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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薇在頭疼怎麼把玉佩還回去,周墨言卻正在房間與人說話,也不知道之前說了什麼,周墨言對著對面的人苦笑了一聲說道:「皇姑姑,若是一般人家造反,事敗之後必定會落個誅九族的下場,可若是皇室宗親篡位,自然不能誅九族,但誅其一脈卻是肯定的,即便我說我跟父王並不同心,您信嗎?滿朝的臣子會信嗎?」
周墨言對面的人,正是白天被永安公主稱為『娘』的女子,也是太后的親生女兒,皇上的同母姐姐安陽公主,安陽公主伸手拍了拍周墨言放在圓桌上的手,淡淡開口說道:「你的話我信,至於朝臣信不信又何需在意,母后與皇弟信你就夠了。燃武閣 m.ranwuge.com」
「皇姑姑,三人成虎,眾口鑠金。」周墨言臉上的苦笑並沒有消去,反而加深了幾分,皇上有抱負,可惜現在的局勢卻讓他施展不了抱負,而這裡面最大的阻力來自惠王。
如今南秦的兵力有一半在惠王的人手裡,這還是皇上親政之後一點一點消減掉的,除了護衛皇宮的羽林軍跟保護京城的禁衛軍、以及各地小部分的兵力之外,南秦剩下的兵力都在邊關,北面因為對抗北狄,近兩成的兵力都握在江勤遠跟白家手裡,南面臨海,時有海匪,明面上帶兵的將領姓李,但實際上卻是寧王奉了先帝的命令長年駐守沿海一線。
北面兩成,南面兩成,羽林軍與禁衛軍不算,各地小部分的兵力實力不一,皇上手裡只有從惠王手裡消減下來的一成左右,自然處處受牽制,至於為何千幸萬苦也只從惠王手裡分出一成兵力,原因則在徐家,徐家滿門都是武將,久居京城,比一向鎮守在北面的白家厲害許多。
而這個徐家跟惠王妃的娘家有親,先帝在時徐家還能保持中立,可是皇上登基之後,徐家漸漸被惠王拉攏,會不會助惠王篡位先不說,至少徐家手裡的近四成的兵力現在並不是堅定的忠君派,這也就是皇上親政之後沒有立即撤掉攝政王爺,也沒有大動朝臣的原因,武官不說,文官之中恐怕明里暗裡倒向惠王也不少,如果真要追究,只怕朝廷要空一半。
「我雖不懂朝政,近年來居於山中也不問世事,但我知道,皇弟是父皇母后悉心教導出來的,自然不會差。」安陽公主的聲音依舊輕輕柔柔的,但語氣卻十分肯定,見周墨言還想說什麼,安陽公主抬手止了周墨言想說的話繼續開口道:「你覺得江家識時務懂進退,這樣的妻族不會拖你後腿,可你想沒想過,你看到的也許並非全部,江家···早就已經身處其中了。」
「皇姑姑···」周墨言有些奇怪,江家老大雖然手握兵權,但卻不肯把心愛的小女兒送進宮,整個江家跟皇家都沒有關係,姻親之中最好的也不過一個侯府一個白家,就算加上沈家也不足以參與到皇權之爭。
「你不是從小就很好奇,為何從來沒人跟你提起聘婷的父親,甚至你一點消息也查不到嗎?」安陽公主的聲音變得低沉,有些懷念,有些感傷,臉上雖然還帶著淡淡的笑容,眼中卻有些滄桑,與安陽公主相對的周墨言聽到這裡忍不住皺起眉頭,當年的事發生時,周墨言還小,所以並不知道永安公主的身世,後來也是聽皇上提過,只是無論是皇上還是太后,都不肯多提關於安陽公主的事,周墨言培養出墨衛之後,曾讓他們查探過,最後查到的也不過是安陽公主與人有私生下了永安公主,至於那個跟安陽公主有私情的男人,卻什麼都查不到。
