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瞧什麼?」
陳厚績突然出現在她身後,言語中帶著笑意,似乎想要嚇她一嚇。他清晨的時候還同她說了告別的話,沈柔凝也佯作不知地與他道了別,隨即他就沒有出現在沈柔凝面前,這會兒以為自己瞞的很好,很有把握要將沈柔凝嚇了一嚇。
他很想看看,自己這個小表妹受驚之後,會是什麼樣子。
他當然要失算了。
沈柔凝頭也沒回,輕聲道:「建寧城可真漂亮……你說是不是,績表哥?」
陳厚績笑容僵在臉上,半晌走到沈柔凝身邊,鬱悶地道:「我在船上,你怎麼一點兒都不吃驚?」反倒顯得他跟個傻子似的。
沈柔凝這才輕快地笑起來:「表哥,你真是個孩子氣!」
「多大的人了,已經要去建功立業了,卻還玩這樣幼稚的遊戲!大舅母早就將人出賣了!我們演了幾天戲,你竟然都沒看出來!」
沈柔凝不禁有些懷疑,她的這一位表哥是不是太粗心大意,或者說,太傻了些?「就連榕哥都看出了你不對勁兒,早早就問了呢!」
只有他自己還天真地以為自己瞞的很好!
「榕哥都知道了?」陳厚績大受打擊,俊臉垮下來,大為受傷地道:「你們……唉!」他還能說什麼呢?只能獨自鬱悶。
半晌,遠處的建寧城隱隱看不見了,沈柔凝才回頭輕輕倚在船舷上,眺望著一江春水和兩岸桃紅柳綠鶯歌燕舞的春光,溫暖的太陽光照著,她的心情十分不錯,問道:「績表哥,你除了瞞了我,還瞞了誰?明嘉郡主嗎?我都沒瞧見她來送你呢。」
若是明嘉郡主知道了,以她的性子,肯定要來送一送陳厚績。
陳厚績聞言打起精神。搖搖頭,道:「我並沒有瞞著明嘉。只是,我同秦敘一下子都要走,讓明嘉心中很有些不痛快。我去找她借玉蘭園賞個花,她也賭氣不肯應……她心中不痛快呢,當然不會來送我。」
「這樣啊。」沈柔凝瞭然。
「表妹你別是以為秦敘那小子就腦子好使,能勸好明嘉……」陳厚績嘿嘿笑道:「他給明嘉出了個餿主意,鼓動明嘉一起去寧波學做鬼面女將……如今算是承平之年了。明嘉是郡主,皇家絕不會允許她胡鬧的,偏秦敘那小子還說,一定能讓明嘉如願……」
陳厚績「嘖嘖」道:「反正,他夸下的海口,由著他自己去折騰好了,反正他一向自詡聰明嘛,說不定真能行呢,呵呵。」
沈柔凝稍微一想,就放棄了。微笑道:「那也說不定。」
沈柔凝和陳厚績都沒發現,在距離碼頭不遠的一個茶樓上,他們口中談論的明嘉郡主和秦敘正在二樓雅間臨窗而坐,默默地為他們送了行。
明嘉郡主神色有些不妙。
她默默地望著江水之上千百白帆,有鳥兒在江面上自由的飛翔而過,久久出神。
秦敘桃花眼含著笑,偶爾看一眼窗外的景致,品著上好的香茶,閒適極了。明嘉郡主沉默,他也並不著急開口。
良久。
明嘉郡主收回視線。看向秦敘,悶聲道:「你根本就知道會有現在這個結果是不是?」她冷靜下來回頭一想,才發現自己是犯了傻。而秦敘這個人,心眼子隨手一抓一把。從他開口的時候,只怕就知道了會有什麼結果。
他居然似乎沒有歉意,依舊一副討人厭的樣子,只讓人想潑花了他的臉,看他還能不能笑的這麼賤兮兮的。
秦敘十分坦然地點了頭,又道:「你若是想要離京遊玩。還是有把握的。舟山有普陀島,那是佛山聖地,你完全可以藉口為太后祈福,或是乾脆說是為了大慶祈福。你一個郡主,身份尊貴,又沒有太多的利害關係,幾十個護衛護著,哪裡去不得。到時候你玩個一年半載再回來,不也是一樣。」
「太后疼你,總會答應你。」
至於做女將軍,那還是算了。
打仗不是兒戲,明嘉郡主又不是當年的鄧雲兒,天生將才,又適逢其會。明嘉郡主喜愛武藝,心中的夢想是仗劍闖蕩行俠仗義,而不是馳騁沙場。
「至於你的親事……」秦敘說起來毫不見外泰然自若,就像是再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輕鬆平常:「你年紀到了,就是這會兒不提,最遲到你今年生辰,依舊要被提上日程。所以,你現在被提醒了,正好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冷靜考慮一番。」
「怎麼考慮?」明嘉郡主到底是個姑娘家,她沒有秦敘修煉出來的那麼厚的臉皮,對自己的親事也能無動於衷平常以待。她羞惱起來,紅了面頰,咬著粉唇惱道:「考慮從你們兩個中間選一個做郡馬?」
她是惱怒之言,沒想到秦敘面色變都不變,挑眉道:「那又有何不可?反正我和陳厚績又沒有看中其他女人……與你湊成一對的話,總好過是陌生人。」
明嘉郡主面頰通紅,如同火燒,她咬著銀牙,又羞又惱,瞪著秦敘,一隻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上,怒道:「秦敘!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剁了你!」
「我沒有胡說八道啊。」秦敘攤開手,十分真誠地說:「若是你覺得我和陳厚績都不合適,想清楚了你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男人,然後再按著這標準找,不也很不錯?」
「明嘉,你害個什麼羞?」秦敘在明嘉郡主暴起傷人之前成功地讓她又坐回了椅子上:「你難道還能一輩子不嫁人不成?這個問題,不是遲早要考慮的嗎?」
「難道你明嘉同那些扭捏作態的閨閣女子們一樣,一聽說起成親嫁人就嬌羞地捂臉偏又要豎起耳朵聽,被問起來的時候,明明有想法偏偏打死也不肯開口讓旁人去猜猜猜,同時還折騰自己一夜到亮翻來覆去睡不著生怕自己心思被人猜錯了亂點了鴛鴦譜到時候被選了個不和心意的又不敢開口說一輩子湊合著過不得快活又怨天尤人?」
他這一句話,徐徐道來偏又沒有停頓,滿滿都是嘲諷和嫌棄,半點不客氣。(未完待續。)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