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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氏先是生氣,後轉念一想,這件事楊遷究竟知不知情?他到底瞞了她多久?
楊遷的態度告訴了她答案,「微臣見過殿下。筆神閣 bishenge.com」
客客氣氣,恭恭敬敬,和之前在侯府時一樣。
丘氏見狀,忽而徒生一股疲憊感,她辛辛苦苦維持壽昌侯府這麼多年,不說有功,但大過絕對沒有,結果……楊遷瞞著她有關楊韶元的身世。
楊韶元把丘氏的反應看得清清楚楚,不置一詞。
「臣婦昔日愚昧,對殿下與夫人做出不敬之舉,望殿下恕罪。」
丘氏撲通一聲跪下了。
如果楊韶元只是一個庶女,肯定不值得壽昌侯夫人下跪的,可今時不同往日,天地君親師,壽昌侯夫人再厲害,也不能在皇族面前放肆。
丘氏只是不能接受,自己一心一意打算的丈夫竟瞞了她如此大的事情,他們兩夫妻有小心思無可厚非,她也不奢求楊遷的心裡只有她一個人。
可是,楊遷明明對楊韶元的身世心知肚明,卻瞞得滴水不漏,現在楊韶元認祖歸宗了,她反而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她變成了一個笑話!
比起毫不起眼的庶女忽然成為了萬人之上的大人物的顛覆性事實,丘氏顯然第一時間更在意的是楊遷的所作所為。
內外有別,親疏有別,丘氏頂破天擔心一下楊韶元是否會記恨之前在侯府里的舊事,從而打擊報復楊芸茜她們,而不是楊韶元和楊家毫無血緣。本身感情也沒多疼愛關心楊韶元,如今名正言順地成為外人了,那還只是有點意外罷了。
楊遷嘛,又是壽昌侯府的主人和丘氏的丈夫,丘氏對他更在意理所當然的。
丘氏滿臉真誠,完全看不出一絲半點的委屈逼迫,也是一個人物。
楊韶元沒興趣刁難昔日的主母,如她所想,她又不是楊家的孩子,感情上本就疏遠,既然之前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相處方式,眼下更該是各過各的獨木橋。
是以,她沉聲道「起來吧,壽昌侯和侯夫人。我這次回來,是打點一些行裝帶走的,放心,屬於你們侯府的東西,我不會動。這些年蒙承照顧,多有打擾,在此謝過。」
楊芸玲她是恨的,對壽昌侯府感情複雜,雖無親情上的疼愛,但有收留之恩。
藺文馨與楊韶元縱然侯府生活談不上特別如意,先是丘氏的擠兌漠視,再是張姨娘母女的針鋒相對,可以說一句水深火熱了。
不過,丘氏最多是偶爾嘴皮上說說她們而已,張姨娘母女不用多說,楊韶元已經用自己的方法報復她們了。
害人沒有,錦衣玉食保證了,楊韶元眼下也順利活到十四歲了,放在其他家庭下,楊韶元連吃飽穿暖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太夫人雷氏於她的諄諄教誨了。
太夫人是壽昌侯府里待楊韶元最好的人,看在太夫人的情面上,楊韶元也不可能為難壽昌侯府。
井水不犯河水,這是楊韶元的態度。
楊遷望著楊韶元,面色嚴肅,「殿下想見母親,隨時可以過來。」
太夫人的確很喜歡楊韶元,多次在楊遷面前嘮嗑說楊韶元是個有靈氣的姑娘,比起楊芸玲好太多了。
眼高於頂的太夫人有朝一日對一庶女讚不絕口,楊遷也是目瞪口呆,當時,他隨便敷衍了太夫人,省得她多想。
眼下,楊韶元身世真相大白,太夫人那邊不好說了。
楊韶元擺了擺手,「太夫人年邁體弱,我不方便多打擾,我這裡有一盒百年人參,就留給太夫人吧。」
「微臣替母親謝過殿下。」
百年人參也是很珍貴的,最起碼壽昌侯府不是可以隨隨便便拿出來的。
楊韶元起身,露出一絲輕鬆的笑容,「我去芳華院收拾一下,碧月追隨我多年,我想帶走他,侯爺不會反對吧。」
「殿下想做什麼,悉聽尊便。」
楊遷沒有反對意見至於丘氏也不可能反對。
楊韶元含笑不語。
……
楊韶元風光歸府,芳華院的下人們看著楊韶元的眼神里熱烈又諂媚。
這樣的眼神,當年要是早早出現,預估楊韶元還真的捨不得在壽昌侯府的生活。
碧月自從廳堂內聽到楊韶元說明自己的身份後,整個人就暈乎乎的,尤其是楊韶元親口向楊遷討要碧月時,碧月更是分不清東南西北。
「小姐……他們……」
由於楊韶元暫時不想泄露身份,碧月只好一直稱呼她為小姐了。
楊韶元不以為意,「他們愛如何就如何吧。碧月,你跟著我就行。」
芳華院她有大致打理過,一些是丘氏的眼線她隱忍不發,未動他們,眼下她都不是壽昌侯府的小姐了,更加不會動了。
碧月滿臉興奮,「小姐,奴婢願終身服侍小姐。」
跟著小姐有肉吃!
