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宮人大驚,阿澤雅亦是快步走了過來扶住他:「皇上,你怎麼了?」
鳳羽猛烈咳嗽了幾聲又一連吐出幾口血,嚇得宮人當即下去傳喚太醫。
「皇上……」阿澤雅替他輕撫後背,同時遞上帕子給他擦拭溢出的血跡。
鳳羽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視線卻是落在滿帕子的鮮紅上,隨後又掃了一眼桌上被血跡染紅的奏章,沉下眸來,一句話未說。
「快傳太醫!」
阿澤雅大吼了一聲,宮人連忙出去催喚,片刻之後,太醫這才氣喘吁吁從營帳外頭走了進來。
來的人是太醫院院正,急急忙忙給鳳羽把過脈後,一臉凝重之色。
「如何?」
院正躬下身來:「回皇上雲妃娘娘的話,皇上肝火鬱結、氣血不暢再加上最近憂思過重,這才在一時刺激之下氣血攻心!老臣開一副藥,皇上近段時間須得靜養,好好調理身體才行!」
阿澤雅似乎是鬆了口氣,囑咐道:「那張院正多費點心,如今兩軍交戰正在節骨眼上,皇上的龍體尤為重要。」
「這個自然,老臣自當盡心竭力!」
鳳羽擺了擺手:「行了,下去吧。」
院正急忙躬身請辭離開。
這會兒宮人已經取來了熱水,阿澤雅用面巾仔細擦拭鳳羽的面容,又為他換過衣服,本想喚他休息時,一直沒說話的鳳羽卻忽然對外吩咐道:「傳朕命令,讓劉統領、張校尉和陳將軍來朕營帳議事。」
話音落,宮人便領命下去,阿澤雅見狀低道:「皇上,太醫剛剛說你要好好調理身體,這個時候就把事情交給下面的人吧,你可是金元朝的頂樑柱,若是有什麼閃失……」
「聶天平不費吹灰之力便摧毀我金元朝十萬大軍,三十萬大軍出去如今就回來了十萬,剩餘的兵馬不過二十多萬,如今形勢如此不容樂觀,朕哪裡還能歇息?」
阿澤雅眉頭緊鎖:「可是皇上若是倒下了,再多的兵馬也無濟於事啊!」
鳳羽聞言抬目看向她,目光沉沉:「你放心吧,朕自有分寸。聶天平既然能殺朕一個措手不及,那朕定然也能殺他一個片甲不留!」
說完,他便站起身來,踏著穩健的步子大步出了營帳。
阿澤雅看著他離開,溫和的眸底那絲柔情蜜意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涼之色。
「雲妃娘娘?」
營外忽然傳來一道聲音,阿澤雅一怔,循聲看去,便只見得一個小人兒推開帘子進來。
她頓時笑了起來,迎上前去:「你來了?快進來啊。」
阿不急急忙忙走了上來,小心看了營帳內一眼,才道:「皇上走了啊?我聽說他今天大發雷霆,所以來看看。」
阿澤雅頓了一下,輕嘆口氣:「前方吃了敗仗,皇上心裡自然不舒坦。」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看和阿不道,「有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前方傳來消息,冷將軍出了事,眼下失蹤了。」
「冷幽珏出事了?」阿不驚得手一抖,「他怎麼失蹤了?」
「具體經過我也不清楚。」
阿不一雙大眼睛急切的轉了轉,這冷幽珏一失蹤,她長期保障就沒了!
「雲妃娘娘,你能不能幫我問一下他在哪兒失蹤的啊?」
阿澤雅一怔,看了看阿不:「你要做什麼?」
阿不牙一咬,道:「雲妃娘娘,我來這裡就是為了他的,現在他出事了,我肯定不能幹巴巴坐在這裡,我得去找找他!」
「你去找他?」阿澤雅擰眉,「阿不,這裡可不是什麼繁華的地方,眼下四周都在打仗兵荒馬亂的,你去哪兒找?你放心吧,這裡你只管呆著,只要我在沒人敢動你。」
阿不動了動唇,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最後索性便咬了咬牙道:「娘娘,我還是得去找他!」
阿澤雅神色凝住,良久這才輕嘆口氣:「罷,看來你這丫頭性子倔得很。要不然這樣,你在這裡先等三天,如果到時候冷將軍再不回來,你再去找也不遲。」
阿不想了想,最終同意了這個建議。
意料之外的是,三日後,冷幽珏竟然回來了。
營帳之內,皇上對著他大發雷霆,後來也不知道兩人是談論了什麼,皇上怒火全消,之後接連兩日,兩人幾乎都與幾位將軍在營帳議事,直到五日之後,與西宇、聶天平三方人馬分據淮河兩岸。
一面是金元朝的二十多萬人馬,一面是西宇十餘萬人和聶天平二三十萬人。
西宇在上一戰中損失慘重,如今不得不進行暫時的休整,而援兵亦在趕來的路上,此刻可以說是最虛弱的時候。
但是正因為最虛弱才是最有利的可趁之機,但是兩虎相鬥必有一傷,剩餘一人必是坐收漁翁之利者,聶天平之前一直就是後者,而這一次,鳳羽分明想用了他的計策,等待兩方相鬥的一次良機!
