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滅世黑蓮
尾閭者,乃承接所有江河湖海之水的最終處,是天下的水行之力的歸元之地。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這位元墟洞府的主人定是一位誕生於海眼靈泉中的大能,而且很有可能還是一位執掌水行法則的先天神祗,地位頗高。
要不然,即使是這元墟仙府也承受不住「尾閭」二字帶來的尊位和因果。
孔宣邁步,緩緩踱步來至尾閭宮門前,那朱漆金皮的匾額下以一根金絲繫著、懸空而掛的破瓜瓢猛然綻放雷光,瓢里盛著的那一團靈液似的水元譁然潑下,化作萬顆葵水神雷雷珠子,放射無量雷霆之力,轟向孔宣。
孔宣眸中閃過絲絲五色光華,只朝頭頂一指,靈氣繚繞、碧色慾滴的青天壺帶起道道狂舞電蛇躍出,「啵」壺塞打開,青皮葫蘆里一團極其耀眼的光華閃動,蓋過那破灑而下的數萬顆雷珠子。
青天壺內傳來莫大吸力,只對著那葵水神雷潮一吸,就將其全數吸進了肚中去,葫蘆口雷光閃閃,壺塞重新緊緊蓋上,青天壺葫蘆肚裡光華跳動,似是變得沉重了些,青天壺晃晃悠悠旋轉著飛回了孔宣頭頂的五色慶雲中,慶雲翻湧,雷光一閃,青天壺重新消失不見。
孔宣推開朱漆大門,不知多少萬年前斷掉的金鎖掉在地上,「吱呀」,踏過高高的獸脊台階,滴成一汪汪靈液的澎湃靈氣四溢,仙光蓋過了孔宣周身的五色光華,入目的儘是仙苑奇景,一樹樹的靈株開放奇花,遍地的瑤草朱果,玉石鋪滿的金階上儘是端放的古樸香爐,那香爐里的檀香早已消失乾淨,只剩下淡淡的灰燼。
宮闕重重疊疊,高有九百四十多重,一萬七千多間玉室,這還僅僅個只是這座仙府的前殿。整座元墟仙府是建在這座位於深海萬丈之下、綿延無盡的海底群山山腹之中,整座海底群山山腹,其實就是一塊無與倫比的先天福地。
就連孔宣,也不由得感嘆這仙府主人的大手筆。
沒有多加留戀那前殿中的種種奇景、異果,孔宣直往仙府中一處玉室而去。
他精通陣法,這元墟仙府的布置看似古老至極,可也遵循了天地至理,沒有超出陣法的界限。
而他要去的那座小小的玉室,反而是整座仙府陣法的最核心處。
一路上,孔宣不知見過了多少奇景,那玉階、金台上不知安放了多少先天靈物,可他卻一件沒取、一物未拿。
整座仙府看似已經沉寂了不知幾個紀元,因為有著那府外仙門的鎮壓才保住靈氣不失,孔宣一路進來,沒有感受到任何一個生靈的烙印或者氣息。
這座仙府的主人,只怕已經隕落。
當孔宣走過百重宮闕後,終於來至這元墟仙府內最後一處小玉室內,這是一座穹頂猶如小天井的玉室,玉室不大,左右不過三丈方圓,與室外那些動不動就是百丈、千丈大小的宮闕相比,實在是袖珍至極。
孔宣匍一踏進這玉室,就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只見中心的一口八面蓮花池前,一隻玉石蒲團上赫然正端坐著一位道人!
