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破爛街
破爛街,又稱紅燈街區。這裡位於珠江三角洲一處角落旮旯里。
之所以稱它為「破爛街」並非是這裡的環境破爛不堪,只是這裡人龍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白天,這裡是貿易的天堂,來來往往的遊客以及各地倒賣貨物的商販匯聚在這裡,車水馬龍,人流巨大,五花八門的事情隨處可見。各種叫賣聲不絕於耳,算的上珠江最為繁華熱鬧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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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每當過了晚上八點,這裡的景象大變,所有的商賈和來往的人群幾乎散盡,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是規則還是習慣。值得注意的是,每當到了這個時候,街道兩旁,大大小小的門面前都會掛著一個紅燈籠,紅燈區的名字也就此由來。破爛街的入口處,是兩座規模並不算大的閣樓,閣樓上的招牌分別是博愛醫院和愛康醫院,至於這裡為什麼會有兩個醫院懂的人自然懂的,不懂的人就當是這裡人多需要看病。
朝著街道之內不斷延伸,留意的人會發現,街道的左側是清一色的髮廊,右側是清一色的洗浴中心,道路上擺滿了各種烤肉和啤酒,雖然沒有白天那樣車水馬龍擁擠的人群,卻也算是熱鬧。
江輝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8點,也就是到了掛紅燈籠的時間,他從屋子裡推出擺攤的小車,準備出門,隨後卻又猶豫了一下,放棄了打算。算算時間,來到珠江市已經有4年的時間了,這幾年他渾渾噩噩,白天幾乎都在睡覺和晃悠中度過,是出了名的無業游民,晚上,他推著小車出去擺攤,賣的無非就是一些水果以及某些床上用品。
這些東西原本應該是白天去賣的,但是江輝是一個懶人,他不按常理出牌,他不喜歡喧鬧的場面,也許孤獨的黑暗才是他的精神寄託。他的命運算不的悲慘,他的生活算不得慘澹,至少比起那些居無定所的人要好很多。
他落寞,他孤獨,他無依無靠。—————————————————————————————————————————————————
「唉!算了,既然現在手裡面已經有一萬塊了,今天就當給自己放個假慶祝一番吧」
嘆了口氣,江輝走到電視機跟前。25英寸的彩色電視機屏幕上,渾身沒有任何衣物的男人和女人趴伏在床上,不斷地變換著各種姿勢,各種形態,彼此身體猛烈的親密接觸著。電視的音頻之中時不時的發出某些不和諧的碰撞聲,以及女人的嬌吟聲讓人邪火騰燒,隨著聲音上下起伏,渾身赤.裸的男女身體撞擊的頻率也在不斷的變化著。
如此高清的,誘人的,令人熱血沸騰的dv碟片,自然是只有東洋島國才能拍攝出來。
「空空,今天的表演不錯,但是我還有事,下次再來看你吧!」走到電視前,江輝並無留戀的按下電視開關,從dv中取出不健康的光盤,將之塞到床下的夾板中,推開房門,朝著破爛街的方向走去。
不得不說,日國這樣的國度,某些視頻產業真的很出名,尤其是空空,蘭蘭,小澤這些宗師的表演可以說是唯妙唯俏。一般的國家還真是拍不出來,令人百看不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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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黑透了,一道消瘦的身影不急不慢的出門,不一會的功夫就出現在破爛街的某個並不怎麼起眼的攤位前坐了下來。「老闆,3瓶啤酒,20串烤肉」
「好嘞,客官,你稍等......」
話音落下不多時,夥計端著一盤羊肉串以及3瓶啤酒便走到了江輝的跟前。
此時,所有的髮廊和洗浴城都才剛開始營業,因此,所有的人幾乎都去忙活了,那些生意慘澹的小店門前,坐滿了形.形.色.色.的衣著暴露,身材火辣的女人,不斷地勾搭著來來往往的社會人群。由此可見,所謂的洗浴城和髮廊都是些掛羊頭賣狗肉的招牌,並無實際意義。
不過,人少安靜,獨自品味燒烤和啤酒的江輝,倒也落得個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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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朦朧,月朦朧.....
