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五年,天下已經太平,朱元璋終於開始向道教下手了。
張正常得到道教最高的權力,永掌天下道教事。
這次不再是小小的江南,而是天下。
正一擊敗所以天下道門,一躍成為領袖,當是朱元璋沒有給他們高興的時候。
正一教和太一教一樣,都有過造反歷史,正一第三代天師張魯占據漢中,割地稱王。
後來的孫恩更是將正一教拉下渾水,東南沿海的稱海賊為天師徒。
朱元璋知道這些歷史,以他的心性,這不過是給天下一個說法,你正一幫我統一天下,我讓你執掌天下道門。
朱元璋沒有稱王之前,接觸的都是白蓮教和明教弟子,知道這些邪教的厲害,打天下需要,平天下必須剷除。
「僧道齋醮,雜男女,恣飲食,違者有司嚴治。」
這是他下的第一道命令,理由或者很好,僧道作法事的時候,男女混雜,有傷風化。但是肆意吃東西,這就是無稽之談,沒有主人賜予,道士和尚哪敢隨便拿東西吃,而且還都是吃素的。
這個有司還算給正一教面子,讓各地道士管理,只是限制齋醮而已。
元末齋醮很多是教徒相聚,商議大事,朱元璋第一件事就是破了這個基礎。
接下來,朱元璋再次下令,各府、州、縣只留一所交大的佛寺和道觀。然後所有道士或者和尚都待在裡面,不准隨便外出。
全真和佛教都還好,反正都是出家人,但是正一教可都是火居道士,拖家帶口,道觀又只有那麼大,生活極度不方便。
不過皇帝命令就是一切,擠在一起生活也沒有什麼,大家平時注意迴避內眷就是了。
但是朱元璋沒有他們想的那麼仁慈,再次下令說:「每個道觀按照人數分班,每班由一個年長的道士負責,平時一切用度就靠這個老道士操辦,其餘道士,嚴禁出觀,或者和朝中人打交道。」
這個命令一下,正一道士就不滿了。他們還指望出去做法事,賺點銀子養家餬口,現在可好,全靠香火錢,這麼多人,看來以前舒服的日子是不在了。
還有就是,朝中人,他們不知道張正常算不算朝中人?若是,那麼張正常這個掌管天下道教,其實只是只有那幾個老道士。
既然這麼苦,大家都起了避世之心,皇帝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自己往深山一鑽,樂得一個逍遙自在,反正大家都是出家人,深山也能待下去。
不過朱元璋還是技高一籌,再次下令,深山修煉的道士只能有兩三個,多了,違者重罪,親屬相隱者流。
朱元璋知道這年代,有道高人也就那幾個,其他不過是想逃出自己的掌握。
這個重罪可不是一般的重罪,剝皮萱草,不但能整治貪官,也能整治準備深山修煉的道士。
重刑之下,自然沒有幾個敢去修仙。畢竟大家修仙是為了長生,而不是剝皮萱草。
當諸位道士都認命的時候,朱元璋又下了第三道命令。
「普通老百姓男的年齡在五十歲以下,女的在四十歲以下的,嚴禁出家。政府每三年頒發一次道牒,府四十人,州三十,縣二十。」
這道命令,等於將佛道生路斷了,五十多歲還有多少心力來修道煉丹,最多是頤養天年。
不過這個最大損失的還是正一教,要知道當初正一教可以自己頒布渡牒,這可是一大比收入。
當然朱元璋不可能這麼簡單的就放過道教,他直接宣布,全國僧道皆參加考試,不合格者收回渡牒。
這樣子,又有三層的僧道被迫還俗,這樣各大寺觀也不限擁擠了,但是僧道心中的失落,更加明顯了。
正一教看著這天下道教一點點被朱元璋的蠶食掉,張正常心中那執掌天下道教的歡喜早被拋到爪哇國去了。
張正常現在只有一個小小的心愿,能守住現有的權力。如是早知道會有這個結果,他寧願自己掌江南道教。
朱元璋還是不想滿足他的心愿,再次下令,在京城專門設立一個官員:道錄司。
收下官員有:左右正一兩人,左右演法兩人,左右左至靈兩人,左右元義兩人,官不大,最高的才是六品官員,但是職權很清楚,道錄執掌天下道士,在外府州縣有道記等司分掌其事。
張正常這才執掌天下道教,朱元璋就安排了一個部門執掌天下道士,這萬一出了事,到底是誰說了算。
不過這個只是不滿之詞,大家心裡明白,還是朝廷那個道錄司說了算。
不管怎麼說,現在等於正一教只是掛名的天下道門領導,實際上,全天下的道門都是掌握在朝廷手中。
大家都麻木了,對於這個皇帝,張正常有些後悔了,當初要事幫助陳友諒,或者張士誠,或許比現在好些吧。
不管怎麼說朱元璋算是把道教給壓制在自己的手掌心中,今後邪教要起事,那就是夢話了。
為了萬一起見,他再次下令:凡火居道士,許人詐銀三十兩,紗五十錠,如無,打死無論。
這道命令一下,待在一起道士頓時感到心寒,這算什麼,允許被人勒索自己,自己不給,打死還不犯法。
他們對於這方小小的天地感到滿足,沒有誰會傻到來這道觀來勒索,這麼多道士聚在一起,也不怕勒索。
張繼先這時候也從外面遊蕩回來,看見朱元璋下的這些命令,心中一片悽然,道門已經是沒落之相了,誰也改變不了了。道門一旦沒有新鮮血液進入,就會迅速老化,這個在中華大地上盤旋了千年的大樹,現在終於到沒落的時候了。
現在離他出去還有兩百年,他不知道自己出去後,天下道門是什麼狀況。或許,他直接在地中成仙較好,免得親自面對道門衰落。
不過他不能這麼做,他還要報答北五祖之恩,相助全真教,至於正一教,他的後人,他只有一聲長嘆,明白了西門君惠說出那句話的心情:
「天命如此,人力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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