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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霍昭昭站在母親身邊,穿得高張艷幟就像個實打實的公主。
之前在霍如熙面前蒼蠅搓手,哭爹抹淚道歉的慘狀真是半點也看不見了,瞅著沈初露的眼神陰惻惻的,恨不得撲上來把她喉管咬斷!
「媽咪,我來為您介紹一下。」
霍昭昭皮笑肉不笑地死盯著沈初露,「這位,就是我給您說過的,沈家四小姐沈初露,是我的初中同學。
現在成了我哥的女朋友了,哈哈您說巧不巧,是不是親上加親呢?」
沈初露聽見「女朋友」三個字,心尖像被極尖銳的針扎穿了一樣,小臉臊得通紅,羞赧地低下頭。
極度的自卑,令她本能地想把手從霍如熙炙熱的掌心抽離。
但,霍如熙仿佛能聽見她的心聲,死都不肯放手。
「霍昭昭,你說夠了沒有?」男人鳳眸幽幽一沉,嗓音隱隱帶怒。
霍昭昭仗著有母親撐腰,放肆地笑道:「大哥,我說的有什麼錯嗎?你幹嘛這麼大火氣啊?
還是,你只敢把沈四小姐放在外面嬌養著,卻不敢把她帶到家裡來給媽咪瞧瞧。因為其實你骨子裡也嫌棄她是個病人,你也知道她不配成為霍家的少奶奶吧?」
「霍昭昭,你住口!」霍如熙受不了有人羞辱他的心上人,瞬間怒火沖紅了眼睛!
阿鳶站在他們身後,拳頭都握緊了。
「大哥,瞧瞧你氣的這個樣子。」
霍昭昭嘖嘖笑道,「如果不是我說到了你的痛楚,你會這麼生氣嗎?」
「我沒有空跟你耍嘴皮子。」
霍如熙到底是個大男人,怎麼能當著母親的面跟自己妹妹大呼小叫,便只能沉下憤懣沉聲道,「初露,阿鳶,我們走。」
「等等。」
這時,面如寒霜的霍夫人忽然開口。
霍如熙腳步一頓,將掌心涼絲絲的手攥得更緊。
霍夫人沒說什麼,只面帶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走到這對有情人面前。
而就是這笑容,讓霍如熙暫時放鬆了警惕。
豈料,剛至沈初露眼前,霍夫人便驟然眼神狠厲,猛地揚手——
啪!
「唔!」沈初露頭偏過去,臉頰又辣又痛,委屈的淚水注滿了眼窩。
「媽!你在幹什麼?!」
霍如熙狹長的眸錯愕地瞪著,瞬間充血得駭人,滔天的憤怒快要淹沒他的理智!
阿鳶憤懣地咬著唇,可她在霍氏只是小小一個下屬,她哪兒敢在霍少母親面前造次。
「就憑你,也配跟我兒子在一起?」
霍夫人根本不理會霍如熙的憤怒,只冷酷地盯著默默落淚的沈初露,「不要以為,你是沈氏的小姐,我就能容得下你和我兒子交往。
我連你姐姐沈白露都不滿意,又怎麼可能會讓你這個神志不清的女人,做我們霍家的少奶奶,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媽!我不許你這麼傷害初露,不許你再說了!」
霍如熙直接攔在沈初露面前,滿眼都是憤恨與怨怒,鐵拳攥得死死的,想要隨時都會跟誰同歸於盡一樣,「如果你還想讓我認你這個母親的話!」
霍昭昭愕然捂住了嘴。
她本以為,搬母親出來就是最後一招殺手鐧。整個盛京誰人不知她大哥是個大孝子,誰的話都不聽,卻最聽母親的話。
沒想到,為了一個沈初露,大哥竟然就要跟母親翻臉了!怎麼會這樣?!