楊韶元一聽,樂了,「怎麼?碧月不想嫁人嗎?」
「不想。」碧月毫不猶豫地搖頭表示。
「哦?此話怎講?」
楊韶元好奇心起,隨口問了一句,然後叮嚀宮人簡單拿走她放於梳妝案前的盒子,裡面就有福慧長公主贈送的木盒,與蕭越易白聯繫的特殊紙條和筆墨紙硯、瓶子等等,一一打包好。
宮人們小心收拾,不敢怠慢。
碧月斬釘截鐵,「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花豬。」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楊韶元雙手抱胸,「你說得對,男人都是花豬,靠不住,總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遠的不說,就說隆泰帝吧,如果不是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何至於連累昭德皇后母子殞命?後悔懷念何濟於事?昭德皇后母子也不會回來了。
當然,這些話也就心裡想想,面上還是得給隆泰帝面子。隆泰帝這些天以表歉意,不僅天天過來陪她說話聊天,還送了不少東西,金銀珠寶也就算了,書籍玉器、金石名畫等等,全部一股腦送給楊韶元了。
楊韶元被這陣仗嚇得要死,說了好幾次不必如此了,隆泰帝依舊我行我素,天天送東西。
蕪蘅殿順利地成為了后妃們羨慕嫉妒恨的地方。
對方誠心誠意做出彌補了,楊韶元暫時不想批評隆泰帝太過。
碧月見楊韶元同意了自己的看法,滔滔不絕地繼續道,「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小姐可比母豬靠得住。」
楊韶元「……」
她這是變成了母豬?
碧月嘴一捂,深知自己說錯話了,趕緊找個理由描補,「小姐,奴婢嘴笨,不該這麼說小姐的。小姐是仙女,才不是母豬。」
「行了,」楊韶元檢查一遍後沒有發現遺漏的東西,大功告成,心情愉悅,「碧月,你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綽綽有餘。」
言外之意,趕緊來抱我這根粗大腿吧。
碧月眼睛亮亮的,「謝謝小姐!」
主僕二人說說笑笑走出了芳華院,身後宮人魚貫而出,那大陣仗,不僅芳華院的下人們羨慕莫名,連禁足中的楊芸玲也只能暗自咬牙切齒,詛咒楊韶元不得好死。
太夫人雷氏那邊,楊韶元也去道別了。
太夫人似乎早已知情,面對昔日疼愛的孫女,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唯有長嘆一聲與壽昌侯府無緣。
楊韶元一聽此話,無語凝噎。
物是人非,故人依舊。
「去吧。」
最後,太夫人主動碰了碰楊韶元的肩膀,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如此親昵地做出這種動作了,她目光幽幽,「你去了皇家寺廟,大長公主自會照顧,皇后不敢動你,前路漫漫,小心為上。」
「……是。」
楊韶元低著頭,喃喃著,「祖母,祖母多保重身體。」
「好。」太夫人眼含淚花,目送楊韶元離去。
魏嬤嬤往前走近,面帶憂色,「六小姐怎麼會是……」皇室公主?
太夫人苦笑,「還是我不了解我的兒子,看不出他還是個痴情種。」
「啊?」魏嬤嬤大吃一驚,「這……」
他收留藺文馨和楊韶元,原來是心悅昭德皇后的緣故嗎?老侯爺的恩情倒是其次。
太夫人閉目養神,「從今以後,我和那孩子算是緣盡了,不必再說了。」
疼了這麼久的孩子,居然是別人家的,可惜啊可惜。
魏嬤嬤倒是有另外的看法,「老夫人,小姐她好像很捨不得……」
「無論如何,那孩子的祖母是孝憲太后,而不是我這個糟老婆子。」
太夫人的語氣透出鄭重其事又不容改變的態度。
壽昌侯府收留了那孩子十四年,納蘭皇后那邊已經是得罪透頂了,隆泰帝那兒就再不能得罪了。
他的孩子不可以念著一個沒有血緣的外人,即便這個外人與她相處已久。
「老夫人……」魏嬤嬤只覺得天意弄人,壽昌侯這件事幹得太不地道了,連累太夫人落得這麼尷尬。
話說楊韶元這邊,她上了轎輦,與昇平大長公主同行,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壽昌侯府。
此去一別,新的故事,新的開始。
昇平大長公主見楊韶元心情有點低落,主動握住她的雙手。
楊韶元回之一笑,等她強大起來後,想做什麼,就容易了。
三年,就約定三年,她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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