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坦最近的曰子過的並不舒坦,他的計劃受到了阻礙,雖然他早就想到了這點。
可有的時候,不是你知道結果就可以不做,恰恰相反,他正是因為知道結果,這才要執意去做。
沒有扳倒蒙陳雪是在他意料之中,不過這麼多人擁護蒙陳雪倒讓他詫異,失敗不影響他美美的進入夢鄉。醒來的時候,阿勒坦有些冷,下意識的伸手去摟身邊的女人,寒冬的天氣,每晚他都喜歡摟著個女人睡覺,這能讓他感覺到踏實。
可伸手出去的時候,他才發現身子有些僵硬。
睜開眼的時候,阿勒坦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他看到的不是暖暖氈帳的頂部,而是一個很大山洞的頂部。
身邊火光跳耀,『畢剝』的輕響,倒還不算寒冷,可空曠的山洞,遠遠的山壁讓他實在心寒。
阿勒坦又緩緩的閉上眼睛,心中道,這是個夢,我快睡下去,一會醒了就沒事了。
他閉上眼睛,只想睡過去,可哪裡睡的著,地上石頭咯的他渾身作痛,一種恐怖油然而生,他已經意識到,眼下不是在做夢。可他本來是舒服的睡在氈帳之內,怎麼莫名的到了個山洞之中?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來,寒風掠過了阿勒坦的身邊,一個披著紅色披風的漢子急匆匆的從他身邊走過,又走了十數步這才止歇,大聲道:「大頭領,果然是他們!」
紅披風、大頭領?
阿勒坦心中泛起了陣寒意,一個聲音在心口差點喊了出來,劫持他的是真的一陣風!別人不見得能把他劫持到這裡,可一陣風做事詭秘,不要說把他帶到了山洞,就算把他帶到了地獄都是大有可能。
一陣風當然有真假之分,比如說攻打李靖那個一陣風多半是真的,可去牧場搶劫馬匹的一陣風卻是假的。若真的是一陣風,也就不會輕易鎩羽而歸,丟下十幾具屍體,實在是因為那是水貨而已。
可無論是否搶劫了馬場,都是攪亂蒙陳族的一個妙計。
一陣風為什麼要劫持他阿勒坦,難道知道他派人假冒一陣風的名頭?想到這裡的阿勒坦心口陣陣的抽緊。
大頭領的聲音有些嘶啞,夾雜著低沉和威嚴,「真的是他們?」
漢子點頭道:「大頭領,我們已經查的一清二楚,的確是他們。」
大頭領和手下聽起來心知肚明,語含怨毒,阿勒坦卻是一頭霧水,什麼是他們,難道他們知道是自己叫人冒充一陣風?
「好好的去準備,這筆帳我們一定要好好算算。還有,始畢那面我可敦」大頭領低沉的聲音又是響起,可最後幾句含含糊糊,非常低細,好像咬著舌根說話,阿勒坦離的有些遠,並沒有聽清。
漢子應了聲,快步的退下,山洞又陷入沉寂,阿勒坦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只怕別人發現他清醒過來。
「阿勒坦醒了沒有?」大頭領突然問。
「好像還沒有。」有人答了句,就在阿勒坦的背後。
阿勒坦吃了一驚,身軀不由微顫,那人感覺倒是敏銳,大聲道:「大頭領,他醒了!」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踩在阿勒坦身上般,一個披著紅色披風的人走到他的面前,氈帽遮住了額頭,衣領擋住了臉,只露出一雙眼,寒光閃爍,讓人琢磨不透心意。
阿勒坦張大了嘴,忘記了閉眼,扭頭望過去,這才發現自己穿的單薄,四肢被捆的牢實,和粽子仿佛。
「你醒了?」大頭領啞著聲音,「阿勒坦」
阿勒坦忍受不住沛然而來的壓力,突然大叫一聲,「莫要殺我!」聲音迴蕩在山洞中,悽厲非常。
他喊出一聲後,壓抑少了許多,眼淚鼻涕跟著壓力釋放,滿臉狼藉。
