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王子選的世界都這麼喪病,666也很想知道啊!
它看著楚承赫,看著他在白羽豐的身體裡,咬牙承受著這個來歷成謎的少年身上攜帶的病毒所造成的後果,只覺得無比難受。
這什麼破相親劇情,簡直一次比一次讓人不知說什麼好,它都快想造反把楚承赫送回去了。
楚承赫無聲地流著淚,崩潰地發現自己居然不能全心全意地感到傷心,腦子裡想的全是眼淚里會含有多少病毒,會不會到時門一開把沈寒洲給感染成了喪屍,然後兩個人在毒氣中同歸於盡。
這樣也好啊,少年的表情一下子猙獰了起來,大家黃泉路上好作伴。
他振作了精神,開口道:「6,找找寶寶在哪裡。」
關峻這張臉呢,可能北方基地有很多人都認識,他也不是什麼感染者,應該不會被關在這樣的隔離室里。但寶寶不一定了。他那么小,沒有了爸爸又沒有了媽媽,親舅舅又重傷昏迷著,很有可能被研究院的人當成實驗品拿來切片研究了。
寶寶要是出了事,他要怎麼跟姐姐交待?
666見他不知為何又有了勁頭,連忙說道:「你等等啊楚哥,我找找寶寶他在哪裡。」
666悄無聲息地黑進了北方基地的電腦系統,很容易通過基地內部無所不在的監控攝像頭找到了寶寶的身影。寶寶看起來也被放在一個隔離室里,不過那裡跟研究院這邊層層封鎖的隔離室不一樣,那個隔離室外面站著一群人,正隔著玻璃在全神貫注地看裡面的小寶寶。
為首的那對夫婦年紀很長了,眼角都長出了皺紋,鬢髮也白了,看著裡面的寶寶在偷偷地抹淚。做丈夫的身上穿著軍裝,軍銜是上將,做夫人的身上也穿著軍裝,軍銜倒是不高,只是一位上校。一看這對夫婦的臉,666知道他們的身份了,它把隔離室外的監控頭拍到的畫面投射給楚承赫,小心地道:「楚哥你看,寶寶沒事,他跟外公外婆在一起。」
楚承赫打起精神,看著666投射過來的畫面,看到寶寶精神十足地在隔離室的小床上手舞足蹈。
666把音畫同步,楚承赫於是聽到了房間裡播放的熟悉旋律——
情不過是一種普通的玩意
一點也不稀奇
男人不過是一件消譴的東西
有什麼了不起
他感到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又掉了下來,聽著這充滿異域風情的女聲,又想起了關君羅。
666知道他肯定也想知道關峻現在是什麼狀況,於是不用他講,也找到了關峻的加護病房的監控頭,把投射畫面切了過來。只見高大英俊的青年躺在病床上,身上穿著病號服,看起來不像當時楚承赫抱著他從喪屍群里跑出來的時候那樣蒼白,也不再奄奄一息,看起來更像是躺在床上睡著了。
666同步了音畫,《卡門》的歌聲又切換成了充滿節奏的動感舞曲,讓人簡直被綁在床上都忍不住要跟著跳起來。剛剛那對站在隔離室外的夫婦又出現在了加護病房裡,那位夫人坐在床邊看著兒子,眼眶發紅地問醫生:「今天的情況怎麼樣了?」
醫生拿著檔案翻了翻:「病人今天的狀況依然很好,隨時都有可能會清醒,夫人不用擔心。」
關夫人聞言點了點頭,又伸手不舍地摸了摸兒子的臉,才從床邊起身,對醫生說了一句辛苦了,走到在一旁等待的關上將身邊,跟他一起離開了。
楚承赫看666把畫面分成兩半,一邊小嬰兒,一邊是關峻,看到這兩個他最記掛的人沒事,這才感到心裡沒那麼苦了。他對666說:「我們走吧。」
666:「楚哥?」
楚承赫:「我不玩了,不要在這個世界待下去了。」
666深吸一口氣,好的吧,它要違反規定送楚承赫走了,算被王子抓回去銷毀也好,扔在箱底積塵也好,也不哄著楚承赫跟他處對象了。
楚承赫聽666的聲音像是有些不舍:「楚哥我送你走吧,然後你回家做一隻快樂的單身狗,不要再回這個遊戲裡來了。我有件事情一直沒告訴你,是你經歷的這三個世界的對象都——」
楚承赫嘆了一口氣:「都有病是吧?我知道,這不怪你。」
666:「……」不是啊,它是想說他們都是同一個人啊。
它剛想再說什麼,聽到啪啪啪幾聲,捆在楚承赫身上的拘束帶自動打開了。特殊材質的黑色拘束帶垂落在地面上,楚承赫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躺在解剖台上沒動。
直到兩秒之後,他才一下子坐了起來,震驚地說道:「厲害了我的6!你打開的嗎?」
666:「沒……不是我啊!」
楚承赫伸出一隻手:「等等!」
他看著自己眼前浮現出的虛擬框框,看著裡面又出現了熟悉的兩個選項——a是逃出隔離室,尋找少年白羽豐的身世之謎;b是留在隔離室,等待沈寒洲到來跟他同歸於盡。
楚承赫:「……」這兩個選項怎麼看也不對等吧?但凡有點好奇心的正常人都會選擇第一個啊!
