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暮色傾斜,他低沉的嗓音里,有絲絲縷縷的溫軟笑意。
前方路口,向左是她那,向右是他那,他們此時位於直行車道上。
車內的氣氛靜謐溫軟,蕭熠看她在霞光中清透秀麗的側臉,故意放慢了車。
明顯地等待她選擇的姿態。
赫饒側眸,落日餘暉中,男人側臉線條溫柔迷人,胸臆間瀰漫過幸福的感覺,她轉頭看向窗外倒退的街景,輕而清晰地回應:「隨你。」
這樣的答案,太意外。似是沒有扶穩方向盤,豪華而昂貴的賓利瞬間飄移了一下,儘管被經驗豐富的司機先生迅扳正,赫饒還是感覺到了,她唇角微微上揚,心想讓你胡思亂想,就嚇嚇你。
而這簡單的兩個字「隨你」,是蕭熠聽過的最直接熱烈的邀請,他恨不得在這一秒直接變道向右,飛馳到他那。但是,向左向右兩邊都是綠燈,賓利卻停在紅燈亮起的直行道上。
不顧楠楠還在車裡,蕭熠傾身過來,薄唇輕輕地貼在赫饒側臉,「媽在家等。」
這個傢伙,居然是逗她的。赫饒欲轉臉,以眼神譴責他。結果,情急之下她忘了他的唇還停留自己臉上,一轉之間,唇與他的,順理成章就貼上了。
簡直是向他索吻啊——赫饒的身體瞬間僵住。
蕭熠垂下眼眸,溫柔地把她的唇含住。
霞光滿天,金色的斜陽下,靜止的時光都被這意外的吻溫柔了——
「啊氣」突來的噴嚏聲和後面的喇叭聲驚醒了赫饒,她倏地抽身。
蕭熠目光專注地笑望她,掛擋給油,啟車,舉手投足間無一不散著從容不迫的魅力。
赫饒幾乎惱羞成怒:「專心開車。」
蕭熠輕笑出聲,收回目光,注意路況。
後座的楠楠則撲過來:「媽媽,我也要親親。」
果然是被孩子看見了——赫饒尷尬地不知該如何反應。
蕭熠單手扶方向盤,騰出右手在女兒的小下巴上碰了碰,「楠楠乖,等會停車叔叔抱。」
楠楠嘟起小嘴,不高興地坐在後座把蕭叔叔手機里的遊戲玩得丁零噹啷地響。
自那次在車禍現場見過後,赫饒和蕭茹已經有半多月沒見面了。終於,在蕭熠去了趟a市後,不負重望地把赫饒和楠楠一起帶了回來。
老人家聽見外面的車聲,就迎出來了。楠楠表現得很乖,原本還在和「爹媽」生氣的小傢伙一見到蕭茹,立馬張開手臂跑過來,脆生生地喊:「奶奶。」撞進蕭茹懷抱時,還不忘甜甜地說:「奶奶我好想你呀。」
這樣可愛懂事又嘴甜的小孫女,誰能抗拒,蕭茹抱著她肉肉的小身體,回應:「奶奶也想楠楠,就盼著你和媽媽回來呢。」言語間竟要把小傢伙抱起來。
赫饒剛要阻止,楠楠就說:「奶奶我可以自己走。」然後呲牙笑:「楠楠有點重啦。」
蕭茹一臉慈愛地摸摸她的小臉,「真是乖孩子。」
赫饒隨蕭熠走過來,像准媳婦見婆婆般輕輕叫了聲:「阿姨。」
目光落在他們相牽的手上,蕭茹笑了:「和好啦?」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被看穿了呢。蕭熠卻嘴硬地不承認:「一直好著啊。」
蕭茹起身瞥了兒子一眼,一手牽著楠楠,一手拉住赫饒,不留情面地揭他的短:「好著你別彆扭扭地連打個電話都要拉上楠楠,a市也不肯去,還得我催。」面對蕭熠討饒的眼神,她笑著看向赫饒:「他呀,少爺脾氣,也是這麼多年身邊沒個人管教,饒饒你不用慣著,要是他再起刺,你就打他。男人啊,不打不成器。」
蕭熠跟在三個女人身後,又幸福又委屈地出言抗議:「有您這麼貶損兒子的嘛,還打我?被人知道堂堂蕭總在家居然還要遭受家暴,我的臉往哪兒放?」邊說邊在誰都看不見的情況下在赫饒後腰掐了一下:「看看你在家裡的地位,已經越我了。」
赫饒背過另一隻手打他,蕭熠則趁機握了她手一下。
蕭茹似乎沒有看見他們的小動作,但嘴角上揚的弧度卻漸漸大了些。
蕭茹親自下廚,為準兒媳和小孫女準備了精緻的菜餚和點心,她邊開心地照顧楠楠吃飯,邊和赫饒聊著家常,蕭熠安靜地聽,不忘給赫饒夾菜,如果不是楠楠中途插話進來:「奶奶你不用擔心啊,蕭叔叔和媽媽很好噠,剛才他們還在車上玩親親呢。」氣氛實在是融洽溫暖到不行。
母親面前,蕭熠倒無所謂,但見赫饒尷尬不知所措的樣子,他朝楠楠招手:「到叔叔這來。」等把小傢伙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才解釋說:「是媽媽臉上有東西,叔叔幫她取下來。」
「哦。」楠楠像是聽懂了,接著卻說:「可蕭叔叔你親的是媽媽的嘴呀。」
餐桌下,赫饒悄無聲息地用力踩了蕭熠一腳,責怪他怎麼不換個話題,偏偏解釋這個?