那道人頭顱低垂,外罩鶴衣、內襯一身海藍色的長袍,枯髮長須,頭頂帶著一頂雙魚湧泉冠。
道人眼瞼低垂,氣息晦澀,看不清其真容,孔宣驚疑不定,正要拜禮,忽覺不對,皺眉屈指一彈,一道上清仙光飄至而去,仙光只在道人身旁輕輕一拂,那道人竟如朽木一般迅速凋零,化作了一灘灰燼。
只剩下一枚明光閃閃,隱隱有海嘯之聲的古樸烙印在那玉石蒲團上方緩緩沉浮。
「早已隕落了嗎?」
孔宣輕聲喃道,他緩步上前,將那道人隕落後留下的那枚本源烙印握在了手中,那烙印雖有沉浮,受仙光包裹,可已然失去了所有生氣,就連其上的道果符都殘缺不全。
孔宣搖了搖頭,這樣的本源烙印根本無法復生,就連重生孕育一點真靈都做不到。他鬆開手,仍由那道人隕落後的烙印飄浮在空中,孔宣眸中閃過道道五色光華,旋即朝那枚烙印一指。
孔宣那一指點出,其指尖上一枚微塵世界元胎破滅,無盡五色光華噴薄而出,將那枚道人隕落後留下的烙印包裹。頓時,烙印之上仙光大漲、海嘯聲澎湃不止,五色光華轟然爆開,在玉室中瀰漫開來,形成一副宏大景象。
那是這頭戴雙魚湧泉冠的道人最後的記憶。
那是一場遠在數個紀元前、發生在龍漢大劫中,破滅洪荒、震驚了整個盤古世界的大戰。
頭戴雙魚湧泉冠、身著鶴衣藍袍的道人受他人之邀參與到了那場大戰中去,手持威力無匹的護身靈寶和數位同他修為一般無二、皆是能捉星拿月的大神通者一同大戰另一位禍亂洪荒的大能。
那場大戰,將小半個洪荒打地稀碎,整個盤古世界西方的靈脈被全部折斷,生靈死傷億萬。
頭戴雙魚冠的道人曾使出蓋世神通,驅使自身至寶,配合其他幾位大神通者,數次掀起四海之水倒灌洪荒禍亂之地,震懾無量生靈。
最終,還是道人和他的一眾同道取得了勝利。可惜,大神通者們十不存一,頭戴雙魚湧泉冠的道人也受了重傷,護身靈寶被斬碎,胸口更是被那強大至極的敵人撕裂開一個漆黑大洞,傷口處更是有無盡黑氣肆虐。
道人忍痛,捲起一道黑色光華後便離開了那處血腥戰場。一直壓制著胸口上的致命創傷趕回到了這座元墟洞府。
可道人仍舊是沒有躲過隕落的命運,那胸口處的漆黑大洞最終要了他的命,破碎了他的真靈。億萬年過去,再是神通廣大之輩,也熬不過光陰之力的侵蝕與剝奪,鶴衣藍袍的道人的真靈烙印也被磨損地殘缺不全,失去了重生的機會。
本就殘缺不全的烙印徹底破碎,圈圈仙光帶著最後一絲光點消散在了空中,就連那海嘯之聲也沉於寂靜。
道人的記憶斷斷續續,殘缺不全。但對於孔宣來說,已經足夠了。這位法號「元墟」的道人,正是這座元墟仙府的主人。那場大戰,就是道魔之戰、龍漢大劫終結之戰,生於這海底群山中一口無量靈泉、最早執掌盤古世界水行之力的元墟道人也參與到了那場大戰中去,最終身死道消。
死前,他回到了他的出生之地,也是他的歸宿之地。開啟了元墟仙府的禁制、激發那府外仙門鎖鎮了整座海底群山。
孔宣在海底群山中斬出的光陰長河中見到的那個急匆匆的道裝仙人身影,正是元墟道人。
看著玉石蒲團上的那一灘灰燼,孔宣也不由得搖頭。不成聖,終是螻蟻。神通不敵天數,任你神通再多廣大,仍敵不過大劫一場。
漫天五色光華消失,玉室中一陣顫動,顯現出一條青色玉案和一尊漆黑丹爐。
青色玉案上陳列著數件先天靈寶,皆是元墟道人昔年所珍藏之物,沒有在那場大劫中毀去。
那尊丹爐竟然還有餘溫,孔宣朝其一揮,雕刻異花的漆黑爐蓋打開,散發餘溫的丹爐中飛出數枚金光閃閃、藥香撲鼻的丹藥。
孔宣背後五色神光微動,赤青黃白黑五根尾羽呼嘯而出,青、白二色神光輕輕一刷,將那玉案上的數件靈寶和那尊漆黑丹爐全都收入了進去。
玉室內再無其他重要事物,孔宣正打算抬步離去,忽地,他心頭一閃,突然想起剛入玉室時,元墟道人盤坐在玉石蒲團上的身形。
孔宣若有所思,看向玉室中、元墟道人朽殼消隕前的那八面蓮花池。
鴻蒙功德尺一躍而出,孔宣握住玉尺,一尺點向那蓮花池,金光紫氣暴漲,原本沉寂如死水般的蓮花池突然沸騰無比,從那池地緩緩生出一朵蓮苞。
蓮苞一葉一葉地緩緩綻放,極盡璀璨光華,最終花開十二品,顯露真形。
孔宣看著那朵漆黑無比、數量劫後仍舊噴吐著海量魔氣的十二品蓮台,眸中閃過道道五色光華,低聲喃喃道:
「十二品滅世黑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