666看著這兩個選項,只感到自己的老朋友真是老謀深算……一般玩家跟系統哪裡玩得過它跟王子?它已經完全猜到好奇心旺盛的地球人會選什麼了,只聽楚承赫以一種孤注一擲的氣勢說道:「橫豎都是死,讓我搞清楚白羽豐這個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再死也好啊!你說是吧,6!」
666:「……」不是的啊,赫。
然而楚承赫已經在好奇心跟報復心的趨使下選擇了a選項。
下一刻,隔離室的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了,像有什麼人控制了研究院的系統一樣。
褐發少年赤腳從解剖台上跳下來,謹慎地走到門口:「6,投射。」
666給他投射了門外的場景,沒有什麼異狀,楚承赫於是穿著他身上這件又寬又大的罩袍跑了出去。
隨著他奔跑的腳步,閘門一道接一道地打開,神奇地沒有驚動任何報警系統。
這整件事簡直順利得詭異,居然完全沒有人來攔他!
研究院的內部防禦簡直是超一流,這一道道沉重的閘門完全擋住了所有病毒的外泄,如果喪屍病毒是誕生在這座研究院裡的話,那這樣的末世肯定不會發生了。
沈寒洲帶他回來的時候大概是給他注射了什麼藥劑,楚承赫一直感覺不到自己的力量和超級速度,白羽豐這個小弱雞身板才跑了幾步喘個不停,肺里火燒火燎的,讓楚承赫停了下來,扶著牆喘氣。
他對666吐槽:「白羽豐可真沒用啊,我真懷念我的超級速度。」
666還在試圖重新鼓起勇氣告訴他真相,然後勸他這走,下意識地回答道:「可你的超級速度每次用完副作用都很大的。」
楚承赫:「……」他喘勻了氣,直起身來繼續走,「算了,我們走皮皮蝦。」
皮皮6:「???」
又走了一段,楚承赫感到自己正在越走越深。
這一段路的閘門大概是很多年沒有開啟了,儘管有除塵設備,還是擋不住金屬生鏽,在開啟的時候發出有些刺耳的聲響。周圍的光線倒一直很明亮,沒有隔離室里的燈光那麼刺眼,卻帶著一種讓人不安的慘白。少年赤腳踩在地上,感到涼意從腳心開始升起,一路竄到了後腦,他感到自己正在被引導著去打開一個塵封多年的秘密——在這走廊的盡頭,那裡是一道緊閉的門。
楚承赫心裡清楚,這只是看上去緊閉而已,只要自己走過去伸手一推,能輕易地推開,看到裡面隱藏的秘密。他越走越近,心如鼓擂,這建築深處的寂靜簡直能把人給逼瘋,於是戳了戳666:「來點音樂。」
還在蓄勢的666滿足了他。
666大概儲備了一系列地球動畫的變身歌單,楚承赫一開口它隨機播放一個,他聽著《火影忍者》的決鬥場景bgm,一瞬間都有了自己是漩渦鳴人的錯覺——
很好,在他的bgm里沒有人能夠戰勝他!
他加快了腳步,走到門口把手放了上去,然後氣沉丹田,一頭衝進去準備大喝一聲,結果門一開裡面的景象把他這一聲喝給嚇得吞了回去!
裡面都是人!
密密麻麻的人!
全都是閉著眼睛的褐發少年,以待在母體裡的姿勢團抱著自己,漂浮在上百個裝滿淡綠色的營養液的培養箱裡,每一個都長著跟白羽豐一模一樣的臉!
楚承赫站在門口,看著這個大得嚇人的空間,看著裡面的上百個白羽豐,只覺得無比震撼。
他慢慢地走過去,停在一個培養箱面前,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箱體的表面,感覺不到溫度。
他站在下方,跟浮在營養液中的「自己」相對,只感到下一瞬那少年會睜開眼睛,露出和他一模一樣的淺褐色瞳孔,還帶著稚氣的臉看起來有種小動物般的無害。
666也顧不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維里了,它也被這場面給震撼到了,飛快地掃描了這些培養箱裡的116具身體,震驚地告訴楚承赫:「他們都是屍體,這些白羽豐全都沒有生命體徵……」
楚承赫:「……」還是死的好,不然一起睜開眼睛看他那得有多嚇人。
他在這個「白羽豐培養基地」里轉了一圈,想不明白為什麼在研究院深處會有這麼一個地方,好像一直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來過一樣。
楚承赫:「起碼沈寒洲跟他手下的科研人員沒有來過這裡。」
666問:「為什麼?」
楚承赫:「不然他們肯定不會一發現我這個變異體這麼如臨大敵。」他露出了深沉臉,「我的直覺告訴我,如果沒猜錯的話,這裡的116個白羽豐都是感染了變異病毒的變異體。」
666:「……」
楚承赫:「所以唯一的問題是——」他心情複雜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屍體,「到底是誰在研究院裡製造了他們,而且對「白羽豐」這個個體情有獨鍾,連續失敗了116次都沒有放棄?」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有一個熟悉的女聲在他身後響起:「是你母親。」
楚承赫霍地轉過身去,在看清來人的樣子時瞳孔微微收縮,不敢相信地、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地叫了一聲——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