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巫?
那是一群人的頂天立地!
為自己的族人、子民,撐開一片天空!
混沌迷濛,那就開天闢地!
天穹開裂,那就鍊石補天!
……
改造世界,絕不屈服……這是最偉大的精神!
犧牲、奉獻、開闢、背負……無數的閃光,盡皆匯聚在一起,是文明最璀璨的光,是人道最絢爛的芒!
也只有擁有這樣意志的族群,才可以撕裂這個時代,那「天」所設下的枷鎖,殺出明天,殺出未來,斬盡一切腐朽和墮落!
「超拔時空,甄選最傑出的英傑。」后土朗聲道,「別的那些大羅,都可信手造就兆億穿越者,我們如何不能?」
「所謂的天賦、體質,都可以後天改變……唯有那精神與思想的認知,才是最可貴的財寶。」
「人道、人族……選取那超脫於天道循環、物競天擇規律、最富有侵略和改造世界欲望的種子,選取最明辨是非、有犧牲奉獻精神的種子,與我們並肩作戰,去撕裂這個紀元的陰霾與迷霧罷!」
除她之外,十一位祖巫皆是沉默了一瞬,而後臉上露出笑容,微微施禮,「如此……甚好!」
「來!」后土滿意的點頭,「讓我們聯手,擊破無盡時空次元,從歲月長河下游,從浩瀚諸天諸元,拉出一張網,篩選符合標準的人傑!」
「善!」
齊聲的應和之下,一場本紀元最大的驚變……就此展開!
「嗡!」
時間長河激盪,空間大海洶湧,十二尊非凡的大神通者默契出手,展現出蓋世神威!
他們影響到了洪荒天地的穩定,動搖了一種又一種的法則……不周天柱之下,有十二道身影在飛速的膨脹,到最後,與天齊高,與地齊平!
就仿佛是頂天立地的盤古一般,是那樣的高大與偉岸,在眾生的心底留下最清晰的影像!
盤古之血所演化的身軀,與盤古身殞所化的世界共鳴,諸天都在此刻與之交感,垂下道光,絢爛奪目。
不用語言的傾訴,不用文字的說明,所有看到這一幕的生靈,自然而然便知曉了一些「信息」——
盤古精血!
十二祖巫!
巫族出世!
當世的生靈茫然,未來的旅客顫慄……萬族蒼生,都在那種崇高偉大的氣息下匍匐,無法抵擋,不能抗衡。
只有大羅強者,還能勉強鎮定,兼且面色古怪,心中猜測不休。
「十二祖巫……」
「空間、時間、金、木、水、火、土……」
「一個個奇形怪狀,與諸天帝君神聖沒有一個相似的……」
「是誰?」
「換了小號?披了馬甲?來戰天鬥地?」
必須承認,熔煉了盤古之血,用其力量演化身軀,十二祖巫一個個奇形怪狀,頗有非主流風采。
帝江,形如黃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渾敦無面目,掌握空間大道。
燭九陰,人首龍身,全身赤紅,把握歲月長河。
后土,人身蛇尾,背後七手,胸前雙手,雙手握騰蛇,為中央土之祖巫。
句芒,通體青若翠竹,鳥身人面,足乘兩龍,為東方木之祖巫。
共工,蟒頭人身,身披黑鱗,腳踏黑龍,手纏青蟒,為北方水之祖巫。
祝融,獸頭人身,身披紅鱗,耳穿火蛇,腳踏火龍,為南方火之祖巫。
蓐收,人面虎身,身披金鱗,胛生雙翼,左耳穿蛇,足乘兩龍,為西方金之祖巫。
天吳,八首人面,虎身十尾,為風之祖巫。
玄冥,身如猙獰巨獸,全身生有骨刺,為雨之祖巫。
強良,嘴裡銜蛇,手中握蛇,虎頭人身,四蹄足,長手肘,為雷之祖巫。
翕茲,人面鳥身,耳掛青蛇,手拿紅蛇,為電之祖巫。
奢比屍,人面獸身,雙耳似犬,耳掛青蛇,為天氣之祖巫。
時間空間,金木水火土,風雨雷電天氣……十二祖巫各執一道,看似尋常。
可,當他們站在一起,聯手作戰,那就完全不同了!
因為,這是能構建一個繁華絢爛的大千世界的基本要素,成就諸天諸元!
他們合一……用無數時空旅客的話來說,就是——以力證道!
何為「以力證道」?
何為「力」?
那絕不是什麼肉身之力,什麼氣血之力,亦或者法力、法則之力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
它最本質的定義,一言以蔽之——物體存在之間的相互作用!
五行之間的生克循環、陰陽兩儀的相生相滅、四象八卦的詮釋宇宙……任何道理哲學,凡是能擴展延伸到對整個宇宙萬象的清晰解釋,實現極盡的大一統,都可以說是以力證道!