安陽公主似乎沒有看到周墨言皺起的眉頭,也不在意周墨言眼中的詫異,只是聲音淡淡的開口說道:「當年我年紀還小,父皇母后又十分寵愛我,父皇曾經許諾我自己找夫君,我十五歲那年,皇弟出生,父皇十分高興,當時便立為太子,當時宮中除了五弟之外,很久都沒有新皇子出生了,所以同母弟弟的到來讓我十分高興。
可是皇宮這樣的地方,新皇子的到來並一定所有人高興,因為更多的時候皇子的降生都代表著皇權的動盪,皇弟未出生之前,我雖然受寵,但畢竟我只是公主,所以即使父皇將我寵上了天,眾人也不會心中不平,不過是一個女兒而已。
那時宮中久未有嫡子,父皇才將惠王兄留在身邊悉心教導,後來皇弟出生,父皇便將心思都放在了皇弟身上,不僅極快的給惠王兄封王建府,還指了婚,你母親與我也算是自小一起長大,她心悅惠王兄的事我也清楚,所以父皇指婚的時候,我還為她終於心愿得償而高興。
可沒多久我就知道你母親既然是跟側王妃同日進王府,我本想讓父皇收回成命,可你母親不願意,我心裡覺得憋屈,便偷跑出宮,遇到了當時無官無職的江勤勉···」
「江勤勉?」安陽公主之前的那些,周墨言聽了還能淡然處之,畢竟很多事太后也曾經提起過,可聽到江勤勉的名字時,周墨言忍不住出聲打斷,有些不相信,當仔細回憶了一下,竟發現永安公主跟江勤勉確實有一些相像,只是不仔細看大概也發現不了。
不過顯然安陽公主沒有解釋的意思,也許此時的安陽公主只是想向人述說一段往事,所以即使被周墨言的話打斷,安陽公主也沒有停頓太久,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是啊,江勤勉,那時候他比我也不過大了四歲,卻十分穩重,我一時衝動偷跑出宮,卻根本不知道人心險惡,只憑著一時氣憤招惹了街頭的混混。
慌亂逃跑的時候遇到了江勤勉,也是我運氣好,江勤勉並不是壞人,不止不是壞人,還是一位君子,謹守禮儀,看到我的裙擺有些地方被扯破之後,便讓小廝去買了一件披風給我遮擋,聽我說是晉王兄府里的丫鬟時,還一路將我送到晉王府的門口才離開。
如果按著話本上的繼續寫下去,就該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然後父皇下旨賜婚成就一段良緣。」安陽公主說道這裡忍不住笑了一聲,周墨言看到這個笑容,只覺得這才是皇家公主該有的氣勢,安陽公主笑了一下之後又繼續開口說道:「可惜了,我當時雖然常常讓宮女找民間話本來看,但卻並不懂這些****之事。
雖然對當時溫聲安慰我的江勤勉有些好感,所以並沒有按著話本上的那樣以身相許,不過,我後來後悔了,若是當時我發現就好了,只可惜那時我不懂,只因一些好感便經常偷跑出宮找江勤勉,後來父皇發現了我常常偷跑出宮,擔心我在宮外出事便對我宮中的人下了令,我父皇禁足了。
人便是這樣,見不到才發現自己的心意,我被禁足了一個月,每天都想著怎麼出宮見江勤勉,即便他總是保持著距離,即便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也忍不住想求父皇為我賜婚,只是沒等我求父皇,就從晉王兄那裡聽到江勤勉已經成親的消息。
若是早已成親也就罷了,可江勤勉成親不過兩個月,正是與我相識之後不久,其實南秦的男子少有十九還未成親的,只是我與他認識之後,他一直以為我是晉王府的丫鬟,雖一直不甚親近,但也不曾有過輕視,久了之後,反而會偶爾跟我說上一些話。
他是庶子,生母已逝,嫡母善妒偏偏沒有嫡子,作為唯一的子嗣,他自然過得不好,也因此他對所有人都很好,很謙和,卻直到十九依舊沒有娶親,也因此我以為他不會那麼快成親,不過我堂堂南秦皇室的嫡出公主,自然不可能去與別人爭夫君,所以在知道他成親之後,我便徹底斷了心思。
