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征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張叔,聽說我爹已經去了燕然山打李重山,沒有在爹身邊真是遺憾啊!想著爹騎著大黑馬,身穿金甲,橫掃千軍,實在太威風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像爹一樣建立不朽的功業。」
張逸允寵溺地看著林景煜,這段時間跟著劉秉雲來到呼倫貝爾草原,太子殿下進步很快,自己特別調了一隊前鋒營騎士給他,已經有模有樣了,也漸漸有了當初陛下的風采。這樣好啊!帝國後繼有人了。再過幾年,太子殿下就可以獨自領軍征戰了。
「殿下不用心急,陛下說過,世界很大,咱們現在只不過是占據了很小的一塊地方,殿下放心,老奴會一直陪著殿下的,以後有的是機會。」
林景煜不高興地道:「什麼老奴,您是大將軍,是我的兄弟大胖二胖他們的爹,是我的叔叔。張叔,我想您帶著前鋒營陪著我去找爹,好不好?咱們不告訴劉爺爺。」
張逸允只是笑不說話,這幾日劉秉雲急得嘴角都起泡了,要不是殿下在這裡,還有大量的部族需要安撫,他自己就先去了。
由於進度緩慢,一向溫和顯得胸有成竹的劉秉雲也暴躁起來,太子殿下只看到威風和建功立業,卻不知道其中的風險,有幾個還在講條件的小部族直接就被滅了族,在呼倫貝爾草原上引起了巨大的恐慌,這個時候還是不要給首相大人添堵了,雖然張逸允比太子殿下還想去。
秋季的呼倫貝爾草原依然如此美麗,秋草金黃,牛羊肥壯。
核心之地呼倫湖周邊,劉秉雲的管理中樞就設在這裡,秋天到了,也是草原上被征服的各部落第一次上交物資的時候,此時周邊十分熱鬧,篝火處處,巴爾忽部落是這裡的核心部落,也是劉秉雲的重點目標,此時巴爾忽部族自然不能缺席。
拔古是巴爾忽部的族長,他已經很老了,也經歷過強迫或自願的大遷徙,呼倫貝爾草原是他為部族選擇的最後也是最好的棲息地,他已經不想走了。
以前的蒙廷對巴爾忽族還是不錯的,也認他們為族人,但壓迫也不小,不僅要出牛羊馬匹,還要出人為他們征戰,這麼多年過去了,基本沒有什麼人回來,聽說有當大官的,不過階層變了,也沒有機會回到家鄉,富饒的呼倫貝爾草原不能成為另一個汗國,統治者三天兩頭的變,不變的只是被統治者,這不,現在統治者變成漢人了。
漢人能到這裡的,都是十分強盛王朝,拔古年紀大了,閱歷也豐富,他見過蒙廷的建國大汗,也見過曾經威風無兩的女真人,可惜都不長久,在他的印象中,真正長久的居然是經商的漢人,還有不少漢人的朋友。
這次應徵交稅賦,原本是不用他來的,交誰不是交呢?但他想再見見漢人高位的統治者,因為這次要繳納的東西是無數年來最低的,不僅如此,也沒有強征族人去征戰,沒有美麗的女子被侮辱,唯一的要求是部族的孩子必須集中去學習他們那複雜難辨猶如天書的文字,錢糧各出一半,撥古覺得有些不同尋常,他想看看與眾不同的漢人想要做什麼,這關係到棲息在這裡幾十萬部族的生存問題。
沒有等多久,拔古就獲准晉見那個劉大人,他知道那是漢人的最高長官,文質彬彬的,面貌和善,但就是那些看起來凶神惡煞全副武裝的騎士都全部要聽他的,還不是是王。
剛以草原的禮節拜見完了劉大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帳篷被突然掀開,一個十二三歲唇紅齒白的少年郎進來了,漂亮秀氣,滿身貴氣神采奕奕身後跟著一個鐵塔般的巨漢,端起劉大人書案上的水就喝,還毫不在意地吃劉大人的點心,這麼不講禮,還是議事的嚴肅之地,難道是劉大人最寵愛的兒子?但隨即他就知道不是,因為他發現劉大人對這個少年郎有恭敬,也有寵溺。能讓劉大人這樣,必然是地位更高的人。
可能是看撥古有些老,那個少年郎有些歉意地對他笑了笑,撥古莫名覺得很明朗,感覺很舒服,這就是王嗎?未免年紀太小了。