隨著天色越來越晚,不少光著膀子的大漢不斷地從洗腳城以及髮廊中鑽出來,嘴巴里時不時的傳出淫.盪的笑聲,以及淫.穢的話語。
很快,江輝周圍的烤肉攤的桌椅前就坐滿了形.形.色.色.各類的人。這其中,有小姐,有出來消遣的遊客,有居住在這附近的居民,當然,這裡的人群還是以黑勢力為主。幾乎占據了百分之五十。
這些人有說有笑,不斷地吹噓著自己的「光榮」傳記。
「蛇哥,今天那個小妞.....哎!太水靈了......」一個相貌長得極為猥瑣,同樣光著膀子的中年人不斷地給周圍的同夥講述著自己在洗浴城的經歷,說話的時候嘴巴里不停的流著口水,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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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雜毛,你這小子遲早會死在小桃紅的肚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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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也是,蛇哥,我看雜毛這小子也撐不了幾天了,遲早得要兄弟們把他扛回去」
「我也覺得,雜毛,要不然你也別跟著蛇哥混了,把那個小桃紅娶回家給你生孩子去算了....」
「哈哈哈.....就是,就是......」
這一伙人不斷地拿被叫做「雜毛」的這個社會青年人不斷的開玩笑,聲音中有著狂傲,有著肆無忌憚,絲毫不去注意影響。不過,在這樣的地方,的確也不需要注意面子,因為生活在這個地方的人,早已習慣,並且大多數都是與他們同類。那個被叫做「雜毛」的青年人聽了,只是尷尬的笑笑,也並不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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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與江輝無關,他悶頭苦吃,一點也不理會周圍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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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這不是蛇哥嗎?怎麼?今天有空帶小弟出來逛窯子了啊?」一道不和諧的聲音,突然傳了出來,不少人紛紛抬頭。
只見,一個皮膚黝黑,四肢壯碩,爆炸的胸肌前紋著一條蠍子圖案的中年人,帶著一群人走到了「蛇哥」等人的周圍,將他們團團圍住,來意不善。
「姓梁的,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有事說事,沒事就滾,別打擾兄弟幾個喝酒」那個被叫做蛇哥的人也不是什麼善類,站起身來說道。
周圍的小弟,見到「蛇哥」站了起來,也都紛紛起身,目光不善的看著來人。火藥味十足。
「怎麼沒事?四爺說了,你們今天鬧了他的洗浴城,讓我帶人過來,要你們一人留下一條胳膊」說話的人,自然是蛇哥嘴巴里所說的「姓梁的」他的原名叫做梁龍,看其身材就知道他是一個打手。
「嘶!」「三爺」聽到了這個名字,周圍不少看熱鬧的人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甚至有不少人再也不願意看下去了,選擇避開。
在破爛街,誰都知道這裡有兩個巔峰人物,一個就是梁龍嘴巴里所說的「三爺」顯然,此人正是他的靠山。另一個則是「十四」道上的人稱「十四爺」沒有人真正的見過這兩個人,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兩個人爭端不斷。
「嘭!」
啤酒瓶破碎的聲音擴散開來,只見那個被叫做蛇哥的人帶著一群小弟絲毫不畏懼的沖向梁龍等人,開始大打出手。
「兄弟們,上去干,瑪德,老子跟著十四爺混了這麼久,還怕這群孫子不成」罵罵咧咧的聲音從蛇哥嘴巴里傳了出去。
跟著蛇哥混的小弟們聽了有「十四爺」撐腰,倒也不懼怕什麼了,光著膀子,論起啤酒瓶對著對方就是一頓亂蓋。
一時間,啤酒瓶碎裂的聲音以及人的慘叫聲不絕於耳。人影綽綽,人頭晃動,鮮血染地。這樣的場景在破爛街的夜晚屢見不鮮,因此,不少人倒是坐在一旁如同看戲一般,看著大打出手的人表演。甚至有不少人連看都不願意去看一眼,可想而知,這種血流成河的場面在他們的視野之中是多麼的稀鬆平常。
「嗖」
就在江輝低頭吃飯的時候,那些打架的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將啤酒瓶不斷地亂砸,其中有一個便是朝著江輝所在的方向飛去。
聽到前方傳來的破風聲音。江輝輕輕地低頭,也不躲閃,他取過一個羊肉串,那個啤酒瓶就順著他的頭皮擦了過去,朝著他的後方飛去,就像是恰巧一樣。
沒有人看出江輝的躲閃,所有人都以為是他運氣好。
因為,江輝所在的位置,距離蛇哥等人並不算遠,按理說,這樣的距離更是難以多開突然飛來的啤酒瓶。
「啊.......」
「嘭」
先是一聲悽厲的女人的慘叫聲突然響起,隨後就是酒瓶子破碎的聲音。
江輝皺了皺眉頭,他沒有想到,他躲開了無意中飛來的酒瓶子卻連累了他不遠處的人,而且還是個女人。
世道如此,誰也說不準就會遇上天上掉餡餅讓人大撈一筆,但是,也許說不定哪一天掉的就是刀子,遇上了就該你倒霉。
「老婆,你快醒醒,你沒事吧?你可別嚇唬我.....」一個帶著黑色眼眶的如同書生一般的中年人留著眼淚,大聲的呼喊,顯然,那個被砸到的中年女人是他的妻子。他發瘋一般的抓住他妻子的肩膀不斷的晃動,呼喊,哭泣。
在這個骯髒黑暗的社會中,有人為了自保苟且偷生,有人為了金錢頭破血流,有人為了勢力不擇手段,卻沒有多少人能夠為了別人伸出援助的手。
就比如這對可憐的夫妻,他們被周圍的眾人無情的無視,女人的生死與他們無關,她的鮮血染紅地面只會讓他們覺得骯髒。男人的呼喊,悽厲,悲痛,他們不但不會同情,反而投去厭惡的目光,覺得吵到了自己看人打架。
江輝站了起來,走到中年婦女跟前。此時,這個被酒瓶子砸到的中年婦女呼吸微弱,血流滿地,奄奄一息。
江輝伸出手,把中年婦女的袖子屢開,為這個可憐的婦女號脈,隨後又在她的身體上點了幾下,嘆息著對仍舊哭喊的中年男人,道:「趕緊送去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