以「力」證道,便是以「理」證道,以「有」證道!
所有永恆自在的大羅者,都算是以力證道!
當然,大羅跟大羅是不同的,以力證道跟以力證道……那也是有區別的。
十二祖巫聯手,展現盤古之血內蘊的法則,那可是太易級的巨頭,能輕易屠殺菜雞大羅,橫掃等閒千、八百伏的大神通者!
在這一刻,紫霄宮中本來很淡定的鴻鈞,都不再能隨意視之了。
他慢悠悠的起身,踱步到殿門前,走出這時空的中轉地,要踏足洪荒,干涉這所謂「十二祖巫」的行事。
「我是把他們都打死呢?」
「還是統統封印呢?」
鴻鈞捏著自己的鬍鬚——這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一些的微不足道的手段措施,眼底深處有一抹淡淡的殺機殺意。
「要扼殺危險,於萌芽之中啊!」
一聲輕輕長嘆,背後蘊藏著太多的心酸苦痛。
——第一紀元,鴻鈞就是因為對隱患的處理不妥當,才最後一點點把自己給逼入了絕境。
這個紀元,又怎能如此?
天道精吸取了教訓,得到了成長。
「十二個大神通者,不暴露真面目,而是披著馬甲,要組建一個強勢族群……」
「不在我這裡報備一聲……是想造反對吧?」
「巫族……巫族!」
「呵!戰天鬥地是吧?不尊天?不敬地?只敬盤古?」
「叛逆的種子啊!」
「算了……無所謂了。」
「我把你們都給收拾了,那就可以了!」
「斬盡殺絕,根除於現在,還用得著以後擔憂嗎?」
鴻鈞自語,做著最冷靜理智的抉擇。
暴力,是一個好東西。
它足以解決這世上,絕大多數的問題!
鴻鈞邁步間,無量山河被拋至身後,三步兩步,便接近了不周天柱。
而後,微微一拂袖……那乾坤在傾倒,那日月在倒懸,那時空在迷濛!
一切事象的法度,在解離和崩潰……而在這領域中,有一隻手成為唯一,拍向了十二祖巫,要將他們全數鎮壓!
「鴻鈞!」
正在動搖時空,撒網歲月長河的祖巫們,臉色都在變幻。
他們收回了一部分拉扯大網的力量,彼此相視間,力量共鳴,疊加振幅……若隱若現間,有一尊面目朦朧的至高存在虛影一閃即逝,對上了鴻鈞的殺伐!
「轟!」
天地顫慄,這一刻成為了唯一。
無量的光,無量的芒,席捲了整個洪荒,勝過永恆大日千萬倍!
而在這聲勢浩大的碰撞中,鴻鈞的那隻手被擊退,可十二祖巫卻皆是踉蹌,身軀都站立不穩了。
盤古十二滴鮮血的力量,一點大道法則的復甦,雖然立足在太易的層次……終究是敵不過此刻的鴻鈞。
畢竟,眼下的鴻鈞,已經快走到了盤古之下的巔峰!
待到七聖歸位,天道凌壓人道,建立絕對秩序,便可以開啟盤古之路,盤轉永恆洪荒!
后土祖巫眼中,有凌厲目光划過……她有些按捺不住,躍躍欲試要展現屬於自身的真實力量,來跟鴻鈞抗衡。
只是,不待她發作,就被阻止——真身無面無目的帝江傳音安撫,「不要衝動,暴露真實身份……」
「那會正中鴻鈞的下懷……不僅讓我們的真實根腳暴露,他還可以順手給我們扣上襲天的罪名,名正言順孤立和鎮殺我們……」
「鴻鈞……我不懼他!」后土傳音,「打不過,跑還是能做到的!」
「何必走到那一步?你且看著……交給我來處理好了!」帝江道,胸有成竹般,「現在的天道,還沒能唯我獨尊,他『不得不』講道理的。」
安撫住后土,帝江才冷聲開口,道音震世,「鴻鈞道友,你這是何意?!」
「為何要鎮殺我等祖巫?」
「我等何錯之有?」
「你為天道意志……這般肆意妄為,濫殺無辜……」
「如何對得起你掛在嘴邊的『天道至公』、『天道無私』?」
他起手就給鴻鈞扣上一頂大帽子,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流暢至極,令無數吃瓜看戲的大羅面面相覷。
但!
鴻鈞何許人也?
