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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然帶著無盡的遺憾,隨自家爺和福晉回到了十四貝子府。一進府門,穆哲立即開口說道:
「爺,今天晚上,您是回書院?」
其實穆哲這番話是說給婉然聽的。自從十四阿哥與婉然成親以來,一連七天,他都是歇在婉然的院子裡,這可是自穆哲嫁入十四府以來,從來都沒有遇見過的情況!
十四阿哥是什麼人?他既不會哄女人,也不會費心費力地去討好女人,因此也就更不會專寵一個女人,女人對於他而言,只是可有可無的一件衣裳而已。而且他不止一次地對穆哲說過,婉然可是一個他最需要的女人,辦好了差事,少不了她這個嫡福晉的好處。
當初十四阿哥讓她托媒人上年府提親的時候,可是紅口白牙地承諾了她:「你乖乖地把爺的事情辦漂亮了,有你的好處。」可是,這就是她得到的好處?一連七天都專寵這個婉然?還是說爺只是圖新鮮,頭幾天熱乎氣兒過去了,就完了?
剛剛從王府回來,估計十四阿哥對婉然也沒什麼好心情,因此穆哲打算趁熱打鐵,直接問向了自家爺,希望儘早改變婉然一人專寵的局面。誰想到十四阿哥直接就給她來了一個下不來台:
「爺為什麼要回書院?」
「不去書院?那您要去哪裡?」
「當然是去婉然那裡。」
「啊?爺,您怎麼還?這都第天了,您怎麼……」
「爺要去哪裡,需要福晉的准許?」
「不是,不是,爺,您就是給妾身十個膽子,妾身也不敢。可是,您怎麼能對婉然這麼好?」
「爺對誰好也要福晉准許?」
「爺!您當初讓妾身去提親的時候,可是許諾過妾身的啊!」
「爺當然記得。」
「難道,這就是爺的許諾?對婉然妹妹的專寵?」
「婦道人家!」
不僅是穆哲,就是婉然,晚上見到十四阿哥進了她的院子,簡直就是驚愕不已!他這是要做什麼?假意讓她獨得專寵,然後在十四貝子府里四面樹敵?因為她知道,不管是她對十四阿哥,還是十四阿哥對她,都沒有真情真意。她呢,只是十四阿哥與年二公子之間的一塊跳板,而十四阿哥呢,則是為了得到年家的勢力和打擊他的四哥,她只是還有那麼一點兒剩餘價值可供十四阿哥利用而已。
可就是這麼一個利用的關係,居然令他夜夜留宿她的院子,婉然實在是想不明白十四阿哥這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給爺請安。」
「起來吧。」
今天晚膳前敬茶的那一幕,仍然深深地印在十四阿哥的腦海,他不但沒有生氣、憤怒,相反,心中卻是興災樂禍,欣喜異常。原本他就沒有喜歡過婉然,他娶她不過是為了拉攏年二和報復四哥,這兩個原因,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哪一個占的份量更重。
既然不是心中所愛,又樂見四哥幾乎要被活活氣死,十四阿哥的心中真是痛快淋漓!可是,這只是片刻的歡愉,轉瞬即逝,因為他一直沒有見到冰凝。這種場合,小四嫂怎麼沒有出席呢?是因為生病了嗎?還是又被四哥處罰了?
丹桂飄香的月空餘花香滿地,遍插茱萸的九月寄盡鄉思離愁,轉眼就是十月三十日,王爺的生辰。按照慣例,王府里設了簡簡單單的家宴。
冰凝腿上的跪傷早就好了,可是身體的創傷雖然輕易地可以治癒,而心靈的創傷卻是永遠也無法癒合,一日一日之間,一月一月過去,她愈發地消沉了下去。這是她今生今世以來,遭受到的最沉重的打擊,他摧毀掉她的,不僅僅是名節,更是自信。
月影在腿傷才剛剛好了一點點的時候,就早早地回來當差。現在沒有了吟雪,冰凝的身邊就只剩下她這麼一個貼身丫環,她生怕小姐正是急需人手的時候因為沒有她在場,會誤了小姐的事情。
可是當月影恢復了當差之後,她突然發現小姐變了,變得她完全都不認識了!小姐雖然當著外人不善言談,不常歡笑,但是她在自家人以及她們這些貼身丫環面前,一直都是一個有說有笑、活潑俏皮,甚至是屢屢惡作劇的小姑娘模樣。
可是現在,小姐完全變了一個人,一天也不會多說一句話,每天要麼愣愣地發呆,要麼低頭想著心事,要麼就是默默流淚,這個與從前天壤之別的小姐簡直要把月影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此時,月影剛從外面進屋,只見冰凝又站在窗根前,望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臉上的淚痕依稀可見。
「小姐,小姐,您怎麼了?您就跟月影說句話吧,到底是為了什麼啊?如果是因為大姑奶奶的事情,這都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而且也都嫁了十四爺,您就想開一點兒吧。」
任是月影勸了多長時間,都聽不到冰凝回復的隻言片語。正在她無可奈何之際,只聽外面傳來紅蓮的聲音:
「啟稟側福晉,奴婢是紅蓮。」
月影一聽是紅蓮,趕快來到房外,將紅蓮讓進了房裡。紅蓮見年側福晉站在窗根前,趕快請了安:
「給側福晉請安。」
「起來吧。」
「啟稟側福晉,福晉讓奴婢給您傳個話,今天府里有家宴,請您在酉時移步霞光苑。」
「好的。」
送走紅蓮,月影一看只剩一個時辰的時間了,於是趕快給冰凝收拾裝扮。冰凝原本就不在乎衣裳首飾這些外在的裝扮,全都任由月影說了算。月影一想今天是王爺的生辰,別的主子一定會都是盛妝出席,於是為了圖個喜慶,就挑了一件水粉色的旗裝,剛要給她換上,只見冰凝冷冷地說道:
「換一件吧,那件月白色的就可以了。」
「小姐!今天可是爺的生辰呢,這大冬日的,您怎麼還要穿這麼素淨的衣裳呢?」
半天不見小姐回話,月影無奈,只好又去挑了一件月白色的漢服。以前冰凝不但對她,就是對一個根本不認識的奴才都和顏悅色的,怎麼現在連對她月影都這麼冷冷的?自己養傷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小姐整個兒人的性情都大變了樣子,從一個聰慧可愛、活潑伶俐、溫柔的大家閨秀,變成這樣一個沉默寡言、落落寡歡、日益消沉的深閨怨婦?
這是一個陌生的小姐,一個讓月影焦慮萬分的小姐,她多麼希望時光倒流,她無時不刻地向菩薩禱告,求求大慈大悲的菩薩,您就行行好,將原來的那個小姐還給月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