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茹月正翻箱倒櫃,老公胡軍進了門忙問茹月:「找啥?」「沒找啥。」茹月有些慌張,胡軍追問:「是不是找張秋仁給你寫的信?」「你怎麼知道我找它?」茹月很堅定地瞪著胡軍。胡軍有些吃醋:「你的表情告訴了我。」茹月顯得很委屈:「算你了解我,不是給你說過那都是過去的事。」她不想把事情搞得沸沸揚揚,胡軍有些逼勢:「過去了,你還找它幹嘛?」茹月說:「你知道嗎,那是我青春的記憶,誰都有。」胡軍步步逼人:「這說明你還想著他。」茹月說:「我們之間沒什麼。」「好,我不說你,你要為這個家庭負責任。」胡軍有些凶,隨後將裡屋門摔上。茹月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兩行淚珠流了下來。
茹月認定那些青春有趣的事是些純真的事,她懷念青春那段花一樣的季節,更懷念在那季節里發生的點點滴滴,她曾是那花季的主人翁,她不是那種墮落、輕浮的女子,她愛深沉、多慈愛、心地善、樂助人,深得左鄰右舍、親朋好友的好評。至於張秋仁至少還算她青春花季里的過客,況且還是她青春萌動的初戀,她懷念那美好的青春,就象她所說的那是她今生無法抹去的記憶。她會默默地祝福。祝福她愛的人和愛她的人,這不是張祥麗提及使她勾起往事嘛。
張秋仁回到易初,一個人躺在宿舍里,雨下了有幾天了,他們說這正是上海的梅雨季節到了,張秋仁的心情就象這天氣一樣,他沒有找到能讓他不孤單的人,他的感情象灰一般沒個著落,隨著這陰霾、潮濕的氣候滿天飛舞著,想想自己點資本沒有,也就平殺了幾份勇氣,但他仍保持著愛的底線,去恨、恨他該恨的一切
雨一直下著,吧嗒吧嗒,滴著檐下水,老天似乎也在捉弄張秋仁,似乎要在這個雨季里將他葬送,他真不想就這樣毀掉自己。
在這個季節里,徐元吉告別了在上海的打工生活,他父親突然去世,家裡沒個勞力。徐元吉的走使張秋仁更加孤單,張秋利有空就去找桃子去了,阿煥和他性格不合,近乎不相往來。張秋仁就這樣,他守候著孤單,忍受著這早熟晚沒成的感情折磨,他多麼想有個能和自己共建愛巢的她,不畏困苦艱難、嫻淑雅趣,知書達理的女孩。
然而,在這個時候,於文華偏做了這番舉動,聽說張家要置辦張秋仁三妹的婚嫁,她似乎感覺到張家要將她擱淺,凶神惡煞地到了婆家,嚴厲地指責婆家:「中秋節不送禮,我不予計較,為什麼不先辦大的再辦小的,您這是辦的什麼事,有您這樣辦的嗎?」張秋仁的母親說:「我一條條的辦,我先辦能辦了的,辦不了的,等能辦了的時候再辦。」把個於文華氣得臉色發紫,哭著去找媒人,她哪裡知道,張家已決定退掉這門親事。
張秋仁懷著一線希望來到官弄新村,按響了張菲律的門鈴。阿姨熱情地給張秋仁沏了杯茶說:「昨天,老張還念叨你。」張秋仁說:「張科長出去了?」阿姨說:「去辦手續去了,過些天我和老張要去澳大利亞了。」張秋仁問:「是定居?」阿姨說:「沒辦法,女兒在那裡。」阿姨拿出兩個箱包,上面標有電飯煲、電磁爐,說:「老張說如果你過來,就讓你帶上。到工地做飯用。」張秋仁推說:「阿姨,我們吃食堂了,在易初。」阿姨又拿出包裝精美的糖果來說:「這個你拿去,給夥伴們吃,這是從澳大利亞帶來的。」「阿姨這糖挺貴的,我喜歡這包裝盒,它太漂亮了。」說完張秋仁站起來要走。阿姨說:「別走,吃飯再走,興許老張快回來了。」張秋仁怎麼也不能在那裡吃飯,走到電梯口對送他的阿姨說:「阿姨,您回吧,代我向張科長問好。」阿姨擺擺手說:「謝謝!」
從官弄回來的路上,張秋仁卻有些失落,他並沒有執意要跳槽,那可是張科長的話,到儀表局房地產開發公司,那意味著什麼,他默默地祝福著張菲律,沒有什麼可以再說的了。
晚霞夕照映紅了西半天,張秋仁站在高高的餐廳台階上,眺望遠處的廠房和筆直的廠區公路,不由感慨:易初真漂亮!初到易初那片荒涼、雜亂已不復再見,可張秋仁內心的荒涼絲毫沒減,他真的忘掉了自己受公司大會的表彰,忘掉了同事們對他的尊重,忘掉了他人的讚賞,這一切都不重要,他需要一個人的肯定,那就是他心中的那份愛。他甚至感覺到自己快要變成一片荒漠,就在他感情極其低落、心田極為荒涼的時候,公司通知張秋仁合同期已滿,這可是心身都沒了著落。
車廂內,張秋仁似乎做了愧事。回家,意味著,一無所獲。
張秋仁終日呆在家裡,聽說於文華哭的淚人兒似的找過媒婆好幾次。
張秋利戀著桃子,沒有回家,黃阿姨幫張秋利找了份臨時工作,呆在上海。