撥古是見多識廣的,這種情況下他知道怎麼做,當即用蒙語真誠而恭敬的問候,還沒有等到通譯說話,那個少年郎就用同樣的蒙語也問候了他,雖然並不標準,帶有強烈的漢語意味,但讓撥古的心劇烈跳動起來,忘記了要向劉大人說的正事,而是突然邀請那個少年郎去參加自己部族的烤羊篝火晚會。
撥古注意到劉大人有些不高興,但那個少年郎卻高興地答應了,撥古鬆了一口氣,他覺得這個少年郎就是自己尋找了很久的人,是長生天給自己的啟示,沒有原因,突入其來。
最肥美的羊羔,最鮮美的果實,最香甜的奶酒,最平坦的草地,最豪華的帳篷,最精美的器具。拔古拿出了自己最好的東西,包括扎朵。
除了侍女和自己嫡系且年紀小的子嗣孫輩,撥古沒有像往常一樣讓其他人參加,只是牽著自己最美麗最寵愛只有9歲的扎朵在篝火旁靜靜地等待。
拔古沒有給扎朵交代什麼,那太刻意了,但拔古相信長生天的賜予,一切都是命運。
遠處傳來輕微的震動,來了,拔古還是緊張起來。
鮮衣怒馬,一隊雄壯的騎士拱衛著那個少年郎到來,劉大人也來了,那個大漢也在。
少年郎很遠就下了馬,就帶著劉大人和那個大漢步行,充分顯示了尊重之意,和以前的統治者大相徑庭,撥古很高興。
少年郎很快就注意到了扎朵,少年人總是相互吸引的。
讓拔古驚訝的是,以往一向大方爽朗扎朵突然害羞起來,只是偷偷地望著那個少年郎,手緊緊捏著衣角。
就讓他們自己去交流吧!拔古已經注意到了劉大人在向他示意。
「拔古首領,你這是什麼意思?殿下雖小,可不是那麼好矇騙的,也沒有什麼用的。首領可不要步了索倫族的後塵,以為送了個美女給陛下,就可以獅子大開口提條件了,不知天高地厚。以往倒還罷了,現在本官沒有那個耐心。」
殿下?那就是王了。
「大人不必擔心,小族沒有什麼野望,也不會提什麼條件要求什麼,在大人的官帳里見到殿下,是長生天的指引,是命運的選擇。」
「命運?命運也是掌握在人手裡的,就是神靈也得在陛下面前低頭。拔古,黃金家族你是清楚的,按你們的說法是最受你們那個所謂長生天青睞,那又怎麼樣呢?現在陛下已經親自去捉拿李重山就是阿古拉思勤,漠北草原最後的黃金家族繼承人,萬里疆域的最後統治者。斡難河、布爾罕山,你們的聖河神山,現在就在我們腳下,你們的長生天在那裡?就是你們所謂的母親河色格楞河,也即將被陛下踩在腳下。」
拔古沉默了,他能說什麼呢?或許他們華帝國的陛下占據草原也是上天的選擇吧!
「殿下是陛下派來統治草原的王嗎?」
劉秉雲大笑起來,正在篝火旁愉快玩耍竊竊私語並互贈禮物的林景煜扎朵都被驚動了,好奇地望了過來,拔古注意到扎朵脖子上她最喜歡的那串珍珠已經不見了,手上多了一塊碩大晶瑩剔透的玉佩。
「統治草原?拔古,你的眼光太淺了,草原雖大,在天下來說仍然只是一隅罷了,殿下日後是整個世界的擁有者,你明白嗎?」
這下拔古終於知道自己有些冒失了,龐大帝國的繼承人,不說看不看得上扎朵,帝國和陛下也不允許,感情再好也不行。
可是拔古不僅是部族的頭人,也是薩滿祭司,他在林景煜身上看見了慈愛之光、神聖之光以及殺戮之光。
拔古長嘆道:「大人,巴爾忽族千年以來無數次遷徙,已經越來越式微了,我們愛好和平,但也累了,不想走了,只想在這裡繁衍生息,這不過分吧!我們只是想找個依靠罷了。」
劉秉雲心中一動問道:「你們的祖地在哪裡?」
「北海!但現在那裡剩餘的族人已經不多了,我們也是不堪不時出現的野蠻人才在草原上不斷遷徙躲藏的。」
劉秉雲想了想後說道:「拔古,有些事躲是躲不過去的。既然你已經走出了第一步,那就無法回頭了。陛下的皇子也不止殿下一人,但你們巴爾忽族必須要做好準備,有風險更有機遇,真正的和平是需要刀槍才能實現的。」
天真可愛的扎朵現在不知道,日後圍繞她會有許多腥風血雨,但那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如果有了呼倫貝爾草原核心部族巴爾忽族全力相助,劉秉雲知道他可以大大加快往哈拉和林進軍的速度了,更可以為自己的外孫在北海周圍建國打下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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