大頭領聽到他的喊,動也不動,神經仿佛鐵打的,阿勒坦更是心寒,知道這殺了太多人才練出來的冷靜。
「大頭領,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
「真的?」大頭領舔了下嘴唇,好像要喝血。不知怎麼的,手上多了把寒光閃閃的匕首,他用冰冷匕首側面輕輕的摩擦著阿勒坦的臉,阿勒特瞬間只覺得寒氣從臉到心,傳遍全身!見到大頭領一翻手腕,就要切下來的樣子,阿勒坦大叫道:「大頭領,我不該讓別人假冒你們,可我絕無冒犯的心意。」
大頭領的匕首停頓了下,轉瞬緩緩的立起。阿勒坦見到他凝了下,以為找到了癥結,慌忙道:「大頭領,我對你們可向來都是敬仰尊敬,假借你們的名聲可都是一時糊塗不是一時糊塗是有人讓我這麼做,我不能不這麼做呀!」
他不是婊子,卻在拼命的為自己立著牌坊,只求活命,博得一陣風的諒解。他憑藉自己長老的身份,就算蒙陳雪對他都是無可奈何,可也知道對於一陣風這種殺人不眨眼的大盜來說,長老這個身份,屁都算不上。
「有人?」大頭領聲音乾澀,手上青筋暴起。不等他追問,阿勒坦已經不迭道:「是什缽達塔克找人冒充的你們,我只是聽命行事,並沒有參與。什缽達是可汗的兒子,我怎麼敢不聽他的話?」
大頭領手上的匕首終於停了下來,停在阿勒坦的咽喉上。
阿勒坦感覺到咽喉上起了一個個冷疙瘩,大聲都不敢,喉結上次錯動,滿臉的惶恐。
大頭領突然『啐』了一口,冷笑道:「你們裝老子干老子何事,這天底下的壞事都是老子做的又有何妨?阿勒坦,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
阿勒坦反倒糊塗起來,「不是因為我們冒充大頭領你的名頭嗎?」
大頭領冷笑起來,「這沒有過錯,反倒有功。老子正要重振旗鼓,讓所有人知道老子的厲害,你們先出頭,當是再好不過。不過一出頭就折損了人馬,未免讓人小瞧了我們一陣風。」
阿勒坦慌忙賠笑道:「這次我們折損了大頭領你的威風,下次定然不會了。」
「還有下次嗎?」大頭領冷聲問道。
阿勒坦一顆心沉下去,又哭道:「大頭領,我真的沒有得罪你,你要怎麼樣才會放了我?」
「千兩白銀,三百兩金子,外加二百匹馬!」大頭領馬上道。
阿勒坦張大了嘴巴,「啥?大頭領,你不如讓我去死!」
大頭領揚起匕首,冷笑道:「你想死還不容易?」
阿勒坦慌忙道:「大頭領,請容我考慮下,你要的不是小數目,我整個身家也是不過如此。」
「那我給你一盞茶的時間來考慮。」大頭領冷冷的說一句。突然山洞外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個漢子也是帶著黑巾,衝過來道:「大頭領,不好了黑暗天使」
大頭領揮手止住了他的下文,帶著他到了個角落,嘀咕了幾句,沉吟良久。
這功夫,阿勒坦一顆心砰砰大跳,黑暗天使他當然也聽過,那是草原一股很神秘的勢力,向來打著蒼天的旗號,行俠仗義,剷除邪惡,倒是頗得草原人的讚許。一陣風當然是邪的不能再邪,這兩股勢力勢不兩立,斗在一起,倒也正常。
大頭領終於又走到阿勒坦的身邊,冷笑道:「阿勒坦,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若是明曰還不見你的答覆,你知道後果。」伸手一指,吩咐兩個人道:「你們看著他,莫要讓他跑了。」
吩咐完畢,大頭領喝了聲,「兄弟們,是我們報仇的時候了。」
他一聲喊,山洞中的人突然也是跟著喊,剎那間驚天動地,轟轟隆隆,聽聲勢,最少有數十個人。阿勒坦心驚肉跳,不敢多看,心道一陣風不是死絕了,怎麼突然又是冒出這麼多人?
