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蔓茹要成親了?」沈柔凝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是啊,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陳厚蘊微笑道:「明義候府的大公子也是有名的年少有為青年才俊,雖然是續娶,他卻僅僅比我大上一兩歲而已。且明義候府是開國勛貴,於軍中頗具影響力,兩家也是門當戶對,十分相宜。」
沈柔凝才不會單聽陳厚蘊口中說的這些話。這其中肯定有什麼原委。
她眨巴眨巴眼睛,嬌聲追問道:「表哥,你就告訴阿凝嘛。」她是個小姑娘家,偶爾嬌氣一些,也沒什麼吧,沈柔凝心想。再說,這一招在陳厚蘊這裡真的十分管用。
至於陳厚績?沈柔凝才不屑於「撒嬌」給他看!
沈柔凝撇開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抓了陳厚蘊的一個袖口,一邊搖啊搖,一邊仰些精緻的俏臉用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
這一招果然很管用。
陳厚蘊俊臉上露出一些無奈,道:「那個鄭大公子生性喜愛玩弄女色,雖然很少在外沾花惹草,但他的內院卻有些混亂。廖大小姐心高氣傲,當然不怎麼願意嫁給這樣的人。奈何長輩已經有了默契,她……」
「她如何?」沈柔凝好奇地問道。
「說她蠢,她居然是真的蠢。」陳厚蘊也不知為何嘆息一聲,道:「她約了鄭大公子畫舫游湖……已經栽在了鄭大公子手裡了。雖然她如今清白算是尚在,但卻早已被……」他看了看沈柔凝,咳嗽一聲,才道:「……被鄭大公子以種種手段褻玩過了。」
這畢竟不是什麼好聽的事情,所以他才沒有講給沈柔凝聽。
不過。既然沈柔凝問了,陳厚蘊想著,廖蔓茹的愚蠢也是能給沈柔凝以警醒,便略提了一些,對沈柔凝道:「……阿凝,你要引以為戒,以後外出遊歷之時。萬不能孤身犯險。釀成苦果,追悔莫及。」
沈柔凝惘然片刻,而後萬分震驚。隨即慎重地點了點頭。
她想像了一下,廖蔓茹被「褻玩」的場面,俏臉一紅又一白,趕緊將那畫面從頭腦中挖出去抹掉。繼續問道:「那現在呢?廖鄭兩家聯姻……為什麼?」
陳厚蘊為何要促使廖鄭兩家聯姻呢?
「廖家是書香門第,也一直都僅僅在文臣之中有影響力。但鄭家卻是有軍權的。」陳厚蘊道:「兩位皇子都才是少年呢。廖家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軍權支持了……阿凝你說,皇上會不會猜測,皇后娘娘和廖家這是想要幹什麼?」
「帝王多疑。」
「不管兩家到底能不能聯姻成功,只要他們動了這種念頭。就會讓皇上在心中猜疑厭棄。要知道,皇上才不過而立之年,未來的日子。長著呢。說句誅心的話,就算現在這兩位殿下沒了。他再生出幾個來,一切都也來得及!」
陳厚蘊緩聲說罷,又將話題引回到廖蔓茹身上來,道:「不過呢,廖大小姐應該不會就這麼認命了……會有人幫她一幫的。」他伸手摸了摸沈柔凝的腦袋,和煦地笑道:「阿凝先別想著這些了,開開心心先過了年再說
。」
沈柔凝「嗯」了一聲,沒有躲,乖順地低下了頭。
她要乖,不然,陳厚蘊說不定就不肯對她說這些話了。大約除了陳厚蘊這樣的表哥,任何一個長輩疑惑兄長,都不肯對她說出「被褻玩」這幾個不堪的字眼吧。
所以,她要乖一些。
……
除夕之夜。
歡鬧了半宿的京城已經有些疲倦,而待子時一到,滿城的爆竹轟然響起,天空之中也綻開了漫天的煙花,在慶隆八年的新年到來的這一刻,喜慶的氣息濃烈到了頂點。
慶隆帝站在高高的觀星台上,俯視著整個建寧城,眼中有光彩明明滅滅,意味莫名。
鄭氏麼?
慶隆帝眼中出現了一身戎裝的鄭元斌。他相貌英武,鎧甲錚亮,腰間一把長刀暗藏銳利,手中長槍的槍尖正閃著深寒的光芒。果然是個青年才俊,英武不凡,前途無量。
「鄭愛卿今日當值?」慶隆帝讓人將鄭元斌叫到了身邊,溫和地問道:「新年不能與家人團聚……愛卿辛苦了。」
「是,今日微臣當值。」鄭元斌行禮道:「臣後日休沐。職責所在,不敢說辛苦,多謝陛下關心!」
「嗯。」慶隆帝應了一聲,抬手示意鄭元斌平身,頓了頓,才隨意地問他道:「聽說你要再娶了?內院的確也不能長時間沒有主母……不知可是有了想法?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鄭元斌心中一凜,飛快地在慶隆帝身上看了一眼,卻只看到慶隆帝的背景,無法看到其面上的神情。他作了一個深呼吸,道:「家父想要替微臣求娶文昌伯府的姑娘,只是尚未確切定下來。」
這個鄭元斌,倒還算是果決。
慶隆帝沒有多說什麼,僅僅是淡淡地道:「若是成了,朕給你放假。」
鄭元斌退下去之後,思來想去,心中難安。
終於熬到了交班休息,他脫掉甲冑,出了皇宮,一個人也沒帶,在灰暗的夜光之中,騎馬飛過地走過空無一人的長街,很快到了文昌伯府後牆之外。他飛身下馬,在馬的脖子上拍了拍,那駿馬便自行離去了。
鄭元斌借著滿城的大紅燈籠發散出來的微紅光芒,很快找到一顆大樹,輕巧地爬上去了,向文昌府內眺望一眼,縱身一躍,就落入到了文昌伯府之內。
牆根下堆了一些前幾日的積雪,被寒夜凍的硬邦邦的。他落在積雪之上,並未發出半點兒聲響。鄭元斌頓了頓,辨認了一下方向,很快朝著府中繡樓潛了過去。
大紅的燈籠將繡樓的輪廓描畫的清晰無比,如同是在故意給他指引路線一般。熬過了子時,所有人已經疲倦至極,抓緊在清晨之前的一個多時辰內多睡片刻,此時自然已經睡的十分深沉。
鄭元斌一路走過,連只貓兒都不曾驚動一下。
終於,他來到那掛滿了大紅燈籠的繡樓之外,觀察片刻之後,縱身躍了進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