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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收到這份錄音的時候,才剛睡醒。
毫無波瀾聽完他們的對話,一聲不吭的刪除。
她早就不會這點事情心痛,江歲寧這樣做只是白費功夫。
外面天剛黑,江稚這個午覺睡得時間有點漫長,她在床上坐了會兒,望著窗外的眼神有點渙散。她默默擁緊了被子,心裡空空蕩蕩,敲兩下還能聽得見回聲。
睡久了腦袋疼。
江稚花了點時間緩過來,慢騰騰下了床,她在家喜歡穿得寬鬆舒適,身上的睡裙有點皺巴巴,長發鋪在雪白的後背,光著腳走到洗手間,洗了個臉,逐漸清醒。
臥室房門恰好就在這個時候被人從外面打開。
江稚好久沒見到沈律言,乍然看見他的身影,足足愣了好一會兒。
從上次在醫院擦肩而過,已經過去很多天了。
沈律言用目光上下打量了眼她的身體,她的表情還有點呆,「剛睡醒?」
江稚頭還疼著,說話聲音有點沙啞,「嗯。你剛回來嗎?」
沈律言沒否認,當著她的面換下菸灰色的西裝,筆直挺拔的身材,襯出一雙優越的長腿,他裡面穿著襯衫,規矩打著領帶,襯衫的袖口隨意挽起,他淡淡地解釋:「這幾天有點忙。」
江稚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去找了件外套披上,她這幾天氣色越發的好,「我看見你了,那天在醫院裡。」
沈律言快要忘記了這件事,他瞭然點點頭:「你那天是去看你媽媽?」
提起這件事,她平靜的眉眼難得多了幾分雀躍,話語中都是忍不住的歡欣:「對,醫生說她對外界有了反應。」
沈律言繃緊的神色稍有鬆動,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是好事。」
江稚發現沈律言最近好喜歡摸她的頭髮,拋開心裡那點古怪的感覺:「嗯,我總覺得多和她說說話,她就能快點醒過來了。」
她的媽媽,很愛她。
捨不得放下她的。
她一笑,眉眼就很靈動。
沈律言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江稚止住了聲音,愣住了。
他看不見的那段時間,就總是這樣摸她的臉,認認真真用手指一筆一划描繪在心底,重傷在身還有心情同她開玩笑,說她一定長得不好看。
江稚幾乎僵在原地,等他緩緩抽回手指,提起的心又有點失落的放了下來,她開口說話有點磕絆,「你…你摸的臉我做什麼?」
沈律言回答不上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想做,就做了。
「不能摸嗎?」
「不是不能。」
「你不喜歡?」
江稚安靜了下來,隨後搖了搖頭,「也不是我不喜歡。」
她解釋不清楚,他什麼都記得,但是卻什麼都搞錯了。
如果她能和盛西周一樣,把從前發生過的所有事情都忘得乾乾淨淨就好了。
她就不會那麼不甘。
江稚非要煞風景,「你也會這樣摸江歲寧的臉嗎?」
果不其然,沈律言的臉色慢慢冷了下去。
他淡淡挑起眉頭,「歲寧今天跟我說了一些事情。」
江稚又不關心,正要說她對他和江歲寧的愛情故事不感興趣。
沈律言截斷了她的話,「你以前偷過她的東西嗎?」
這句話迎面砸來,江稚感覺像是被石頭砸中了臉,疼的不得了。
她氣得肝疼,一口氣差點沒下去。
偷這個字,赤.裸裸在羞辱她。
江稚臉色慘白,咬著牙回應道:「沒有。」
她沒有偷過江歲寧的任何東西。
江歲寧才是那個小偷。
江稚想她還是做不到像江歲寧那麼無恥,倒打一耙,混淆是非。
她怯懦,她膽小,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才被江歲寧踐踏陷害。
江稚唇瓣抿得很白,「我沒有偷過她的東西。」
沈律言若有所思望著她蒼白的小臉,不緊不慢開了腔:「那個獨眼怪是怎麼回事?」
江稚眼睛裡冒出了紅血絲,她一生氣就容易淚失禁,特別的不爭氣,她有氣無力的說:「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
隨便吧。
明知道沈律言不會相信,她也不在乎了。
「你確定嗎?江稚。」沈律言的語氣冷了冷,看著她的目光也很冷。
江稚抬頭看他,眼睛裡血絲濃重,她深吸了口氣,緩緩開口問他:「沈律言,你既然不相信我,為什麼要問我?」
沈律言盯著她眼中的固執,面無表情告訴她:「我確實無法相信你。」
他似乎是有些失望,情緒變得非常淡,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其他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犯過錯並不可恥,人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該缺乏承認錯誤的勇氣。」
他的三言兩語,輕易就擠空了她胸腔里的呼吸。
她窒息,無法喘息。
呼吸時,氧氣就似利刃割破喉嚨,嗓子裡流出來的全都是新鮮的血。
江稚無力扶著牆壁,眼裡已是一片紅,「我不是小偷。」
她淚光粼粼,固執的、哽咽的為自己清白辯解,「我真的沒有偷過她的東西。」
最後,她艱難擠出一句話,聲音破碎的不成樣子,「沈律言,我不可恥。」
她一點都可恥。
她的辯解,在他眼裡什麼都算不得。
他還是這種居高臨下的、帶著點失望的眼神審視她。他對她的姿態,從來都不是平等的。
沈律言看著她已經搖搖欲墜的身體,短暫沉默過後,男人做出了妥協,「我們不提了。」
江稚卻不要這樣的粉飾太平,在南城的那幾天就像她最後的美夢,現在她的夢好像醒了過來。有幾個瞬間,「我們離婚吧」幾個字到了江稚的嘴邊,只差一點她就要脫口而出。
他不同意也好。
他要追究她違約要她賠償也好。
離婚吧。
她快撐不下去了。
日復一日,剜心剜骨。
她想要遠遠地離開他,不會再為往事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