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年節,很多買賣鋪子都已經關門大吉準備過年節了,即便開著的也是冷冷清清,沒什麼生意。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扶風館也不見平時的熱鬧,一片安靜,這安靜讓等待變得顯得更加漫長。
「小主子,先生那邊已經派人聯繫了,等安排好了,再送你進宮去!」
「嗯,一會小金子繼續在這等著,找到人,不管什麼情況,等我回來再說。」連著紅樓手裡的人都要找這麼久,要麼已經在對方手裡了,要不就是燕飄零確實有本事,希望是後者。
玄凌正想著,紅樓屋中的小銅鈴響了,紅樓立刻翻身一動,「我出去看看。」
出去沒一會,紅樓便回來了,神情有些慌張。
「小主子,找到了,受了傷傷的很重……」紅樓簡明扼要的跟玄凌說著剛收到的消息。
「人在哪裡?」玄凌沒有細問,立刻起身,意思要過去。
金如放臉色白了一下,燕飄零的身手他是知道的,能將他弄成重傷,那必然是生死一線的逃出來的。
「事情緊急,讓他們從暗道送來了,在聽雨廬。」
「走,看看去,紅樓,加強扶風館的戒備,不能讓外頭看出半點蛛絲馬跡。」這地方現在不能暴露太早,還有用。
「好,我先處理下,小主們先過去。」
紅樓去張羅,其他人跟著玄凌大步朝聽雨廬而去,邊走,玄凌邊吩咐雨軒拿藥箱燒水做好準備。
「小金子,你和雨轅去裡屋兩人抬出來,阿簡,多生幾個暖盆。」這樣的天氣受了重傷,如果再寒氣入體,可就真棘手了。
玄凌話剛落,大家立刻忙活起來。
燕飄零奄奄一息被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憑著盡存的一點知覺,記住了來時的路線,這些人好生厲害,所以他乾脆沒反抗,想著再找機會溜,他躲了這一路,體力已經不行了,傷口裂開一大條,不能硬碰硬了。
這什麼鬼地方,一片黑,那幾個將他弄到這的人好像不見了,他可以確定,只有他自己,真他娘的,陰溝裡翻船,自己飛檐走壁從未失手,這次算是大賞了!
有句老話說的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自己是不是又被帶回皇宮了,怎麼也沒個人搭理搭理,正想著,聽到腳步聲,然後門被推開,黑暗中投來一抹亮光,有人來了!
「燕飄零!你這傢伙可夠丟人的!沒死吧!」金如放的話中透著幾分慌張。
燕飄零閉目一笑,哈哈,從前怎麼沒發現,這兄弟的聲音這麼悅耳,弦一送,整個人都鬆懈下來,再也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雨軒幫忙,兩人都是第一次進入這個神秘的小屋子,但是現在都沒功夫打量,忙抬著人出去將門帶好。
人已經跟個冰坨子差不多了,沒有一絲溫度,要不是胸口還有一點餘溫,這人和死了沒區別。
一身血污也凝結了,分不清是敵人還是他的,這大冷天,一身黑色夜行衣已經不太完整了,像破布似的掛在身上,頭髮披散亂糟糟的,臉上更是沒有一點顏色了。
和第一次見,簡直判若兩人,這般狼狽的樣子,實在有些慘了。
「快去裝兩桶雪進來!給他擦身子!小金子、雨軒,記住,要用力,擦紅了為止,阿簡,去燒水,我去配藥。」
這樣子,傷口應該是沒流血了,最要緊的是讓身體回溫,才好處理其他的事,否則無從下手,也沒用,身體太寒了,用藥也不會起作用。
按著玄凌說的要求,雨軒和小金子兩人扒了個精光,用雪用力的擦拭著,直到兩人都有些精疲力盡了,燕飄零的身子才開始微微泛紅。
「公子,已經擦洗乾淨抬到床上了,身上有些熱乎氣了,就是人還沒醒,傷口好幾處,最大的一處在左側胸口,看著,像是劍傷,因著傷口流血過多,可能傷了元氣!」
雨軒折騰完,看著玄凌開始匯報……
正在準備東西的玄凌邊聽邊抬眉,不過是跟著她去了一趟大理寺,這就知道如何察看屍體……額,不對,身體狀況了!嗯,不錯。
「拿著東西,去看看。」玄凌到不怕傷口處理不來,再多幾道都沒事,她擔心的是這天氣!千萬別凍出個好歹,習武之人,傷了根本可就麻煩了!
