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即把稻草翻開,一塊一塊磚地摸,摸到那塊鬆動的,廢了很大的力氣將其掀起,底下是潮濕的土,並沒有其它。
她泄了氣,這裡是皇后的地盤,自然都仔仔細細清掃過,她能想到的,能發現的,這些人精難道會沒發現?若真有破綻或者秘密,早被翻走了,看來,這不過是一塊年久鬆動的磚而已,並無異常,是她太激動了植。
看著自己因為掰磚而折斷的指甲和破皮流血的手指,不禁暗暗覺得自己蠢得好笑。
可是,該怎麼辦呢?接下來真是要好好想一想……
她取下頭上簪子,在潮濕的地上劃,劃著這宮中複雜的關係,那些可能尋到的突破口……
划來划去,想入了神,也顧不上手使了多大的力氣,簪子越插越深,蹙眉間,再次覺得異常,當下,便用簪子用力往下挖,漸漸地挖得深了,露出了布團的一角墮。
她心懷疑惑,飛快地掏出來。
不知這布團埋在地下多久了,邊角已經有些腐爛,內里隱隱有字。
她展開來,裡面竟然是血寫的字……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婉皇貴妃!
婉皇貴妃?姑姑?!
她急切地往下看,邊上的字已經殘缺了,看得清的幾個字是:婉皇貴妃是清白x,x平怡王沒有x情。
雖然是殘缺不全的一句話,可是也能猜到意思了,婉皇貴妃是清白的,和平怡王沒有奸x情。鑫彩留字。
也就是說,在若干年以前,姑姑也遭受到了同樣的污衊?而平怡王又是誰呢?她竟然沒有聽說過,而這個字,是鑫彩留的嗎?鑫彩又是誰?是宮女嗎?留給誰看的?也曾在這裡被皇后整治過嗎?
她想了想,還是把布又放回原處,重新用土蓋上,再鋪上磚,靜下來思考。
她一直以為,姑姑是因病而逝的,看來,這其中非但有玄機,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顯然,皇后曾用這招對付過姑姑,而後,永嘉帝便相信了?而後,姑姑被治罪?還是抑鬱成病呢?姑姑跟這個平怡王又是什麼關係?
她要出去!希望長安已經請到永嘉帝了!
此刻,她無比慶幸,自己身後還有一個永嘉帝,儘管,她對此人全無好感……
焦灼不安中,天色漸漸暗淡下來,屋子裡的光線更加差了,也就是在此時,門被大力推開,進來的人是卓僥和長安,以及幾個侍衛。
「小姐。」長安一見她便奔了過來,將她扶起。
她受傷的手指已經用稻草擦拭乾淨,血也已凝固,希望不會讓人看出來她搬動過這裡的磚。
緊隨而來的,還有皇后和太后,原來,皇后說的,等太后來發落,等到了此時。
皇后見狀,厲聲道,「大膽!什麼人竟然敢擅闖!卓僥,原來是你,你不要命了嗎?」
卓僥永遠是那一張面無表情的臉,身為太監,自覺行禮,說話卻是不卑不亢,「回皇后,皇上急傳上官小姐伺候,小皇子也在哭鬧,奴是奉皇上口諭前來傳上官小姐的。」
「不能帶走她!」皇后急忙攔阻,「上官花逐犯下私通大罪!太后正要審查!」
聽到私通大罪四個字,卓僥帶有深意地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臉色微微一變。
卻聽卓僥冷靜地道,「回皇后,皇上有旨,即刻帶上官小姐進承熙宮。」
兩人的態度,竟然相持不下,皇后被一個太監堵成這樣,臉色著實難看,威嚴全無。
劍拔弩張中,太后冷冷的聲音響起,「若是……哀家不准帶走呢?」
卓僥卻絲毫不慌張,「奴亦得帶!」
「大膽!你敢抗哀家的旨?」太后的聲音突然拔高。
上官花逐進宮這麼久,只見識過卓僥的武功和機敏,的確是上上之乘,可到底只是個宦官,見人就得自稱奴的,通常委實鮮少出聲,此番態度,已然大大出乎她的意料,然而,接下來的話卻更讓她吃驚了。
卓僥竟然直接把太后的話給頂撞了回去,「回太后,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奴只尊皇上聖旨!」
太后被這話震得差點倒退一步,臉色氣得發白。
太后一貫頤指氣使,而
永嘉帝也算孝順,是以太后平時是凌駕於永嘉帝之上的,雖然現在太子被廢了,可她與永嘉帝之間並無太多差別,她依然是太后,是永嘉帝該孝順的太后,卻不曾想,今天被一個太監點出來,天下是皇上的天下……
理上占不住,只能硬拼。
太后胸口急劇起伏,極怒,「今兒,這罪婦定不能帶出去!誰敢再提這個字,一律殺無赦!」
呵,竟然在這鳳儀天下的宮裡就要堂而皇之地殺人了!未免太囂張了些,難怪永嘉帝已無法忍耐趙家一家人,這是在挑釁他的君威啊!
