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要特別說明的是,這個黃嚴,梁灣見到的時候,已經是一具屍體。
黃嚴在臨死前的三個月,甚至更久的一年多的時間裡,深居簡出,幾乎不和任何人交流。所以,在他死後,之前敘述的過程中,所有問題的答案,已經不可能有人知道。
但是,他卻不是在打開盒子之後立即死亡的,從他打開盒子,到他死去,中間有一年多的時間。
梁灣是在醫院的停屍房見到屍體的,當時給黃嚴驗屍的是她同學,她自己開始介入這件事情,就是因為她同學和她說的一句話:
「這個死人你可能會感興趣。」
她一開始覺得莫名其妙,她同學把驗屍報告放到了她的桌子上,露出一個很意味深長的表情。
因為是死黨,她知道她無論如何也得打開看看,於是翻開了報告。
她看到了屍體的手腕的特寫照片,上面用刀刻了一行字:時間在這件事情上不起作用。
她通體發涼。
最開始對她說這句話的,就是在她實習的時候,曾負責照顧過的那個奇怪病人,這個病人在夢中的囈語中就有這麼一句。
這個病人出院之後就完全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一直到現在,關於這個病人的事情才似乎有了一絲線索。
她對這個人,有著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這部分東西和她內心一個困擾她整個青春期的迷惑息息相關,她感覺,只有找到這個病人,自己才能解脫。
為此她做了一系列的事情,包括用關係調去做黎簇的醫生,一直到捲入這個事情當中來。她現在了解的這些信息,都可以稱為「黃嚴的東家」告訴她的。黃嚴的東家包括很多人,但是她知道他們都是一個體系的,可以被稱呼為一伙人。
如今,既然這隻匣子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裡,說明和她講之前那些東西的人,很快也會出現。
她渾身難受,應該趁這個時間先把自己處理一下。她脫去衣服,身材慢慢地顯現出來。
梁灣在鏡子裡看著自己的身體,因為過於緊張,剛才她的身體幾乎全都僵硬了,現在好多地方都還是酸痛的。擺出任何pose,都不自然了。
她心中想著:黎簇果然沒有經歷過女人,自己的身材這麼柔軟,他竟然會相信自己是一個男人易容的。
她走進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個熱水澡,等坐回到了床上,她深吸了一口氣,立刻從一邊的包里拿出了一支防狼噴霧劑,捏在了自己的手心。轉過身的時候,那個男人果然已經站在了她的房間裡,他穿著t恤和休閒的西裝,正在看窗外的萬家燈火。
沒聽到他進來的動靜,這男人整個狀態,都像是幽靈一樣。
男人輕聲問了一句:「他沒有發現破綻嗎?」
梁灣搖頭:「暫時沒有,不過未來就不一定了。」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不用思考未來。」
梁灣看著對方臉部的輪廓,心裡疑惑:長成這樣的人怎麼會去當賊呢,隨便幹什麼都不會餓死。她看到了桌子上的東西,就問道:「這隻石函是怎麼回事?」
「你需要了解更多的情報,才能發揮出作用,我有必要交代需要的信息。」對方走到茶几邊上,伸手去開那個匣子。
「等等!你確定你這麼做不會出事嗎?」梁灣道,「不是說和這個匣子接觸太久,會神經錯亂嗎?」
「裡面放的東西,已經被取走了,現在放的是一些複製品和資料。」對方笑笑,似乎有些惡作劇得逞的得意。
梁灣是北京姑娘,這種態度讓她有些不爽,不過她成年了,倒是可以壓抑自己的情緒。
匣子被輕而易舉地打開,裡面有一些文件。匣子的壁非常厚,她有些疑惑,為什麼這個人要把這個匣子帶來用上,這麼重的東西裝一些文件,很不經濟。
「你知道這隻匣子的存在,一定對匣子裡裝的東西很感興趣,我可以告訴你:這隻匣子裡,裝著一隻碧璽屏風,上面雕刻著一張古代的建築平面圖,應該是東漢時期民曹繪製的。」