外頭雪下的很大,處理完傷口,已經過了快一個時辰,還好,沒傷的要害,應該是被多人圍攻,才弄的這一身傷,看著嚇人,實際都不是致命傷,擱在平時,說不定人家現在還精神不錯。
弄成現在這樣奄奄一息主要是失血過多被凍的!
「小主子,人的找個地方安置,我這現在太安靜了,盯著的人又多了,就怕萬一!」紅樓知道,現在找這人的人很多。
「我先進宮一趟,你和小金子想辦法,將他送到帝府去,最危險的地方,有時候也是最安全的!」
「不行,小主子,太冒險了!」紅樓一聽急忙反對。
金如放雖然沒說話,可眼裡也滿是不贊同,這太冒險了,現在找他的正是宮裡的人,萬一……
「先這樣,我要進宮,回頭再說!」玄凌知道他們擔心什麼,可眼下,除了帝府,還真沒有更安全的地方,書閣有機關,有法陣,就算有人知道,也的進得去。
她去宮裡,還不知道什麼情形,一時半刻能不能出來還不好說。
拗不過,金如放只好和紅樓一起商量著,怎麼將人偷偷送進帝府去。
時間緊迫,玄凌看了燕飄零一眼,交代了幾句,又問了一下雨軒幫著收拾的時候在他身上有沒有什麼東西。
聽說沒有也沒多說什麼,帶著雨軒進宮去了,想著還是等人醒了再說。
眼看著玄凌帶著雨軒出去,帝簡心中難過,有感而發「小姐喜新厭舊…說好的不能以貌取人,心裡還是喜歡好看的,唉!」
紅樓搖了搖頭,憋著笑,這丫頭,小主子不過是怕她經不住宮裡那些人的火眼金睛,這才帶著雨軒。
喜歡好看的?金如放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燕飄零,隨後身子一哆嗦,拍了一下自己的臉,自言自語道「瞎想什麼呢!」
宮裡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其實也不盡然,有種情況就例外,比如君王病榻前,從來都是婦賢子孝。
納蘭胤燁到達宮中時,吉元殿的外殿中站滿了人,該來的都來的。
「聖子哥哥安好!」清歌溫婉中帶著優雅,不管別人如何反應,上前一步問安!
回以一笑,這個妹妹一向是諸多公主中最為出眾的,最得寵,卻也是最規矩的。
「皇兄到底是聖子,日理萬機,父帝生病都抽不出空來!」成王酸溜溜的一副全然不怕事的樣子,反正他與聖子不合也不是一兩天,到不用裝兄弟手足情深。
納蘭胤燁視而不見,大略看了一樣,該來不該來的都到了,這情況,是沒讓人進去伺候了。
正想跟太醫詢問下情況,就見著張敏領著玄凌進來。
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跟著移動,不時還看納蘭秦風一眼。
托福,大理寺驗屍之後,驚鴻這個名號也是響噹噹的了,不光是聞名江湖了。
「谷主稍後,奴才這就去通報!」張敏說完就進去了里殿朝著寢室而去。
一堆皇子公主現在這,人家跟沒看到似的,只單獨朝聖子點了點頭算打招呼了,毫不避諱,其他一概忽視,那樣子愣是讓人覺得理所當然沒有不妥。
不光他,就是他身邊幫著擰藥箱的隨從,看著都是有些風采的,一樣的背脊挺直,不想裝的,很自然!
玄凌餘光掃了眼,來的還真全乎,不知道的以為裡面的人馬上不行了,趕來話別呢!
父親竟將他請來了,莫非真的情況不好。納蘭胤燁不由面色凝重了兩分,清歌也是,心裡早就百轉千回了。
不知道這個谷主與聖子,父帝之間到底什麼關係,能周旋在兩人之間還安然無恙,若是能結識並為己所用,那可真是大有用處,可這樣的人,往往難以招撫啊!
納蘭秦風的內寢殿內,不讓皇子公主嬪妃們伺候,一是沒到那地步,二是有事,著急啊!
「還沒找到?」納蘭秦風的語氣顯然一次比一次差了,從東西丟了到現在,幾乎沒有合眼,那難怪了。
黑衣人這次終於有了點不一樣的表情,是納悶與不解,「斷了蹤跡!」不是找不到,是完全沒蹤跡了,受了那麼重的傷,又是冰天雪地,就這麼讓人給跑了!
