猙獰而冷漠的面孔一步步逼近,葉初雨甚至能從他們身上聞到腐爛和死亡的味道。簡直像做夢一樣不敢相信,為什麼在這九幽宮的聖壇中,會出現像喪屍一樣的東西!
「嗷!」
下一秒,他們突然像失控的野獸一樣,朝著二人撲了過來!
蕭離擋在葉初雨身前,一腳踹開了沖在最前面的人,抽出劍和他們打鬥了起來。
說是打鬥,倒不如說是蕭離單方面的屠殺。那些活死人雖然身體比常人更堅硬,可絲毫不懂任何格鬥技巧,只是一味地猛衝過來,試圖咬上蕭離的身體。受傷了也不知道疼一樣,拖著血肉模糊的身體又撲上來。
「爆頭!」葉初雨想起前世看過的喪屍片,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又覺得不恰當,忙補充道:「砍掉他們的頭!」
蕭離依言而行,攻勢更加凌厲,鋒利的長劍舞成一片雪亮的光影。不過一瞬之間,幾顆頭顱被斬下,骨碌碌地飛了出去,而那些無頭身體也癱倒在地,不再動彈。
總算解決了……葉初雨懸著的心剛放下,又聽見一陣急促的「嘶嘶」聲,無數蛇蟲鼠蟻密密麻麻地涌過來。它們飛快地爬過地上那些屍體和頭顱,轉眼間就只剩下森森白骨!
「往回跑!」蕭離當機立斷,拉起葉初雨就往甬道入口跑。卻發現——
石門不知何時被關上了!
「機關呢?」葉初雨撲在門上四處摸索,眼看著身後便是吞噬一切的蟲潮,卻怎麼也找不到開啟的機關。
蕭離猶在不死心地試探著,未果,最後也只是狠狠地捶了石門一拳。
自己和蕭離難道會死在這裡,被蟲子吃得只剩骨頭?葉初雨渾身被冷汗打濕,心臟猛烈地跳動著。
而變故就在此刻發生——
腳下的地面突然翻轉,將二人倒了下去,也躲過了奪命一劫!
黑壓壓的蟲潮迅速堵住了甬道入口的一端,卻像是懼怕什麼一般,沒有一隻毒蟲敢爬到石門前去,在門前一尺外蠕動著,看起來就像是有人畫了一條筆直的黑線一般。
踢踏,踢踏。
唿哨聲伴著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卻是之前押著人進入洞口的幾個黑袍人。他們所到之處,蟲潮紛紛向兩側退避,讓出一條路來。
為首的黑袍人盯著地上幾具白森森的,頭骨分離的骨架,皺了皺眉,沉聲道:「居然沒死麼……」
九幽宮的人常年與各種毒蛇毒蟲打交道,對氣味最是敏感,早在進入山洞前,他就已經感覺到附近有生人的氣息。之所以沒有當場發作,不過是想要他們大膽闖進來,給這聖壇中的毒蟲做食物罷了。
沒想到進來的人居然有兩下子,能消滅這力大無比的不死人不說,居然還躲過了蟲潮。
身後的人看了看石門前的那方空地,小心翼翼的道:「聖女還在下面,若是讓她發現了闖入者,只怕會怪我們不警惕吧?」
「哼哼……」黑袍人冷笑一聲,聲音越發陰冷低啞,「若是見識了聖女的手段,只怕他們會後悔,自己沒有死在蟲潮里!」
——
當地面翻轉的那一瞬,葉初雨只覺得身子一沉,仿佛掉進了深淵一般,飛快地下墜著。
耳邊有呼呼的風聲刮過,巨大的失重感讓她頭腦一片空白。
完了,難道不被蟲子吃掉,就要被活活摔成肉泥麼?
突然葉初雨覺得身體一緊,似乎有什麼東西貼了上來……是蕭離?
他在半空中自顧不暇時,卻還不忘記葉初雨,努力地向她靠近,終於把她護在懷裡,用自己的後背抵擋著半空中不斷砸下的石塊。
咚——
仿佛過了一萬年那麼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間的工夫,二人重重落到地面,蕭離始終墊在葉初雨下面。
葉初雨趴在蕭離胸口,腦子裡嗡嗡響個不停。她掙扎著抬起頭來,卻發現身下的人一動也不動。
「……蕭離?」她試探地推了推,沒有動靜。
從那麼高的地方直接落下來……不會就這麼摔死了吧?葉初雨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得半死,後知後覺地掉下淚來。
「我就說不讓你進來吧?你幹嘛非要進來……」她抹著眼淚開始埋怨,「好好的皇子不做,非要出來受罪!還非要扯上我……」
抽抽搭搭地哭了半天,葉初雨突然聽到一陣微弱的咳嗽聲,擦眼淚的手愣愣地停在臉上。
「咳——吵死了。本宮還沒死……有什麼好哭的……」蕭離慢慢睜開眼睛,費力地看著眼前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少女。嫌棄的語氣,唇邊卻掛著絲絲笑意:「初雨,你在擔心我?」
葉初雨破涕為笑,卻在聽到他後半句話時迅速變了臉,胡亂抹了一把眼睛,逞強的道:「誰擔心你了?我,我是擔心你死了我也出不去,還要困在這個鬼地方……」
蕭離又怎會聽不出她在狡辯,也不去拆穿,剛想起身,就倒吸了口冷氣。
「沒事吧?」葉初雨趕緊扶住他站起來,飛快地在他身上打量了一遍:「有沒有摔斷骨頭?內臟呢?」
蕭離的臉色更白了,神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你到底是在關心我還是咒我?」
葉初雨卻已經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他們從上面的甬道掉下來,卻似乎是別有洞天。仿佛置身於一片幽靜的山谷中,四周花紅柳綠,空氣清新,還帶著一絲絲宜人的熱度,甚至還隱約聽到鳥兒清脆的叫聲。
難道……他們逃出聖壇的範圍了?不然山腹中怎麼會有這樣一片幽谷,而且完全感覺不到九幽宮的那種陰冷氣息?
這次闖入聖壇,總算是有驚無險,還被她和蕭離獲悉了有關長生的秘密——說不定那些活死人就是一些失敗的試驗品。回去還是要儘快告訴許千瀾和墨羽才行。
置身於茂密的植被中,二人漸漸恢復了力氣,葉初雨半扶著蕭離,二人向花叢盡頭的那間竹屋走去。
還未走近,就聽見一陣淙淙如流水般的琴聲,曲調婉轉,清麗悠揚,又帶著三分欲語還休的綿綿情意。
一路分花拂柳,通幽曲徑彎彎曲曲地迤邐到竹屋前的一小片空地上,眼前出現了一抹飄逸的白,面覆白紗的女子,正專注地撫著琴,如三月春柳的長眉,壓在水光剔透的眼眸上,長長的睫毛像是輕振翅膀的蝴蝶,輕飄飄地落在上面
她的衣衫也俱是不染一絲塵埃的雪白,勾勒出纖弱如扶柳的楚楚身姿,寬大的袖口優雅地盪在琴前,淺淺露出的手指如上好美玉,在琴上一抹一勾都分外迷人。她彈得專注,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谷中已經出現了外人。
葉初雨和蕭離俱是靜靜地站在她五步之外,直到一曲終了,那女子抬起頭,才像是發現了他們,一雙剪瞳水光瀲灩,一開口,聲音也是清澈天真:「你們是從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