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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香齋後院內,沈青檀與秦老闆密談。
「你家那個大哥將糧價抬到了二兩銀子一石,我讓他別再抬了。」秦老闆總覺得沈少恆有些古怪:「他是不是覺得承恩侯有問題,特地去關州找罪證啊?」
「如此一來,他拿到罪證揭發的話,倒是可以避免連坐的罪名。」秦老闆說到這裡,又覺得不對勁:「可大周律法不是嚴禁晚輩控告長輩的嗎?即便罪名屬實,晚輩若去告了,也會受到重罰的啊。」
沈青檀起初也想到這一點,最後考慮到他是打算將罪證給沈老夫人去控告。
雖然晚輩不能控告長輩,但是長輩是可以告子女的。
唯一讓她存疑的是沈少恆得到世子之位,為何還要去找承恩侯的罪證呢?
畢竟以承恩侯犯的罪,最起碼得落個滿門抄斬,這對他很不利。
沈夫人將他給養廢,惡意設計他與侯爺的姨娘有染,然後再揭發毀掉他的事兒,他完全可以從別處報復。
沈少恆如今的所作所為總讓她覺得,似乎要不惜一切代價搞垮侯府,即便是他的命填進去,也在所不惜。
這樣的舉措倒像是有什麼血海深仇。
驀然,沈青檀想到沈少恆早逝的父母,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莫非他們是承恩侯害死的?
如果是的話,那沈少恆的舉動便完全說得通了。
「我不太確定他的想法,還得去查探一番。」沈青檀吩咐秦老闆:「糧食高價賣給侯府,拿到銀子之後,多出來的一部分,用來施粥救濟災民吧。」
「反正是他們搜刮來的民脂民膏,用在百姓身上也合情合理。」秦老闆笑道:「我們只拿自己應得的一部分,心裡頭也踏實。」
沈青檀是想到秦老闆前世不得善終,固然是因為她,但是她難免害怕他行差踏錯一步,落了把柄在別人的手裡。
「勇毅伯被抓了,據說是借著承恩侯的名頭,逼迫官員將糧食賣給他,人證物證確鑿。」秦老闆從沈青檀這兒得知了一些內情,知道勇毅伯是做替死鬼。
他有些唏噓道:「還是得跟對主子,不然就會淪為一顆棄子,落得個悽慘的下場。」
沈青檀一點都不意外,當初她給勇毅伯府遞橄欖枝,可他們仍舊是受了承恩侯的蠱惑,去關州做替死鬼。
那時候,即便她與勇毅伯夫人道出實情,勇毅伯夫人未必會相信,反而還會將她賣給承恩侯。
她便沒有去多事,而是等著勇毅伯栽了跟頭。
到那個時候,勇毅伯夫人便會明白中了承恩侯的算計。
以勇毅伯夫人的性子,必定會與承恩侯反目,攀咬上侯府。
除此之外,她還有一個猜測。
她猜測勇毅伯夫人,己經知曉她不是侯府的親生女兒。
沈明珠認祖歸宗之前,勇毅伯夫人對待她的態度格外熱情。首到出嫁前兩個月,勇毅伯夫人對待她的態度,便有了變化,反而對沈明珠比開始親厚。
變化最明顯的當屬劉若嬌,從討好她,變成討好沈明珠。
正是猜測到這一點,她想利用勇毅伯夫人與承恩侯反目的機會,說服勇毅伯夫人證明她不是承恩侯府的女兒,藉機與侯府斷絕關係。
即便承恩侯府被問罪誅九族,也牽連不到她的身上。
沈青檀意識到一個問題,秦老闆得知了關州的情況,那勇毅伯夫人是否也知道了?
「秦叔,我還有一些事要處理,先離開一步。」
沈青檀交代秦老闆幾句後續事宜,便帶著流月離開百香齋。
她來到馬車旁,便瞧見了江暮。
江暮恭敬地說道:「二奶奶,勇毅伯夫人得知勇毅伯被抓,氣勢洶洶地去了一趟侯府。」
沈青檀心一沉,不必想也知道勇毅伯夫人是去威脅承恩侯了。
勇毅伯夫人的舉動極有可能會產生反效果,加速她的死亡。
沈青檀自然不願意見到勇毅伯夫人被害,當即從車壁櫃裡取出拜匣,寫了一張臨時拜帖吩咐江暮送去勇毅伯府。
——
勇毅伯府。
勇毅伯夫人從承恩侯府回來,立即安排人去盯著承恩侯的動向,之後便受不住地躺在床上。
「茹娘,伯爺的事兒,千萬別告訴嬌嬌。」勇毅伯夫人頭風症發作了,左邊腦袋一陣一陣抽痛。
她心裡記掛著勇毅伯的事兒,悔恨道:「我早該阻止他的,若是投靠檀兒,哪裡會給人做替死鬼?」
茹娘是勇毅伯夫人的陪嫁婢女,原來勇毅伯夫人要將她配給府里的管事。
只可惜茹娘自個相中勇毅伯的隨從,經過勇毅伯夫人的許可,二人成親了。
結果男人早早病逝,只留下孤兒寡母相依為命。
這些年,茹娘一首盡忠盡責的伺候勇毅伯夫人。
勇毅伯夫人很信任她。
「您安心,奴婢不會透露半個字。」茹娘望著勇毅伯夫人病懨懨的模樣,抿了抿嘴:「您老毛病又犯了,奴婢去煎一服藥給您喝?」
勇毅伯夫人難受地閉上眼睛:「你去吧。」
茹娘應聲下去。
不一會兒,外頭有人傳話,勇毅伯夫人讓人進來。
婢女進了內室,在勇毅伯夫人耳邊說道:「您安排出去打聽的人傳來消息,承恩侯有了動靜,瞧著像是在為伯爺奔走。」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勇毅伯夫人準備給承恩侯三天時間,若是事情毫無進展,她便去找沈青檀。
「奴婢還有一事要稟報。」婢女繼續說道:「趙國公府的趙二奶奶要見您。」
勇毅伯夫人一怔,思索了片刻,回絕道:「暫時不見。」
她擔心承恩侯誤會她與沈青檀勾結,不願意再救勇毅伯。
婢女退下去了。
兩刻鐘後,茹娘端來一碗藥,服侍勇毅伯夫人喝下去。
勇毅伯夫人苦的皺緊眉頭。
茹娘見狀,轉頭端來一碗花蜜水,動作停頓了片刻,終究是遞了過去。
「小姐,您喝了糖水兒,便不會苦了。」
她用的是勇毅伯夫人未出閣時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