他安排了自己的五千人馬喬裝成聶天平的人夜襲西宇軍隊,希望以此激發西宇出兵,加大兩軍之間的矛盾。
可是五千人馬才過淮河便被對面的聶天平的人殺得片甲不留,如此一來,金元朝這邊便陷入困境之中。
在接近十天的對峙之後,當日夜晚,忽然就有一群突襲兵潛入西宇軍營之中,這些人並不伺機擊殺西宇部隊,反倒是摧毀了西宇糧草,在糧草中參雜了毒物,使得西宇糧食盡失,這才不得不逼出反抗的事來。
兩軍終於如金元朝所期盼的這般正式交戰了,而鳳羽當即親率剩餘軍隊伺機北上擊殺聶天平軍。
就在雙方廝殺慘烈,眼瞅著金元朝這邊有勝利的趨勢,趁勝追擊,二十萬大軍陷入峽谷之時,前方原本的聶天平軍隊忽然憑空消失,然後峽谷之上,密密麻麻的兩岸猛然出現無數手持弓箭的軍隊,幾乎是將整個峽谷團團圍住,鳳羽眼見了這一幕,臉色大變。
「皇上……我們中埋伏了!」
鳳羽的戰馬在峽谷之內煩躁的轉著圈兒,鳳羽臉色陰沉,看著四面八方的軍隊,又看向前方一片迷霧的峽谷,當即下令:「撤!速速撤離!」
「護駕!護送皇上撤——快!」
十萬人馬當即順著來路往回撤離,與此同時,峽谷之內卻忽然風聲大作,四面八方的塵土就這麼飛離下來,將原本視野清晰的峽谷鍍上了層層迷霧,好似沙塵暴的來臨一般,當即無數戰馬被驚得飛身而起,人仰馬翻!
「護駕——護駕!」幾位將軍大呼,鳳羽臉色亦是沉得厲害,跟隨著護送的人,一步步往外撤離。
峽谷之內亦是人心渙散,在狂暴的沙塵之後忽然就有無數飛箭飛落下來,頓時一片慘叫聲四起,本就已經混亂的場面更加難以控制。
「皇上——撤!快撤!」
還有人在拼死抵抗,一路人嗎急速往峽谷外撤去。
接近一個多時辰的拼殺,大隊人馬終於抵達出口,就在眾人歡喜著終於看到希望的時候,出口處的塵土散去,眼前黑壓壓的軍隊使得本來以為看到希望的金元兵徹底嚇傻。
而鳳羽自若干人後頭出來,看著眼前這一幕,臉色亦是發白。
軍隊之首,一人一身銀白鎧甲獨坐戰馬之上,半塊面具扣住了面容,可那卓然之姿,即便是隔著面具依舊讓人覺得矜貴非凡。
所有人的視線幾乎都停在那人身上。傳了那麼久的聶天平,從來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如今初次得見,風姿果然是人中龍鳳,所有人的視線不由得盯著那人看,隱約有人看出幾分面善來,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然後,眾人便見著那人騎著戰馬緩步一點點出現在人前,朝他們走了過來。
鳳羽的視線在第一眼之後亦緊緊落在那人身上,心中驚疑不定。
分明只覺得像,卻又覺得不可能,一張本就有些蒼白的臉此刻更是複雜多變,所有的情緒皆化成厲目盯著那人,一刻也不曾移開。
雙方的距離只有三丈之遠,那人停下馬來,隨後緩緩伸出手,扣上了臉上那塊半張面具。
面具落下,那張天人之姿亦完全暴露在人前,原本靜默無雙的金元兵頃刻之間竟沸騰了起來,當鳳羽目光觸及那雙做夢也想不到有生之年還會再見的臉,忽然就胸口一陣翻湧,隨後一口血自口中噴了出來,直接濺紅了身上的鎧甲!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