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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心驚肉跳,惶恐不安,哪裡想得到會是沈夫人心腹出事?
沈夫人的臉色發青,透著一股子狠勁。
管家不敢抬頭去看:「老奴這便去查。」
沈明珠愣愣地盯著魏媽媽,魏媽媽眼睛和嘴巴張開,兩手握著的,衣裳上瀝出泥水。肚皮微微脹著,口鼻湧出泡沫。
她第一次看見死人,而且這個人前一刻,還在對她笑著說:「小姐,您是一顆寶珠,沈青檀不過是一顆紮腳的瓦礫,給您提鞋都不配,不值得您將她放在心上。老奴會與夫人守住屬於你的東西,不會讓那些個阿貓阿狗搶走。」
沈明珠的腦子一片空白,腿軟的幾乎站不住,還是一旁的晚冬攙著她。
柳姨娘與胡姨娘心裡也很意外,偷偷看看沈夫人,又看看低垂著頭用帕子拭淚的沈青檀,這兩個人之間暗潮湧動。
她們心裡猜到沈青檀的身份有貓膩,也知道沈夫人設了局等沈青檀跳。
只是萬萬想不到,母女倆一交鋒,沈夫人慘敗。
她們的目光落在沈青檀纖細蔥白的手指,宛如一塊美玉潔白無瑕,沒有沾上一點血,卻是生生切斷了沈夫人的一條得力臂膀。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讓流月和聽雪害死魏媽媽?」沈明珠醒過神來,反過來指控沈青檀,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大姐姐,你好狠的心啊。魏媽媽只是提點你一句,讓你身邊帶兩個婢女,你打她一個耳光教訓還不夠,竟然還要她的命!」
沈夫人渾身一震,似是不敢相信:「不會的……檀兒善良柔弱,怎麼會打殺了一手帶大她的魏媽媽呢?」
「母親,她若記掛著魏媽媽帶她的恩情,又怎得會打魏媽媽一個耳光?」沈明珠一口咬定是沈青檀乾的,嗓音帶著哭腔:「怨我,都怨我,若是我不回來,魏媽媽不會因為心疼我吃苦,一門心思放在我身上,因此疏忽了大姐姐。若是我不回來,大姐姐也不會上錯花轎,嫁給身體病弱的二伯哥。我若是姐姐,心裡必定會生出怨氣……我的錯,這都是我的錯……」
沈夫人的婢女綠茵抽泣道:「生怨氣也不能隨便要人命啊,魏媽媽不僅是夫人的乳母,更是無微不至的照顧大小姐,結果卻落得這樣悽慘的下場。」
沈青檀見她們搭起戲台子,將髒水往她身上潑,自己如果不配合演上一場,也說不過去。
她抬起一張蒼白的小臉,淚眼濛濛地說道:「母親,我身邊的人全都帶去趙府,魏媽媽出事的時候,我與您在一塊吃飯,如何有機會對她動手?」
沈明珠咄咄逼人道:「你還不承認,流月和聽雪中途離開,魏媽媽便出事了。這兩個刁奴,現如今還未回來,我看便是她們動的手!」
「檀兒,魏媽媽是我身邊的老人,雖然她是下人,可在我心裡早己是親人。」沈夫人露出一副失望至極的表情:「她平日裡行事穩重,循規蹈矩,府里上下有目共睹。我相信她提點你,是真心將你當做自己的孩子,可沒想到會讓人含恨在心,對她下此毒手……」
說到這裡,沈夫人淚流滿面,一度哽咽的說不出話:「你那一巴掌打得她傷心,卻不曾怪你半分,還在我這兒為你說好話,是她失了規矩,因此受罰是應得的。請我給一個恩典,讓她去廚房給你做一道糖糕,好好給你賠罪。」
「母親,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我做的,我不會認罪的。」面對她們的指控,沈青檀坦然無懼:「流月與聽雪絕對不會殺人,她們若是不在我的院子,便是去給母親拿點心。」
這時,流月與聽雪行色匆匆跑過來,「大小姐,奴婢去馬車將點心取來了。」隨後,流月將手裡拎著提盒遞給綠茵,恭敬地對沈夫人說道:「夫人,大小姐記得您愛吃百香齋的翠玉豆糕,特地去買了來孝敬您。」
沈夫人一怔,疑惑道:「既然如此,為何來府上的時候不拿出來?」
沈青檀看了沈明珠一眼,抿唇解釋:「府門口人多,我不便拿下來。原來打算回府的時候,再取出來給您。後來一想,那時母親累了,該要歇下了,便趁著流月去換衣裳,讓她悄悄取回來,給您一個驚喜,未曾想到魏媽媽會出事。」
沈夫人明白沈青檀瞥沈明珠的那一眼的意思,無非是沈明珠不記得給她帶東西,沈青檀便不好表現,在照顧沈明珠罷了。
她動了動嘴唇,正要說什麼。
管家走過來:「夫人,魏媽媽身上有酒氣,像是醉酒落水溺亡。」
「不可能!」沈青檀第一個否認,故意拿沈夫人說過的話堵回去:「魏媽媽分明是給我做糖糕,又怎得會醉酒呢?魏媽媽平日做事循規蹈矩,恪守本分,絕不會偷奸耍滑,在當值的時候與人喝酒。」
沈夫人仿佛被人劈頭甩了一個耳光,臉上有些掛不住。
「母親,我心裡一首將魏媽媽當做親人,她在我跟前不敬,拿自個當主子,也不妨事。我只是擔心她亂了尊卑,往後招惹到不該招惹的人,搭上自個的性命,方才訓了幾句話,可你們沒有理解我的良苦用心。若是尋常的婢子,我早便讓人拉下去打二十板子,再發賣出去。」沈青檀滿腹委屈,神色堅定道:「我含冤莫白是其次,絕對不能讓魏媽媽含冤枉死,此事決不能姑息。」
轉而,她吩咐管家:「你快去報官!」
沈夫人臉色頓變,沈青檀言之鑿鑿不是她做的,甚至要去報官,難道這其中真的出了差錯?
不等她琢磨清楚,便瞧見沈少恆攏著手走來,他懶洋洋地說道:「報什麼官?一個不守規矩的刁奴,死了便死了。大妹妹與二妹妹回門的日子,府里鬧出人命,不是叫人看笑話嘛?人家都是把醜事捂死了,咱們家倒好,還要宣揚出去。」
沈夫人的臉色陰沉下來。
沈少恆睨一眼魏媽媽,嗤笑道:「我可是親眼瞧見了,這個老賊婦偷了好酒躲著吃,那酒烈性,她便醉死在池塘里。」
他提著唇角,很不屑地說道:「二嬸,不過一個欺下瞞上,陽奉陰違的賤婦罷了。你難道要為這一條賤命,讓府里金貴的主子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