大頭領呼喝完畢,當先向山洞外走去,緊接著腳步聲踢踏,紛雜的向外行去,片刻之後,山洞恢復了冷清。阿勒坦知道姓命暫且無礙,只是想到千兩銀子,三百兩金子,一陣陣的肉痛。身邊突然有人道:「老五,這人怎麼辦?奶奶的,兄弟們都去找黑暗天使的麻煩,殺來殺去的好不痛快,偏偏我們要看著這死狗,讓人煩躁。」他說話的功夫,一腳踢過去,阿勒坦被踢的翻了個身,正好能看到側面的動靜,見到不遠處站著兩人,都是表情兇悍,不由寒心,不敢多說一句。
老五應道:「三哥,這冰天雪地去砍殺也是遭罪,哪裡有在這吃酒快活?」
老三皺眉道:「可我們還要看著這孫子。」
阿勒坦在蒙陳族,那是何等的尊貴,就算蒙陳雪都得叫一聲長老,可被二人死狗孫子般的罵,心中沒有怒氣,只有膽怯,只怕他們不聽大頭領的吩咐,就算不殺自己,揍自己一頓,那苦頭也是難免,噤若寒蟬般只是陪著笑臉,老五笑起來,「大頭領去找黑暗天使的麻煩,那裡離這裡甚遠,一來一回最少也要到明天才能回來。這孫子綁的粽子樣,還怕他跑到天上去?」
老三點頭,「你說的也是,那趕快拿點酒來,這鬼天氣,真的要了人命。」
二人很快的拎出一罈子酒,呼三喝四的喝起來,阿勒坦心中反喜,只盼這二人喝的不省人事才好。老三比較沉穩,老五卻是嘴快問,「三哥,你說我們這次和契骨還有鐵勒九族的事情能不能成?若真是成了」他喝一口酒,沒了下文。
老三皺了下眉頭,「老五,你哪裡來的那麼多的廢話?喝酒吃肉。」
老五對三哥比較畏懼,果然不再談什麼,只嘮嘮叨叨說些閒話。阿勒坦那一刻心中卻是驚駭莫名,心道一陣風什麼時候又和契骨和鐵勒九族聯繫到一起了,這可是個聳人聽聞的消息。
草原是族落集聚的地方,本來以突厥最大,可其餘的族落勢力也是不小,這其中當以契骨和鐵勒諸姓最大,契骨在突厥西北角,地域廣闊,向來苦寒,族人兇悍,卻少和草原人有爭執。而鐵勒在突厥正北,地域廣袤,現在卻有九姓最大,仆骨、拔也古、同羅、斛薛等都算鐵勒的大姓。蒙陳族也算鐵勒諸姓,實力不濟,卻不是鐵勒九大姓之一,算是鐵勒外圍。鐵勒本來是匈奴人的後裔,兇悍非常,不肯服人,後來在和突厥爭鋒中,突厥人施詭計,坑殺了鐵勒很多族長酋長,鐵勒諸部落元氣大傷,這才臣服。可臣服是臣服,卻從此埋下了仇恨的種子,到始畢可汗的時候,時刻以鐵勒人為憂,當初雁門之圍的時候,李靖雖然搔擾不休,可若不是畏懼鐵勒九姓趁機作亂,他也不會快速迴轉。可敦當然知道這些事情,這才積極的拉攏鐵勒諸姓,聯姻仆骨,救援蒙陳族,就算被拔也古的莫古德王子逼婚,卻也不和拔也古族落兵戎相見,還和他們和平共處,實乃都是她拉攏鐵勒諸姓的手段。鐵勒不滿始畢可汗,這才隱隱和可敦聯手和可汗抗衡。始畢可汗遲遲沒有動靜,並不是怕打不過可敦,而是要考慮到和可敦交手,就等於和鐵勒諸姓宣戰,這才一直隱而不發。
這種情形微妙非常,一觸即發,阿勒坦卻也知道,他既然和什缽達,也就是可汗之子有瓜葛,那就是決心投靠可汗。當聽到赫赫有名的一陣風居然和鐵勒有了瓜葛,而且還牽連上了契骨,不由大驚,只想多聽點消息,偏偏這兩人說了幾句後,再無下文,酒是一杯杯的喝,話都是閒話。
石壁上的火把『畢剝』的響,擾人心神,那兩人越喝越多,說話的時候,漸漸舌頭有些大了,老五當先的睡了去,老三又喝了幾口,也是伏案而睡。阿勒坦心中大喜,靜靜的等候,聽到他們胡嚕聲響起,睡的很沉,這才小心翼翼的挪動身子。他渾身被綁,和粽子一樣的滾,蠶一樣的蠕動,實在是苦不堪言。可這時候姓命攸關,也管不了許多。好不容易滾到火堆旁,阿勒坦將後背躬出去,雙手向火中探去,片刻燃了繩子,手上痛的不行。慌忙滾開,用力掙著,終於將繩子掙斷,不由喜不自勝,火灼的疼痛也淡了很多。解開了腳上的繩索,阿勒坦稍微活活手腳的血脈,想要去殺了兩個盜匪,見到他們嘟囔著什麼,又是不敢。想了半晌,順著石壁向外輕手輕腳走去,沿著石頭甬道走了一段時間,終於到了山洞外。
