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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平安真的很羨慕達奇,甚至可以說是嫉妒!
不用花一毛錢,就有一幫忠心耿耿的好兄弟在背後支持,而他呢,錢有大把,身邊卻沒有一個人能信得過。讀爸爸 www.dubaba.cc
他知道自己沒有讓人納頭便拜的霸氣,想著一呼百應做不到,有三四個人給點面子響應一下還是沒問題的,哪成想應是應了,卻都是有主的乾糧。
古人有云,有主的乾糧不能碰!更何況是兩個主的乾糧,這件事情說不清,別說去盜賊領地,恐怕就是今晚的晚飯也吃不安寧。
一邊是朝廷鷹犬,一邊是洪幫反賊,勢不兩立的二者之間只隔了一個熊熊燃燒火堆。躍動的火焰下,三人的神情都在掙扎著,卻始終沒有任何的動作,也許是因為另有算計,也可能是因為哈維爾和比爾的手不知何時已摸上槍柄。
「比爾,把錢拿出來!」
戴平安一聲喊,差點讓比爾手裡的槍走火:「別裝傻,我不要你口袋裡的,把馬背上的袋子拿下來。」
在戴平安的注視下,比爾不情不願的從哈維爾的馬背上拖下一條麻袋,拉到戴平安的跟前。麻袋是裝糧食用的,髒兮兮的很不起眼,但麻袋口經比爾用匕首豁開之後,裡面露出來的卻是一捆捆用細繩紮好的美元。
「既然你們不想動手,那咱們就好聚好散吧。」用手撐開麻袋口,戴平安把裡面滿噹噹的現金展示給三人:「你們終歸與我生死一場,之前的價格就當玩笑吧,每人一隻手,能拿多少拿多少。二慶,你先來,順便替你兄弟抓一把。」
綠油油的美元就在眼前,隨便抓一把至少都有一兩千,足夠在美利堅買塊農場頤養天年,要是回了中國,買個幾百畝地,當個地主,更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但有趣的是,三人的目光只在錢上掃了一眼,便又重新放到了對方身上提防著。坐在對面的哈維爾也沒低頭去看錢,只有比爾最不爭氣,一雙眼珠子在美元和三人之間來回移動著。
「打又不打,散又不散,你們三個到底想幹什麼?」戴平安放下麻袋,重新拿出了手槍:「錢都不要,不會是想要我的命吧,黑大人?」
「誤會,戴爺,真是誤會。」
見戴平安來真的,黑二慶不得不把注意力從對面挪開,連連解釋:「戴爺您真誤會了,卑職本來就是奉黃爺黃大人的命令暗中保護,幫您順利到犰狳鎮的。您義薄雲天,為了那些勞工的性命獨闖黑水鎮,我又怎麼能拿您的錢……」
「咔嚓」一聲,
戴平安扳開了1900手槍的擊錘,打開保險,對準了黑二慶:
「再敢胡說一句,我就一槍崩了你。隱藏身份混在我身邊,信不信現在一槍打死你,老黃也不能多說什麼。」戴平安上前一步,槍口直接頂在了黑二慶的腦袋上:
「區區兩個公司之間的交易合作,能讓老黃這麼上心,明面上的幫忙支持也就罷了,還在暗中安插人手,真當我是傻子嗎?」
「戴爺~這個~卑職~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
「不不不,您聽我說,是這樣的。上頭有令,命令我們至少一半的人馬,放下手中的工作,不惜一切代價在清明節前,也就是十五天後,趕往新奧斯丁的犰狳鎮。」
「去犰狳鎮幹什麼?」
「對天發誓,我真不知道。只知道得先去犰狳鎮集結,然後會有人宣讀旨意。」
「旨意?聖旨?」戴平安陡然一驚:「什麼內容。」
「哎呦我的戴爺,那可是聖旨,誰知道裡面寫的是什麼,別說是我,就是黃爺黃大人都不知道,一切都得看聖上的意思。」說著話,黑二慶還不忘拱拱手,表示敬意。
「既然要去犰狳鎮,幹嘛不直接去,為什麼要混在勞工的隊伍里。」戴平安放下手槍,聖旨這事對他衝擊挺大,需要緩緩。
「其實這件事……」黑二慶聲音越來越低,他眼睛盯著對面的王大力和段天雷,身子朝戴平安的耳邊靠去,結果被一把推出來。
「有話就說,不要偷偷摸摸的!」