「平面圖?」梁灣有些意外。她以為會是黃金或者舍利子之類的。
「漢代的建築設計圖。」對方從匣子中拿出一張紙,在茶几上攤開。
是一張彩色複印件,能看到碧璽的綠色嚴重影響了閱讀,且已經碎成了好幾片,是經過修復黏合的,上面的圖案確實是一張平面圖,描繪了一個巨大的建築群。有著無數的建築體系,樓台、塔殿、長廊、亭閣什麼都有。看起來就好像「清明上河圖」的一部分,規模幾乎等於一個小型的城鎮。
這張設計圖上還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特徵,就是這片建築群中有著大量的城牆一樣的建築,他們都圍繞著中心的一個奇怪區域。這個區域,大概是一座山,或者是一塊巨大的石頭。城牆一圈一圈地圍繞,似乎是這塊奇怪岩石四周的防禦工事。
沒有任何的文字和線索可以判斷這張圖畫的是哪裡。
「就是這個東西,把黃嚴搞瘋了?」梁灣覺得不可思議。除非這張圖里有自己不知道的蹊蹺,否則,就可以肯定黃嚴精神上的變化,和匣子裡的東西沒有關係了。
對方拿出了另外一張紙,同樣是一張彩色的複印紙,能看出也是非常古老的文件了,但是應該是印刷機器印刷的。看鉛印字,應該是解放後的工程圖紙,同樣複雜,但是比例尺和所有的線段,都是精細的數字標識,梁灣看到了圖紙的手寫批註:
古潼京8工程部1977年審批
他把兩張圖紙放在一起,梁灣不是笨人,看這個舉動就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她立即對比兩張圖的細節。她發現,這兩張圖雖然風格不同,但是,它們畫的是同一個建築群。線條、區域、結構,完全一樣。
而且,她能看到1977年的這張建築圖,圖樣並不完整,而從漢代的石函中取出的這張古圖,細節上要比1977年的建築圖充分很多。她甚至在兩張圖中幾乎相同的位置,看到了相同的圖形表達形式。
現代的建築圖上,是不可能使用古代的圖形表達標記的,這樣的情況只有一個結論:
1977年的圖紙,是按照漢代的這張圖紙重新臨摹繪製的。
也就是說,在20世紀70年代,內蒙古有一個工程公司,竟然用1900多年前的古代設計圖,在沙漠中修建一個奇怪的現代工程。
梁灣非常驚駭,她看向對方,想問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對方顯然預料到了她的舉動,只是搖頭:「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而且,告訴你多少東西,由我決定,你大可不必提問,聽我說完就可以了。」
梁灣不理會對方的威脅,直接問道:「你們是干盜墓這一行的,對這樣的圖很清楚,難道這兩張設計圖,都和某個古墓有關?」如果是和財寶有關,那對於她來說,這件事就沒那麼有趣了,她的目的是那個之前見過的病人,其他的一切和她無關。
男人沉默了一下,沒有回答,梁灣有點激動地點起一根煙,又問了一遍,男人才拍了拍那隻匣子,自顧自說道:「這是漢代很珍貴的文物,你帶去首都博物館,可以換取很多資源,它非常貴,請妥善使用。重要的是,好好地看剩下的這些文件,我希望你能幫到我們。」說著,男人抖了抖西裝起身,摘掉她嘴巴上的煙,掐掉,伸出手來和她握了握,就轉身往門口走去。
動作非常迅速,行雲流水,有點戲台上的那種感覺。梁灣愣了愣,叫道:「別那麼快走啊,我還有好多問題。」
對方在門口停了下來,看了看自己的手機,說道:「我說了你不可以提問題,既然你不把我的話當回事,那我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她算是聽到了第一聲關於詢問的回答,門就被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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