如此相安無事了幾年,父皇母后開始著急我的親事,我卻始終找不到一個比他更好的人,也許,不是找不到,而是我不想找,就這樣拖著拖到了那一次的宮宴,我不肯成親成了父皇母后的心病,父皇母后不時舉辦宮宴好讓我暗地裡挑選夫婿。
那一次的宮宴我本不想去,後來是貼身宮女雪情勸我去御花園散散心也好,我不知道他已經成親了為何也會出現在宮宴上,也不知道他怎麼會中藥昏迷,躺在了我去御花園的必經之路上,我一時失察將他救回了宮中,等想到這是一個圈套的時候,已經晚了,終究是因為動了心動了情,所以看他昏迷不醒就亂了心神。
事後父皇大發雷霆,要下令徹查,母后為了我的名聲勸住了父皇,只讓人暗地裡查,最後查到了雪情的身上,我才知道原來我身邊的大宮女竟然已經被人收買,而關於他的事,也是雪情傳出去的,畢竟是跟我多年的宮女,即便我不說,也能猜出幾分,只是最終雪情也沒有說出幕後主謀是誰。
當時出事之時,江毅武就向父皇謝罪,父皇要殺勤勉的時候也不曾求情,這才讓父皇怒火減消,畢竟這件事說到底並不是江家的錯,加上母后處理及時,事情並沒有傳開,父皇雖然生氣,卻也只能就此作罷,原本事情該就此了結,可誰知過了一段時間卻發現我有了身孕。
父皇得了消息大怒,當即就宣了江毅武進宮,想讓勤勉休妻娶我,可我不願意,我在父皇面前跪了整整一天,終於換得父皇的一聲嘆息,放過了勤勉,但我也因身有惡疾而遠離皇宮,遠離父皇母后,父皇母后終究還是疼我,才會給了聘婷一個身份,只是我終究對不起父皇,連他駕崩也不能當面祭拜。」
安陽公主最後的一句話說完,臉上的表情幾經變化,最後在一聲悲咽之後歸於平靜,一段十多年前的往事就好像安陽公主臉上的表情一般,最後消失無蹤,只是周墨言卻並不那麼平靜,他想過很多可能,卻從來沒想過永安公主的身世會是這樣。
「皇姑姑,當年暗算你的···是不是···是不是父王?」周墨言有些難以開口,會這麼問是有些不能相信,當年安陽公主才十多歲,就算不是同母,卻也是同父,而惠王不過比安陽公主大上兩歲。
「我也不瞞你,母后與父皇都查過,只是並沒有查出什麼來,當時宮中並不平靜,你也知道,當時玉嬪跟你母親正好查出有了身孕,又有別的妃嬪攪局,母后又不能大肆搜查,所以查到最後很多線索都被有心人抹掉了,後來母后因為我的事操心,線索便就此斷了。」
當時的情況並不是安陽公主這幾句話可以概括的,玉嬪雖然還算安分,但別的人卻不一定安分,先帝當時年紀大了,可玉嬪還能有孕,自然讓別的妃嬪又起了心思,畢竟生了兒子,將來就算做不了皇上,好歹有個依靠,所以平靜了很長時間的宮中再起波瀾。
太后忙著敲打後宮妃嬪的時候,又遇上了惠王妃也有了身孕,緊接著就是安陽公主被暗算,而在太后跟先帝都懷疑惠王的時候,惠王府也不安寧,先是惠王妃差點小產,然後是惠王側妃有了身孕,事情一出接一出,先帝身體也越發不好,人老了容易心軟,加上身體不好,先帝難免會一時心軟,不忍責罰差點失去嫡子的惠王,加上沒有任何證據,惠王也就躲過了這一劫。
「皇姑姑,是我父王對不起你。」事情說到這一步,周墨言也算是在深宮裡長大,又怎麼還不明白,當年那件事如果不是太后跟先帝用雷霆手段壓了下來,最後肯定不會是這樣結束,說不定還會牽扯到當時還是太子的皇上,畢竟嫡公主壞了名聲可以說是太后教養無方,而太子與安陽公主同父同母,難免會被人懷疑德行有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