「廢物!」這次,納蘭秦風再顧不得,張口就來。
確實夠廢物,黑衣人沒有任何辯駁,「有人接應!」如果沒人幫忙,那人絕對跑不掉,這點自信還有,同時,能在他們手中搶人還這麼幹淨利落不留痕跡,的確是有些可怕的。
有人接應,那就是有組織有預謀的,納蘭秦風壓根不想聽這個,他要的是抓到人,把東西拿回來!
剛要發作,就聽外頭張敏的聲音。
「啟稟聖上,驚鴻谷主到!」
納蘭秦風迅速看了黑衣人一眼,「一定要找到人,找到東西。」
「是!」黑衣人答完便消失了。
用驚鴻這個身份進宮也不是第一次了,算是熟門熟路吧,玄凌等在門口用眼神安撫了雨軒一下,發現人家似乎用不上自己安撫,平靜的很,玄凌是越看越發的滿意!
「谷主,裡面請!」張敏聽了裡面讓傳,笑著領人進去。
光旭遠遠看了一眼,警覺的盯著!
雨軒背著藥箱站在門口安靜等著,這般乖覺沉靜的樣子惹的張敏忍不住多打量了兩眼。
「草民拜見聖上。」跟沒事人似的,好像上次大理寺的事沒發生一樣。
納蘭秦風陰著臉,和第一次見時大不一樣,「谷主好本事,孤若要請谷主看病是否要知會聖子一聲?」
「啟稟聖上,草民雖一屆布衣,卻也還做的了自己的主,草民聽師兄說,聖上身體不適?」其實一進屋,玄凌便看出了幾分。
納蘭秦風帶著審視的目光再次打量玄凌,這話的意思,他不是聖子的人?這事,光旭也跟他說過,是聖子許了他一個條件請他去驗屍的,想來也是,江湖中人哪裡知道朝中這些個彎彎繞……面色說了,緩和了許多。
「孤確有些不適,谷主給孤瞧瞧!」能喊一聲谷主,便像是給了天大的臉面了。
「聖上請伸出手。」
她來的目的,就是查探納蘭秦風的身體,仔細探了一遍發現並沒有太大問題,只是近來肝火旺盛,又染了風寒,這才一副病懨懨的模樣,好生調理,待開春就能恢復元氣,若是繼續這般鬱結於心,那情況就不好說,畢竟大一歲就不同一歲。
玄凌的說辭與太醫的沒什麼區別,只是說的更透幾分,其實太醫也知道,只是不好說罷了。
「孤聽聞,你年歲與光旭相差不大,怎麼看上去…」收回手,故做無事的閒問一句。
來了,果然還是惦記駐顏術,那那東西可能並非遺弦,會是什麼呢?燕飄零身上沒有,那是不是還在宮裡?如果沒被盜,又為何窮追不捨,聽紅樓說,那些人還在全城找燕飄零。
「不怕聖上笑話,草民好幾分顏色,所以在這方面頗為上心,這醫術上有一種駐顏術,配合藥物,效果不錯,所以看著比師兄年歲輕了不少。」玄凌說的很是隨意。
「駐顏術?本宮略聽過一段,沒想到竟真有如此神奇的事。」
「沒錯,正是駐顏術,」一副大方的樣子,仿佛絲毫沒因為這個覺得丟人,男人愛美,也是天經地義。
拐彎抹角的說了一通,無非都是打探這駐顏術的事。
「這麼說,這駐顏術是越年輕用越好。」
從神態看,玄凌知道對方是心動了,只要有了這個由頭,他往後出入皇宮就方便許多了。
順著對方的意思方向繼續說著,納蘭秦風聽著就就覺得精神頭好了不少,看的張敏一旁納悶不已。
這就是所謂祝由術,在醫術中,有這樣一個分支,不過少被承認罷了,劍走偏峰,往往用的又不是醫藥,甚至有些神神叨叨的,多是一些搖鈴醫生和行腳道士用來走江湖。
其實就是心裡導術,一個人即便生病了,只要心情舒暢自然就痊癒的快些。
「若是住在外頭不方便,可到宮中住,孤看這駐顏術也非一日之功,累的谷主跑來跑去……」
「聖上體恤,只是草民實在不慣宮中這諸多規矩,到是外頭自在些!半月一用藥,草民屆時再來。」
這般不識抬舉,好大的膽子,果然是江湖草莽,不知道聖心難測?