外邊狂風怒號,寒冷非常,阿勒坦卻覺得有如春天般的溫暖,拔足奔出去,只以為逃出生天,卻沒有注意到身後一道暗影跟隨,飄飄浮浮的好似幽靈般,只是暗影身上是為白色,和雪地融為一體,讓人無法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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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坦才出了山洞,本來爛醉如泥的老三和老五已經站了起來,相視一笑,走出山洞。
洞口不知何時又立著一人,身著紅色的披風,衣領遮住面頰,氈帽擋住額頭,赫然就是一陣風。
老三抱拳道:「蕭老大,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一陣風微笑道:「蝙蝠跟蹤阿勒坦的下落,我想他很快要去找什缽達,告訴一陣風和鐵勒、契骨勾結的事情。接下來的我們當然就是竭盡所能的挑撥契骨、鐵勒和突厥的衝突,讓他們雞犬不寧,我們從中獲利。」
一陣風放低衣領,落出淡淡的笑,如刀的雙眉,赫然就是趕赴草原的蕭布衣。
「那什缽達會相信嗎?」老三沉聲問。
蕭布衣笑笑,「很多事情,無論信不信,都要防備。突厥一直都和鐵勒有矛盾,我們做了這些,不過是要激發他們的矛盾。他們越是急於行事,也就越容易露出破綻,更方便我們下手。」
老三老五並不多說,只是抱拳道:「那一切按照蕭老大的吩咐,我們先去做事。」
他們話音未落,突然都是臉露戒備,一聲鳥叫傳了過來,極為輕微。鳥叫一聲,轉瞬又叫了幾聲,再沒有聲息。
三人互望一眼,蕭布衣掀起衣領,向二人示意了眼,二人轉瞬隱身不見,蕭布衣卻是立在山洞前良久,寒風鼓動,他的紅色披風獵獵飛舞,有如夜魔般。
雙眸凝望遠方良久,蕭布衣嘴角哂然而笑,緩緩的迴轉身入了山洞,找了個石椅坐下來烤火,狀意悠閒。
火光閃爍,蕭布衣卻是傾聽洞外的動靜,只察覺有人沿著通道進入,他藝高膽大,也不揭穿,只是凝望著火堆。
突然間有人笑道:「大頭領,好久不見了。」
聲音響起,一人離蕭布衣已經不遠,黑衣黑褲,臉上戴著個眼罩,也和蕭布衣般,除了眼眸,幾乎一絲不露。那人雖是笑,可卻握著腰間劍柄,多少有些緊張,顯然也對一陣風頗為忌憚。
蕭布衣見到對方滿是敵意,只是哼了一聲,暗道這小子也夠膽大,知道是一陣風,居然還敢來找,莫非就是什麼鳥黑暗天使?自己來草原假作一陣風在草原興風作浪,沒有想到還沒有出手,先碰上一陣風的仇家,實在哭笑不得。他行蹤隱秘,沒有想到居然被這小子找上門來,倒也出乎意料。
不過黑暗天使在草原頗有俠名,蕭布衣不想和他們為敵,可也不想揭穿身份,一時間倒也左右為難。
「大頭領莫非不認識我了嗎?」黑衣人冷冷道。
蕭布衣又哼了一聲,啞著聲音道:「你化成灰我也認識你,上次我放過你,今曰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了。」
黑衣人放聲大笑,「大頭領,你不但心夠黑,臉皮也是夠厚,還不知道上次是誰惶惶而逃」
蕭布衣突然目光閃動,沉聲道:「你身後是誰?」
黑衣人微愕,轉瞬笑道:「你這把戲唬三歲」