見此情形,黑二慶知道再也瞞不下去了,只好說出了實情。
原來這道命令早就下發了,得到命令後,清廷在萊莫恩和新漢諾威一大半的行動人員在一周前便前往了新奧斯汀州。人是派去了,消息卻沒了。原有的聯絡途徑全部被破壞,四五十號人好像一塊石頭一樣沉進了新奧斯丁州這塊泥潭,一點動靜都沒傳出來。
「後來黃大人也派了別的人手,但一進新奧斯丁就人間蒸發了,不得已,黃大人才想出了這個法子,讓我們兄弟倆混進隊伍,跟著戴爺您一起走。」
「犰狳鎮?人間蒸發?這麼說兩家公司的合作交易是假,寶芝林也不存在嘍?」
「不不不,犰狳鎮真有寶芝林,治病的事情是真的,破壞合作也是真的。黃大人讓我們兄弟倆跟著主要是幫您做事,順便看看犰狳鎮的情況……」黑二慶也知道自己後面的話假的快漂起來了,為了證明,他從懷裡掏出一件事物遞了過來。
這是一塊飽經磨礪的懷表,裡面的表身是新的,戴平安更在意的是它的外殼:純金的表殼和鏈子布滿被烈火焚燒的痕跡,上面的雕花圖案因為扭曲變形已經無法識別,只有縫隙中閃著的點點金光還能標示著它的價值。
「老黃什麼意思?這事算在閻孝國的身上?」被人蒙在鼓裡的感覺不好受,接過懷表,戴平安的臉色並沒什麼好轉:
「還得我去聖丹尼斯跑一趟?」
「不用去聖丹尼斯,」黑二慶的臉色很難看:「就是閻大人帶人去的新奧斯丁,他也不見了。」
「閻孝國都不見了,我去就可以?」
「黃爺說您這人放肆,不不,是厲害,對,厲害,比常人厲害,說跟著您說不定,不不,一定能馬到成功,逢凶化吉……」在戴平安快要殺人的眼神中,黑二慶聲音越說越低,終於閉上了嘴。
「兩位兄弟,他的事情該說的都說了,現在掄到你們倆了。」黑二慶退到一邊,戴平安又把目光挪到了王大力和段天雷的方向:「你們洪幫的人不會也人間蒸發了吧?」
王大力和段天雷互相看了看,然後點了點頭,直白的讓戴平安有些難以招架。
「我很佩服諸位反清復明的洪幫兄弟,」沒有理會旁邊二慶難看的臉色,戴平安沖兩人一拱手:「可我是殺過同鄉會前任大爺的人,咱們之間是不是……」
戴平安沒把話說透,王段二人也足夠明白其中的意思。王大力不善言辭,段天雷陰霾沉默,兩人都不怎麼愛說話,最後還是段天雷站了出來。
戴平安誤會了,原來同鄉會和洪幫根本不是一回事。
同鄉會看著人多,但內部是以地域人口為劃分,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同鄉會,彼此之間關聯稀鬆,大多勾結官府或洋人,以收保護費的方式欺詐同胞勞工,上不得席面。
洪幫就不同了,成員遍布五湖四海,全球各地,雖然也有壓榨同胞的敗類,但更多還是驅除胡虜,恢復中華的義士,二者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有雲泥之別。
他們同樣是收到國內傳來的消息,說美利堅這邊可能有大事要發生,也跟著清廷的蹤跡查到了新奧斯丁州。結果跟閻孝國他們的下場一樣,打探的人去一個消失一個,不知不覺中,同樣有幾十號兄弟人間蒸發。
王大力和段天雷,也是最後被派出來查探的高手,他們沒有官方勢力,行動不能明目張胆,只能混在勞工隊伍中,機緣巧合,才遇上戴平安。
同鄉會的身份,只是為了便宜行事,和本地同鄉會打個招呼,借個身份來用而已。在洪幫眼中,同鄉會就是一幫不入流的流氓混混,別說戴平安弄死的是前任大爺,就是把現任的弄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說了好一陣,段天雷才把事情說清楚,從黑二慶的反應中,戴平安看出段天雷的話沒有什麼水分。
「既然大家都想去犰狳鎮,事情就好辦多了。我不勸你們能一笑泯恩仇,這種事情你們就是答應了我也不信。」戴平安心裡鬆了一口氣:
