡。我懷疑一切都是假的,只好拼命修煉,感受著神識壯大,感受著靈氣增加……」楚良玉笑了起來,「您是我的恩人,無論從哪個角度說,我都欠您。」
「你也不用這樣……現在的一切,不都是你的努力換來的?」
「可是,您給了我開始的可能,我抓住了,但我更要感激您……我的確很努力,這麼多年,我一直很努力,可我就是……我就是感覺不到。然而,我現在成為了一名修士,我已經成為了修士,除了感謝您,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好!」楚良玉無可奈何地道,「我是真的無以為報,所唯一能做的,就是像蘇殷他們那樣,用我這條命來幫助您,我會努力,遲早成為他們那樣的人,然後,豁出命去,為您做一切您想做的事情。」
楚良玉的眼睛亮晶晶的,是反射了月光。
但也許這也是她內心的寫照。
涅槃重生之後,楚良玉一直活得很陰暗,感覺上,她簡直生無可戀。
經歷了唐承念的開解,楚良玉居然又走上了另一個極端。
為弟弟報仇。
如今,楚良玉似乎是受到了蘇殷的話的感染,忽然說要以命償還唐承念的恩。
唐承念不太清楚,這是否又是楚良玉的臨時起意。
可是,她看起來是那麼的……認真。
那我姑且就信吧。
唐承念絕非人云亦云之人。
但她更不會無視別人對她的好意。
楚良玉的報償之言,或許也正是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唐承念不會落井下石,有人在自己面前落水,亦不妨一救。
如果能以一言安其心,她也不會吝嗇開口。
「好,那麼,我就等到你修煉有成。那時,或有助我縱橫雲澤的一日。」
唐承念的話說得頗為自滿,反正在這裡知道她說過這種的話就兩個人而已。
一個她,一個楚良玉。
「屆時,唯以肝腦塗地報償恩澤!」楚良玉像是找到了一個發泄處,口不擇言地道。
「你這人,說話比我還大方。」唐承念噗嗤一笑,「走吧,回屋去,外頭風大,可別仗恃著有修為,就覺得冷風也不用怕了。」
楚良玉不好意思地低頭,也跟著一笑。
……
第二天,唐承念去了外門最繁華的商業街。
也是陸秋恩在考校時期帶她去過的那條街道。
繁華依舊,喧囂依舊。
走到這條街,唐承念便情不自禁地想起某人。
那個掉進錢串子裡的死奸商,羅遺珠,她還在明月丹藥鋪里嗎?
唐承念只是稍微想起那個人,腳步卻沒自覺地偏移,朝著那個方向移動了過去。
明月丹藥鋪應該是往這個方向走吧?
唐承念一邊回憶著當時的步伐,走得不快不慢,倒也優哉游哉。
可惜她很快就悠哉不來了。
前頭忽然有一大群穿著外門制式服裝的弟子擁擠在一起,也有些大約不是宗門中的人在,不過這群人都是修士,而且人數挺多,全都站在一起,從外頭看,頗為壯觀,這是在堵人還是鬧事?——唐承念抬頭望去,一愣,明月丹藥鋪?這群人居然是在明月丹藥鋪里鬧事,這是嫌命長還是嫌命長還是嫌命長?誰不知道明月丹藥鋪是宗門的產業?想被明月崖通緝嗎?
莫非,鬧出了邪修那檔子事情後,這些人就以為明月崖是可以隨意欺負的了不成?
唐承念很有宗門責任感地擁過去:「哎,借問一句,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挑了一個看起來頗青澀的毛頭小子,準備先套話看看。
這人回頭,唐承念忙又拱手低聲道:「師妹姓唐,也是外門子弟。」
「哦!我叫嚴子戎。」嚴子戎見唐承念和自己一樣,一身制式外門弟子打扮,笑容便溫和許多,也可能是因為唐承念年紀小,若是她長大十歲站在這兒,嚴子戎大概也會稍微提防些。但此刻,嚴子戎只是十分熱心地給唐承念說明現場情況,「這兒鬧起來了。」
「啊?明月丹藥鋪不是宗門產業嗎?誰敢鬧?」唐承念是真的很好奇。
「是內訌呢。」嚴子戎指了指裡頭,見唐承念這身高……無奈地拉著她突圍出浩浩蕩蕩的人群,擁擠到最前端,然後才指著前方,「你瞧,這兩人都是羅家子弟,如今,是為了明月丹藥鋪的管理歸屬正爭執著呢。」
管理歸屬?
唐承念聽得迷迷糊糊,但是事情她看明白了。
被人指著鼻子罵還一臉平靜的,不就是那錢串子奸商羅遺珠嗎?
另一個罵她的人,正如嚴子戎所說,也姓羅,名叫豐鄔。
這名字聽起來怎麼像是個地名呢?
見明月丹藥鋪不是被外人挑釁,唐承念也跟著眾人一起看上了熱鬧。
反正與她無關,是吧?何況,還是羅遺珠這廝吃癟,那可就更得好好看看了。
……
無論羅豐鄔說什麼,羅遺珠只是低著頭,板著臉,拼命點頭,但是就是不說話。
這種消極的態度,令羅豐鄔很滿意,但是長久聽不到他想聽到的話,他也實在有些不爽了。
被一群人當猴子看好玩啊!
這個小侄女,難道就沒有一點羞恥心嗎?
「羅遺珠,我也不廢話了,我這回親自到這裡就是通知你,明天起,你不需要再來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