見赫饒臉紅的頭都不好意思抬,蕭茹拍拍她的手:「你們感情好,我高興。饒饒啊,阿姨可盼著你早點嫁過來呢。雖然說你們戀愛的時間不長,但認識的時間可不短了。」然後她看向蕭熠:「你呀,動作快點,處理公司的事效率倒高,怎麼到了自己身上反而不抓緊了。」
「我倒是想抓緊,你兒媳婦不干啊。」說著,蕭熠拿胳膊肘拐了赫饒一下:「媽都話了,可不能動不動就使小性子不要我了,現在一聽你說『愛我』我就神經衰弱。」
第一次說「我愛你」,要和他到此為止。
第二次說「我愛你」,直接把他打暈了。
換誰誰不神經衰弱啊,可是——
當著蕭茹的面,赫饒不方便打他,她忍了忍,沒忍住,壓低了聲音說:「你閉嘴吃飯。」
不等蕭熠反駁,楠楠「嗯?」了一聲,「媽媽,閉嘴怎麼吃飯啊?」
見兒子一副「女兒你最棒」的表情,連蕭茹都笑了。
晚上赫饒和楠楠被蕭茹留在老宅住了,蕭熠自是不必說,肯定是趕都趕不走。等楠楠洗了澡睡了,他隨赫饒來到客廳,準備把楠楠的身世告訴蕭茹。
考慮到老人家的承受能力,也未免她擔心,赫饒選擇性地有所保留了些,但蕭茹聽後還是心有餘悸,囑咐他們說:「既然案子還沒破,你們都要小心。既要保證楠楠的安全,自己也不能有任何閃失。我們家啊,就咱們幾個人,以後只能添丁,一個都不能少。」
赫饒忽略了蕭茹「添丁」的期待,更多的是歉意:「阿姨對不起,讓您操心了。在案子偵破之前,警隊會派人暗中保護您的安全。」
蕭茹絲毫不為自己的人身安全擔心,她只握住赫饒的手,像母親一樣囑咐:「專心辦案的同時,要格外謹慎小心,不能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時刻記著,無論是楠楠,還是蕭熠,都不能失去你,而阿姨更是等著你改口叫媽媽的一天呢。」
赫饒眼眶泛酸,她重重地點頭:「您放心,我一定不讓自己出事。」也會拼盡全力,保證你們平安無事。
像是感應到她的決心和堅定,蕭熠把她的手和母親的手同時握在掌心:「這一關,我們一起。」
月光迷濛,燈光柔和,正準備睡下的赫饒收到一條信息:「過來?」
她盯著手機屏幕,半天才反應過來蕭總的意思是讓她去他的房間。
這個,流氓。赫饒微笑而不自知:「消停睡你的覺。」
料到她肯定會拒絕,蕭熠不慌不忙地編輯信息:「我去?」
這個,混蛋。赫饒站在窗前,拒絕他:「晚安。明天見。」剛剛送成功,他的信息又來了,依然是兩個字,卻是:「開門。」
他就這麼來了,在引人遐思的深更半夜?