「如今的情形大家都心裡有數,鬧成這個樣子我有責任,不過走到這一步已經沒法回頭,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後面追著我的人這麼多,要擺脫這些尾巴,只能麻煩大家陪我去盜賊領地走一遭。」
「等到了犰狳鎮,你們之間愛怎麼打怎麼打,我管不著。只希望你們能給我一個面子,在到到那之前,保持在黑水鎮的狀態,一致對外。如何?」
猶豫了一下,王段二人點頭表示沒問題,對面的黑二慶假意推脫一番後也答應了。這讓戴平安很開心,他把一捆現金塞進了段天雷的手中。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們去犰狳鎮各有各的目的,但這路上不太平,還需要你們的幫忙,這些辛苦錢是你們應該拿的。之前說的是三百,現在我給你們一千,以後這段路就請各位多多照應了。」
想了想,段天雷沒有拒絕接過了現金,然後是王大力,最後是黑二慶。拿著厚厚的兩捆現金,黑二慶的憨笑再次浮上臉龐:
「戴爺,您敞亮!」
戴平安沒有接話,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雖然知道犰狳鎮可能還有更大的麻煩等著自己,但他也只能先顧著眼前。
解決了隊伍內的麻煩,輕鬆的情緒讓戴平安胃口大開,他看向之前一直在外放哨的段天雷:
「晚飯好了做好了嗎?」
「兩刻鐘前還冒著煙,現在,吃完了。」
「沒事,好飯不怕晚,吃完了,讓他再做就行了。」說著話,他把麻袋甩給了比爾:
「走,咱們吃飯去,順便換個漂亮點的袋子。」
這陣子,天已經徹底的黑下來了。
跟昨晚的月明星稀不一樣,今天晚上也不知怎麼了,烏雲籠罩著天空,一點光亮沒有不說,地上還浮起一層淡淡的霧氣,使得手裡的提燈都照不出多遠。
沿著河流逆流而上,在巨石西邊一公里遠,高高的河岸上,十幾名平克頓偵探搭出一個簡易的營地駐紮在那裡。黑水鎮酒吧事件發生後,天還沒亮,消息就通過電報電話傳遍了整個西伊麗莎白。
十五萬美金的贓款,這是一筆多大的誘惑。或是調派,或是自發,周邊的警察,平克頓偵探,賞金獵人,甚至是強盜,像被磁石吸引的鐵砂一般開始朝著黑水鎮匯聚。
手快有,手慢無,誰也不想這筆錢落在別人手裡。而來的早的,已經在黑水鎮查探了一番後在大平原上開始了搜尋,來的晚的,才剛剛踏上西伊麗莎白南部的土地。
營地里這十幾位平克頓偵探來的更早,他們本身就隸屬於黑水鎮平克頓偵探公司,只不過昨晚事發時人不在黑水鎮而已。他們懷疑戴平安臨走時的話是故意說給別人聽的,因此一直在黑水鎮的北邊搜尋,到了晚上都不願意回去。
十五萬美元的贓款和巨額的賞金在前方招手,他們在心中向上帝許願,希望能在別人之前找到戴平安一夥。
上帝聽見了。
剛剛吃罷晚飯,大夥都守在營火旁休息,只留幾人在周圍放哨。其中一人守在最東邊,哪怕高舉著提燈,昏黃的光線也照不亮多遠,他索性把燈放在了腳邊。
就在彎腰放燈的那一刻,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從他身上飛了過去。
是貓頭鷹嗎?
心裡還在琢磨,五根鐵鉤般的手指就扣上了他的喉嚨,還沒來得及直起身子,骨頭碎裂聲,就成了他死前聽到的最後聲音。
沙包大的拳頭掄過來,力道不亞於鐵錘,「喀嚓」一聲就砸斷了其中一人的脖子。
甩出去的斧子嵌進了胸膛,
飛出的尖刀扎進眼窩,
鋒利的獵刀割開喉嚨,
死亡在黑夜的濃霧中收割生命。
當好不容易睡著的喬伊美夢被滴水聲吵醒,從帳篷里翻起身來時,營地已經沒有幾個活人了。
架著燉鍋的火堆前,四名同伴被捆起來扔在那裡,一個把自己渾身裹在毯子裡的身影從黑暗裡慢慢走了出來。
對方伸出手指,沾了沾鍋底的湯汁,聞了聞,然後轉向了他的方向。昏暗的提燈下,喬伊向心中的上帝發誓,他真的看到了惡魔的笑容:
「薄荷羊肉燉豌豆,聞起來不錯,請再來一鍋。」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