「如熙你、你竟然為了這麼個弱智,就要不認我這個母親了嗎?!」霍夫人胸口劇烈起伏,滿眼都是心痛。
「初露不是弱智,初露是我愛的人!」
霍如熙逼近霍夫人一步,抑制的語調帶著顫意,卻掩蓋不住快要呼之欲出的炙熱情意,「我愛初露,除了她,我什么女人都不要。
您若再罵她一句,再碰她一下。那您就是,不想再要我這個兒子了。」
「霍如熙!你瘋了?!為了這個女人就為了這個女人?!你連媽都不要了?!」
霍夫人簡直要被氣昏了頭,反反覆覆,也說不出別的來了。
她向來百依百順的兒子啊,才幾天不見,怎麼就為了這麼個傻丫頭,成了不孝逆子了呢?!
「大哥!你明知道媽身體不好,你怎麼能這麼氣媽咪啊!」
霍昭昭攙扶住霍夫人,又換了一套說辭,「你霍如熙從小到大玩兒過多少女人?就跟那韭菜似的一茬一茬的就沒斷過!你現在為了沈初露跟媽咪吵嘴,不過是你新鮮勁兒沒過罷了!
等你玩兒夠了,回想起你今天對媽咪說的話,再把媽咪氣病了,你這輩子都會悔不當初!」
沈初露原本卑微地抱著玩具熊站在霍如熙身後。
聽見這番話,她心口一刺,振聾發聵,哆嗦著向後退了一步。
她纖細的長睫翕動,望著男人寬肩勁腰,挺拔英俊的背影。
這男人給足了她安全感,可不知為什麼,她心裡,很慌,很亂,很怕
「媽,從小到大,我從來沒向您要過什麼,也沒向您提過任何要求。而您和妹妹,想讓我做什麼,想要什麼,我都無條件滿足你們,幫你們做到。」
霍如熙雙手牢牢攥著,聲音緊繃而暗啞,苦澀地問,「我活了二十八年,我什麼都不要,我就要初露,您就不能」
「不,能。」
他話還沒說完,霍夫人就沖他怒吼,「除非我死,否則,你休想跟她在一起你休想讓這個弱智進霍家的門!」
霍如熙鳳眸猩紅,「媽!」
「我就你一個兒子,你是整個霍氏的希望!如果你跟這種女人在一起,我死後有什麼臉去見你父親?!」
霍夫人正在氣頭上,苦心經營的儀態快要繃不住了,「秦姝是個什麼嘴臉,還有那個沈白露,竟然妄想謀害我的昭昭!
上樑不正下樑歪,你看上的這個也不會是什麼好貨色,裝成朵小白花騙你的罷了!」
霍昭昭表面一副擔憂的樣子,內心已經笑得癲狂!
「夫人,您之前還說沈四小姐是傻瓜,傻瓜怎麼會騙人呢,她只有被人騙的份兒。」阿鳶實在看不下去了,一臉淡漠地輕輕懟了一句。
「你算什麼東西?!給我閉嘴!」霍昭昭尖尖的手指指著阿鳶。
她早就看這個天天跟在她哥屁股後面的女人不順眼了,此刻剛好泄泄怨氣。
「初露是什麼樣的人,用不著你們來告訴我。」
霍如熙深吸了口氣,再不想跟她們多言,「不管你們說什麼,做什麼,都改變不了我的決定。
我只要初露。」
一句話,搞得霍夫人血壓又蹭蹭往上躥。
「霍少!沈四小姐不見了!」阿鳶低呼了一聲,忙環視四周尋覓沈初露的身影。
「初露初露?!」
霍如熙驚得臉色煞白,邁開逆天長腿,頭也不回地飛奔而去。
「瘋了如熙簡直是瘋了!」霍夫人捂住窒悶的胸口,氣得喘不上氣。
「媽咪,越是這樣,咱們越不能就這麼放棄啊!」霍昭昭望著霍如熙離開的背影,牙咬得發酸。
「他連我這個媽都不放在眼裡了,還能怎樣?」霍夫人滿眼都是失望。
「還有爺爺呢,爺爺難道就能接受得了這樣的長孫媳婦嗎?」
霍昭昭眼神暗沉,滿腹心計早已醞釀許久,「只要找個機會,讓爺爺看出來這女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傻瓜,爺爺一定會從中干預的。」
「昭昭,這樣真行嗎?你大哥那樣固執,估計你爺爺也」
「不會的。」