房間裡楠楠在熟睡,樓下蕭茹房間的燈也熄了,赫饒站在門口,手搭在把手上不動。
舉棋不定之時,門外有了聲音,卻不是蕭熠離開的腳步聲,而是鑰匙開門的聲音。
赫饒抵著門不讓他進來,底氣不足地低聲斥責:「你幹嘛?」
隔著一個門的距離,蕭熠眼神熱烈地看她:「你說的隨我,我的意見是:去我那。」然後伸手扣住她手腕。
「咔噠」一聲,當房門在身後關上,赫饒就覺腰間一緊,當她被迫轉過身來,整個人就被抵在了門上,伴隨男人熾熱氣息的貼近,蕭熠灼熱的手掌牢牢地摟住了她。
「饒饒。」他俯下身,低頭壓住她的唇,狠狠地吻住。
不似以往的溫柔淺嘗,這次一開始他就用力吸吮摩擦她柔軟的唇,一步步向裡面侵入,長驅直入地撬開她牙關,不容躲避,無所顧及地以唇舌攻城掠地,肆意而狂放。
他們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赫饒清晰地感覺到他身體的力量,而他的手則眷戀地在她腰間流連,直到探進睡衣里,觸及她的細滑的肌膚,他的氣息在瞬間變得更重更熱了。
赫饒控制不住地心跳加快,本能地想要推開他一點,可當換來他更用力的親吻和擁抱,她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只能任由他以吻,以手,點燃她的身心。
狂風驟雨之間,在赫饒覺得自己承受不住時,蕭熠終於稍稍退開了些,用蘊滿熱情的黑眸凝視她:「如果那一夜生了,不會是愉快的記憶。饒饒,我慶幸它晚到現在。」
晚到我愛上你,得以清楚知道是你,然後給你,給我,給我們,完美的第一次。
赫饒的呼吸還沒有平復下來,她的手摟在他勁瘦的腰上,泛起波光的眼眸一瞬不離地望著他,「蕭……」來不及說完整句,已被蕭熠攔腰抱起,下一秒,她的身體陷入了大床里,而他的人也隨之壓下。
他們近在咫尺,他一低頭,就能觸到她。可他的手撐在她頭兩側,眼眸深深地看她,目光炙熱專注,卻不動作。漸漸地,赫饒承受不住這樣的視線,就在她準備偏頭時,蕭熠才終於吻下來,唇舌像安撫一樣,輕柔地吻著屬於他的領地。
身下是柔軟的床,身上是火熱的他,赫饒被夾擊得毫無退路,而她,也不想退。
他的人,他的心,他的愛,每一樣都是她等待了九年之久的,赫饒和蕭熠一樣,期待屬於他們的一夜。只可惜——
當她被吻得喘不過氣來,當她只能隨著他的節奏吞咽呼吸,當他的手從捲起的睡裙下擺探進來撫上她的柔軟,當她感覺到自己被他揉弄得有些疼,當他的吻漸漸向下,赫饒終於在神智混亂中抽手按住他的,嗓音低啞地在他耳邊說:「今晚不行。」
空氣明明熱得要把他燃燒了,她的話卻像一盆冷水兜頭蓋臉地澆下來,蕭熠停下所有動傷,緩慢地抬頭。
赫饒臉頰紅紅地看著他,不得不說:「……不方便。」
女人的不方便只能是——蕭熠反應過來,挫敗又心有不甘地低頭在她頸間狠狠吮下去,懲罰她傍晚時故意的誘惑。
赫饒疼得輕吟出聲,卻沒有推開他,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壓著。
片刻,蕭熠翻身下來,手搭在眼睛上,輕笑出聲——佳人在懷,肌膚如雪,卻親近不得。
赫饒像小女孩似的滿是羞意地枕著他另一隻胳膊,躺在他懷裡。
蕭熠側身摟住她,語帶笑意地解釋:「我在想,怎麼我們,這麼難?」晚了六年還不夠。
赫饒把手搭在他勁瘦的腰上,用低到連他都險些聽不清的聲音回答:「好事多磨。」
「是嗎?」蕭熠親了她肩膀一下:「就怕磨到最後你吃不消。」
赫饒捶他一下,像是在說誰吃不消還不一定呢。
唇貼著她耳廓,蕭熠曖昧低語:「等你好了,我們試試。」
不無意外地,腰間被狠狠掐了一下。
蕭熠也不嫌疼,依然擁著她,嘆氣似地說:「因為晚了太久,明知道該給你一場浪漫的戀愛,卻還是控制不住心急地想要早點結婚。」似乎只有那樣,才能真切地感覺到你在我身邊,再不離開。
他的心情赫饒感應到了,可她卻故意說:「這算什麼,求婚?」
越來越會欺負他了。蕭熠稍稍鬆了松懷抱,他向後仰頭,與赫饒視線相對:「向你求婚,怎麼可能這麼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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