張秋仁忙活著找點事做,臨沂好象沒多大變化。到臨沂打工還不如在家編筐。三妹也已出嫁,他似乎懷著遠大的志向沒處施展,其實他不捨得離開上海,他變富的理想並沒實現,他象個伏擊手,守候著機會的出現。
老天偏愛用心等待的人。沒多久,上海的同事秦新德,將電話打到張秋仁鄰居家,要張秋仁再回上海,有點工程讓他做。晚上,秋仁告訴父母上海有點活,要去看看。父母也好象輕鬆多了。兒女大了,不在身邊愁就少些,其實走了更牽掛。張秋仁可是二十六歲的人了,那一夜父母又沒睡好。
為了見到阿泉,阿菊特意去了幾趟診所,不管是路過還是以感冒為由,她都是為了見到阿泉,幾次接觸,阿菊就越喜歡他了。她看到的阿泉活潑開朗又幽默,直到車醫生搬到鄉衛生院,後來他們建立了書信聯繫。
阿泉積極的工作態度和生活熱情,深得院內外的讚賞。他在藥房工作熱情高,同事關係好,不乏一兩個姑娘看上他。b超室的阿蓮就是看上了他,但羞於表達,以給阿泉介紹對象為由去了解他,沒想到為阿泉做了一次真媒人。
阿蓮將本家的侄女介紹給阿泉,他們一見鍾情,沒幾天就舉行了定親儀式。心愛的人拱手給了別人,阿蓮多少有點自愧,但做人總得講個德,女子有德就是才,阿蓮雖說女子,但處世為人之道有男子不及之才,她顯得很自如。
阿泉的女友在臨沂衛校讀書,阿泉沒少關心她。姑娘性格內向,不善交際,阿泉性格開朗,為人厚道,有時傻事真做。只要你需要幫助,告訴他,即使是個笑話,他都當真。
其實,阿泉的訂親,傷害了一個女孩,她叫小雪,她暗戀著他,沒等她做好準備,他就定親了,她偷偷地哭過,自責過,默默地承受著。
梅子和大她七八歲的男子私奔了,生了個男孩,為躲避計劃生育在外遊蕩。梅子不習慣過這種流浪生活,成天和老公爭吵,吵後,梅子經常外出,老公四處尋找,日久天長,老公發恨待梅子回家將他如何如何。
在一個雨過天晴的午後,梅子老公在羅莊終於找到梅子,將梅子強行帶回家。爭執不休的日子,使梅子老公最終下了毒手,將梅子左小指用菜刀剁去,梅子的哥哥去將她老公扇了兩個耳光,要將梅子帶走。梅子戀著孩子,還是留了下來。
潘長澤老師把畫家陳浩帶到了青松城,在張秋仁簡陋的建築工地宿舍里,潘老師向陳畫家介紹張秋仁,陳浩說:「你的『朱崔頌』那時人間仙境,賽北戴,有機會我想去寫生。」張秋仁既興奮又慚愧地說:「可惜!那也只能是記憶了!」陳浩說:「難道是你塑造的?」張秋仁說:「沭水不清,世道渾然,你我無法挽留大自然的流失,人類在蠶食自己的家園,舊蹤難覓啊!」潘老師說:「那是以前,現在都破壞了。」張秋仁說:「幾年前吧。」張秋仁接著說:「人類要回歸自然才是永恆。」畫家陳浩望著張秋仁說:「今中我請你吃飯。」張秋仁說:「來者是客,哪能讓您老請。」陳浩說:「我想和青年人交流。」張秋仁說:「潘老,你們怎麼有時間過來?」潘老師說:「路過,我說小山東就在這工地,陳畫家要來看看。」陳浩說:「走,到酒店裡談。
酒店裡,陳畫家對潘老師說:「你知道嗎,侯老只要在家,聽到門鈴響,就去洗手,開門將夫人手牽手帶到家中,倒上杯熱水獻上。」潘老師說:「何必如此殷勤,又客套。」陳畫家望著張秋仁說:「愛,在藝術的世界裡才能顯得偉大。」潘老師對張秋仁說:「侯老的夫人是電影演員,侯老非常崇拜藝術。」張秋仁說:「陳老,潘老,藝術是不是有時要超越愛的定格。」陳畫家看著張秋仁笑著說:「愛是人類永恆的主題,但它需要以藝術的形式才能體現出來。」
張秋仁心想,陳畫家能不能為我將栗園美景畫一幅畫,他想說又羞於啟口,但他和大師們的交談,他在體會著愛究竟是什麼,藝術又是什麼。為此,那個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回栗園那原生態的美景當中,陳畫家在他的陪同下,素描著沭水孕育的這片栗園美景,就是陳畫家快要完筆的時刻,來了幾個地痞,說是要買陳畫家的這幅畫,陳畫家拒絕道:「對不起,這畫你們買不起。」回頭對張秋仁說:「把你的詩寫進這幅畫裡,算是我們的合作。」沒想到陳畫家的那句話將地痞激惱了,把陳畫家的栗園寫生給搶去撕了,張秋仁無奈無助。等他醒來,他似乎感覺到破壞栗園生態的是「地痞」,而不是栗園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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