他話音未落,就覺得身後寒風凜冽,有金刃剌風之聲,不由大驚,回身來不及拔劍,雙臂一振,『噹噹』兩聲響,以手臂格擋住來襲的兩刀。
他進來之前,已經知道這道路並沒有埋伏,卻不知道來襲之人哪裡冒出來。
身後兩人正是老三和老五,見到黑衣人手臂有如鐵鑄,不由大奇。可他們也是身經百戰,都是經過袁嵐千挑百選送到紫河,協助蕭布衣做事之人,見狀抽刀變式,才要再戰,突然目光一動,都是抽身後退。
黑衣人微愕,不知道這是什麼招式,可轉瞬就聽到身後風聲大作,不由心冷。
來不及轉身,雙手反架到脖頸後,用力前竄,只聽到『當』的一聲響,手臂幾欲折斷。
蕭布衣終於出手,一刀斬中他的手臂,用的卻是刀背。他手中之刀鋒銳非常,只怕用刀刃削斷黑衣人的手臂。
黑衣人踉蹌兩步,不等止步,寒光一閃,一把刀已經架在他脖子之上,蕭布衣冷冷道:「我不信你的脖子比你手臂還硬。」
黑衣人驚駭莫名,卻終於不敢再動,他只覺得和一陣風許久不見,這人武功又是強悍了很多。
老三快步上前,用繩子將他捆的結結實實,蕭布衣伸手拎住他,沉聲道:「我們走。」
黑衣人暗自後悔,叫苦不迭,心道自己實在托大,如今落在一陣風的手上,只怕再難活命。
蕭布衣出了山洞,只是走了幾步,突然長聲道:「這小子在我手上,你們動我一下,我就給他一刀。」
他一手拎著黑衣人,舉重若輕,鋼刀壓在黑衣人的脖子上,寒光閃閃。
雪地突然開始聳動,一些人從雪地中冒出來,滿身是雪,方才這裡還是半個人沒有,沒有想到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埋伏下這麼多的人手。蕭布衣見到,心中微動,身軀卻是山嶽般沉凝。
「放下手中之人,饒你不死。」數十人湧出來將三人包圍,手中或是刀劍,或是強弩,光芒閃爍。為首一人聲音蒼老,也是黑巾罩面。
蕭布衣冷笑一聲,揮刀砍落,眾人都是大聲驚叫,為首之人身形晃動,才要上前,只見到空中黑絲飛舞,霍然止步。蕭布衣一刀削了黑衣人的頭髮,不傷黑衣人,刀法精奇,拿捏之准讓眾人寒心,「都給我滾開,一陣風在此,容不得你們討價還價。這一刀不過是警告你們,再有人囉唣,下一刀就是斬了他的腦袋。」
他大踏步的前行,眾人慌忙閃開,顯然這個黑衣人在他們心目中有著極重的分量。
老者也不能阻擋,只能帶著眾人緊緊跟隨,蕭布衣低聲道:「你們先走。」
老三老五點頭,快步前行,一左一右的離去,蕭布衣卻是拎著黑衣人提氣急奔。
這黑衣人百來斤的分量,他拎著跑起來居然快逾駿馬,轉瞬離眾人越來越遠。老者駭然,只覺得此人非人,知道絕非大頭領的對手,卻是不肯放棄,拼命跟隨。可蕭布衣雖是帶著一個人,卻把眾人撇的無影無蹤,天色黑暗,老者只能跟蹤雪地足印,再行了柱香的功夫,穿林而過,突然見到雪林一處委頓個人影,不由大叫道:「少主!」
他飛身撲過去,只以為少主已被一陣風殺死,悲痛欲絕,沒想到到了近前才發現,少主還睜著眼睛,眼中露出古怪,老者慌忙給他鬆綁,急聲問,「少主,一陣風沒有傷著你吧?」
少主緩緩站起來,搖搖頭,「沒有,他把我往這一丟,再不見了蹤影。」
老者也是詫異,搞不懂他們和一陣風仇深似海,為什麼一陣風會不殺人。少主卻是意興闌珊,緩步的向林外走去,自言自語道:「這個一陣風很古怪」
二人出了林子,等到接應的眾人,轉瞬都是沒入黑暗之中,蕭布衣卻是閃身從暗處走出來,望著眾人遠去,眉頭微皺,喃喃自語道:「黑暗天使文宇周少主?這個少主,又是哪個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