「太后,皇后,那就恕奴無禮了!」卓僥以身,護在上官花逐面前,其他侍衛也做好了攻守的準備。
「攔下!」太后也下了令。
頓時,兩方侍衛了打了起來。
長安緊緊守在她身側,不讓她受一點點傷害,而卓僥,不虧為大內第一高手,這些侍衛不是長安和他的對手,很快,帶著她衝出了這個房間。
「小姐?可有傷?」終於有時間說上話了,長安負著她,憂心地問。
她搖頭,「不曾。」臉上挨的那些個耳刮子,還算不上傷……
「那就好,立即前往承熙宮。」卓僥加快了步伐,身輕如燕,長安也隨之跟上。
承熙宮裡,浮動著濃濃的藥味,她已經習慣了,永嘉帝這生病的間隔太短,幾乎就是在用藥養著。
「皇上召見。」卓僥請她進/入永嘉帝寢殿。
她遮好手指,步入。
自永嘉帝這次重病以來,她是第一次來面聖,平時都是黎芙,而這一次的面聖,卻讓她發現,永嘉帝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顯得虛弱瘦削……
她想努力裝出些關切的樣子來,可是,想起種種,她始終做不到。
心中嘆自己功力稍欠,一邊輕輕靠近他身邊,而他,卻連她走近都沒發覺,這警惕心也緊跟著放鬆了嗎?
「皇上。」她行禮。
永嘉帝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看她,極低的聲音說,「逐兒啊?」
「是,逐兒來了。」她道。
永嘉帝的手動了動,向她伸出。
她微微猶豫,,還是把自己手給了他,讓他握住,而他,卻連握住她手的力氣也沒有,只是輕輕搭著,「逐兒……」又是一聲輕喚。
「皇上,逐兒在。」
永嘉帝眼睛裡略顯迷茫,「逐兒,朕……很後悔……很後悔……」
後悔?她聯想起她發現的那塊布,永嘉帝可是後悔冤枉了姑姑?
「朕……朕……對不住你們……對不住……」永嘉帝搭著她手心裡的手在顫動,嘴唇也在顫動……喚著她的名字,看著的卻是另一處,不知名的前方,「逐兒,苦了你了……」
她又迷糊了,什麼叫對不住你們?為什麼不是說對不住你姑姑?
這疑慮只是一閃,因為眼見永嘉帝的手垂了下去。
她大驚,喊道,「皇上?皇上!」
她以為永嘉帝……
可是,他又悠悠醒轉,緩緩搖頭,「別叫朕,朕累了,想睡睡……你去吧……好好待承兒,好好待他……」
她一定會善待祖天承,無需他說,可是,永嘉帝這狀況,她有一種莫名的預感,時日無多……
只聽永嘉帝又一聲嘆息,「好好待承兒,可是要辛苦你了,朕原本打算為你掃清一切……但……來不及了……趙永多………趙永多……」
這話沒能說完,永嘉帝便不語了。
她凝視著他的面容,高喚卓僥,「卓公公!卓公公!」
卓僥趕來,見狀也是大驚,高喊,「傳太醫!」
「上官小姐,煩請先回未央宮。」卓僥對她一揖。
上官花逐心裡亂亂的,出了承熙宮,宮外,長安在候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