張敏正小心伺候著,等著納蘭秦風變臉,誰知道不但沒變臉,反而順著對方點頭。
「也好,這宮中,確實是束縛了些,不如外頭自在,有什麼需要,只管找他,在你師兄那住不習慣,可以另置個院子!」
張敏聽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聖上何時這般好說話了?這樣和煦的態度,也是少有看到,這谷主好生本事!
玄凌離開,張敏領命恭謹送出,心裡還七上八下,不時偷偷打量,就像看出哪裡不一樣來。
玄凌看在眼裡,笑在心裡,納蘭秦風這般客氣,是因為捨不得這個皇位捨不得他的皇權,想要長命百歲,永葆生機,特別是現在他覺得力不從心的時候……
她不過是攻心而已。
不由感嘆,古來帝王,逃不脫生死的太多了,歸根到底,還是放不下,至高無上的感覺捨不得!
「聖生無大礙,需要靜休,各位王爺、皇子、公主,請回!。」
張敏送人路過外殿,順便送話,他話剛落下,納蘭胤燁便朝玄凌跟前走去。
「谷主同行?」
所有人呆住!這也太過明顯了。聖子如今是完全的不避諱了啊。
玄凌難得露出木訥呆板的表情,點了點頭。既然聖子都不怕,她『山野草民』更是無無所謂。
「張舍人,本宮替父帝送送。」說完朝玄凌做了個請的手勢。
張敏張著嘴,半天發不出聲!
這是公然搶人?清歌沉著臉,心裡暗想,到底是聖子,名正言順的儲君,心裡有底氣啊!
想著回眸看了一眼內殿,父帝的身子到底如何?
「勞駕聖子相送!」踏著厚重的大石板地,玄凌昂首向前,這是第二次與他一道行走在這宮道上,那一次,那是他送她出宮,還記得他說的那句話,帝都水深!如今,帝都的水不但深,還被她攪渾了……
為何,他總覺得這驚鴻谷主身上總有幾分熟悉,又說不清楚到底哪裡熟悉,總之,就是熟悉。
「這雪谷主以為,何時能停?」納蘭胤燁伸手拂去髮絲上的雪花,問的很隨意。
玄凌一笑,眯著眼抬頭看著天空洋洋灑灑的雪花,依舊一身紅色的裘皮裹的嚴實,藥妝的作用下,臉上有些許健康的紅暈。
「聖子何出此言,老天爺的主,草民可做不了!該停的時候總是要停的!」
說著,腳步頓了下,側身凝視,這才覺著,需要仰頭才能看著對方的臉……
正巧,納蘭胤燁也扭頭看了過來,四目相對,片刻又各自扭開。
鬼使神差,納蘭胤燁竟有些覺得對方不誠實的樣子有幾分可愛!
「何時是該停的時候?」
踩著雪,聽著卡擦卡擦的落腳聲,輕嘆了口氣道「草民猜測著,過兩日總要停的吧,下的夠久了!」說完,眉目一揚,接道「草民以為,聖子會問聖上的病情!」沒想到,確是聊上了雪!
他,總有些出人意料的時候。
「當然,本宮自然也擔心父帝的病,然則不好為難谷主,便也不問。」
過兩天……好像便是她舉辦冬宴的日子,她到是選了個好天氣,同時心裡閃過一絲莫名,自己竟然對他說的話不存一點懷疑。
玄凌薇薇一笑算是回應,不再出聲,這個聖子,若能為友,是不錯的!
兩人並肩而行,雪落無聲,遠遠看著,相得益彰!
後面,雨軒將一切盡收眼底,竟覺得好生般配!或者他們是能與彼此比肩而立的人過!
是與他不一個世界的人,越接觸越懂得,公子是那天邊上的人。
「聖上身體並無大礙!」出了宮門。玄凌輕聲說了句,扭頭看了一眼,隨即步向自己的馬車。
納蘭胤燁,有帝王之心,卻沒有帝王的鐵石心腸,到底是好是壞,不好說啊!只是,自古,多情總被無情傷!
剛才在聽到他最後的那句話時,他眉宇間鬆了口氣的自然反應,是裝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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