霍昭昭語調斬釘截鐵,一臉冷酷,「大哥走到今天,就是為了得到爺爺的肯定,為父親爭光,得到整個霍氏。
如果他得罪了爺爺,爺爺就會收回給他的一切,那集團最後掌權的,就會是二叔。那樣他不就辜負了,父親對他的養育之恩,對他寄予的厚望了嗎?」
*
霍如熙通知了霍氏的保鏢,大家分散四處,尋找沈初露的蹤影。
漆黑的夜空,晶瑩白雪洋洋灑灑,如飛花落英。
本該是絕美的雪景,霍如熙卻無心欣賞,只擔心初露安全。
最終,他在街心公園的兒童鞦韆那裡,找到了獨自坐在鞦韆上發呆的女孩,他的女孩
「初露」
霍如熙望著幾步之遙處,沈初露纖柔的背影,烏黑的發頂一片瑩白,小紅襖上也浮了層白霜,乍看上去就像個小雪人似的。
傻丫頭,你到底在雪裡坐了多久啊。
男人心疼得不行,紅著眼圈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初露,總算找到你了。」
霍如熙單膝跪在女孩面前,一雙緊張得又熱又濕的大手緊緊捂住她摟住小熊,早已冰涼的小手。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沈初露心中訝然,濕漉漉的眸子眨了眨。
「初露,因為我們心有靈犀。無論你跑到哪裡,我都會找到你。」
霍如熙喉嚨微微哽咽,抬手撫摸她泛紅的臉頰,心痛得無以復加,「你這輩子都別想著跑了,傻丫頭。」
沈初露重新垂落長睫,不說話了。
「坐在這兒多涼啊,走,跟如熙哥哥回家。」
「我想去爺爺那裡住,如熙哥哥。」
沈初露一點一點,慢慢將手從他掌心抽出,「我剛才給爺爺身邊的徐叔叔打電話了,徐叔叔馬上就派人來接我。」
「初露你不要我了?」霍如熙瞪大了眼睛,卑微地問。
沈初露忙搖頭,櫻桃小嘴扁扁的,「我、我不想讓你為難,不想讓你和你媽咪吵架。如熙哥哥你不要再氣你媽咪了,她是你媽咪呀,你要聽媽咪的話。」
「可我只想聽初露的話。」霍如熙滿目溫柔,撣掉她肩上的落雪。
他又用涼涼的掌心捧住她紅彤彤的小臉,他知道她的臉一定在痛,這樣,能好一點。
「如熙哥哥,你快回家吧。一會兒徐叔叔就來接我了。」沈初露心裡捨不得,卻還是催促他走。
「初露,我問你一句話。」
霍如熙喉結滾了滾,朝她展露笑顏,雙眸卻泛紅,凝滿淚水,「你愛我嗎?」
愛。
愛?
沈初露抬眸,瞳孔微微一顫,淡粉色的唇瓣緩慢地蠕動著,如同失語了一般,半響都說不出一個字。
霍如熙心裡悶得發酸發苦。
他在想什麼啊,不是說只要他愛著她就夠了嗎。
霍如熙,你愛著的是不一般的女孩,你不該這樣逼她的啊
「如熙哥哥。」
沈初露輕聲喚他,然後慢慢抬起雙手,溫柔地,小心翼翼地,覆在男人寬厚的手背上。
「我愛你,如熙哥哥。」
我的心裡,早早就種下了你。
也許是在你第一次吻我的時候。
也許是在我躲在房間裡,偷偷畫你小像的時候。
也許是你一次又一次,不顧世俗目光,站在我身邊的時候
我不懂什麼是愛情,但我覺得,大抵就是我對你的心意,這樣就是愛了吧。
霍如熙激動得熱淚盈眶,心臟劇烈撞擊著胸膛。
這個男人,小半輩子流連花叢,閱人無數,卻頭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男人的春天來了!
風雪裡,兩個有情人深深相擁。
男人將她微顫的嬌軀攏在大衣里,但還覺不夠。
他還想把她攏進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