這是經歷過諸多磨難和考驗的強者,亦曾在至高天庭擔任實權宰相,腹黑之道而今大有長進,面不改色的就把帽子摘下,並且反扣回去。
「休得胡言!」他一聲呵斥,「我會如此行事,還不是爾等犯下大錯?」
「豈不聞——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你們這般大規模的動搖時空,若有萬一……這樣那樣,令洪荒世界的法則出了岔子、不再穩定,那如何是好?」
「我天道,為洪荒負責,兢兢業業,為蒼生著想,怎能坐視如此行徑!」
「必要出手,將你們帶回紫霄宮,面壁思過,以痛改前非,覺悟是非!」
鴻鈞義正言辭,嗓音響亮——最起碼比帝江響亮得多,如同重鼓,敲擊在蒼生的耳中、心裡。
『是啊!』
一個又一個不能真正理解大羅奧秘的生靈,這一刻彷徨而擔憂,『道祖所言甚是啊……』
『要是這些祖巫動盪時空,形成什麼輻射、什麼波動,影響到我們的身體健康,那的確是千不該萬不該啊……』
有的時候,真要有心挑錯……說不得呼吸空氣的行為,都能成為被指責的根源。
但,帝江何許人也?
這在后土組建的十二人團體中,明面上的備案,那可是萬神殿的創始元老之一!
在黑心三巨頭的手下混日子,不說多麼出彩,卻也始終沒有掉隊……更是經歷過一件件大事件,了解諸多內幕,深得腹黑真諦。
懟上鴻鈞,也不見得就遜色了。
此刻,只見他悲嘯一聲,震動了洪荒空間大海。
鴻鈞瞬間警惕,一身戰力蓄勢待發,就要一巴掌拍下去,將其打死。
然而……
下一刻,他怔住了。
心頭之上,有千萬羊駝在奔騰,臉上表情要崩壞。
『何等的……不要臉啊!』
但聞那嘯聲中,滿是悲傷和憤懣,若有若無得帶著一種引動情緒的力量,讓聽者不由自主的產生心酸情緒,繼而險些落淚。
那蒼天之上,此刻更是有飛雪、血雨混雜飄落,像是在闡述什麼人間大冤。
「天道無情……竟至於斯!」帝江在悲,在怒,「連我等一點小小的心愿,都要如此殘忍的破滅……」
「我等動搖時空,那是為何?」
「還不是為了追溯我們這一身血脈的源頭,去烙印祖神偉大的身影,還有他那不朽的意志……」
「千般艱苦,萬種付出……我們只不過是為了能造就一族,讓盤古祖神的精神,能夠傳承下去……」
「我們希望,逝去的盤古祖神,每一年都能夠享受到後人的祭祀和膜拜……」
「虔誠的禱告,認真的膜拜,講述洪荒的發展,安慰他的在天之靈……」
「祖神,他開天闢地,他化身萬物……他的一生,全都奉獻在為洪荒蒼生的事業中,連子嗣都沒有……」
「只是機緣巧合下,他的血,化生了我們。」
「但……這怎麼夠呢?」
「我們十二個人……太少太少了!」
「需要一個族群,才算是合適,能夠對得起祖神的功績……」
「難道在你天道的眼中,祖神的奉獻,就那樣不值一提?」
「連我們為之創造族群、祭祀香火的行動,都要殘忍的踐踏掉?毀滅掉?」
「天道啊!」
「你是何等的無情!」
「盤古祖神,他大愛蒼生……為了世界的繁華,甚至都不惜身化萬物……」
「到得最後,怎是你這樣的冷血無情之輩,執掌了洪荒的運轉?!」
帝江似乎在大哭,控訴著冰冷無情的世界,「罷了……罷了!」
「既然這洪荒,容不下開創者的血脈,容不得開闢者的後裔……那,我便魂歸天地,去永恆的死寂中,追隨祖神罷!」
他左看看,右看看,飛快的打量周圍,最終確定好了目標。
「就讓我撞死在這不周山上,用我滾燙的神血,融化那蒼生心底的寒冰!」
「唯願世間美好……能多一份真情!」
帝江悲泣,他揮動四翼,邁開六足,身軀直愣愣的就往不周天柱上撞去!
且,他一邊動著,一邊用心靈暗示已經看傻了的隊友,「還呆呆的幹什麼?」
「給我動起來啊!」
「哦哦哦……」
一連串的應喝聲,這些祖巫,也是戲精附體了。
悲嘆著,大哭著,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寫滿了悲傷。
他們有的扯著帝江的腳,有的拽著空間祖巫的翅膀……這是不讓帝江去「死」的。
也有的,則是抹著眼淚,看著不周天柱,悲呼一聲,「帝江兄弟若死,我也不獨活……」
「溫暖蒼生冰凍的內心,便也算上我一個罷!」
好一場大戲,在此刻上演。
而一旁的鴻鈞,已經是目瞪口呆。
他心底在怒吼,「撞!」
「有本事的,你們就去硬撞!」
「撞死給我看!」
「我特麼還不信了……你們還真能都死在這裡了!」
暗地裡磨牙不斷,此刻他恨不得大喊上一聲——
「你們想死那還不容易?」
「不用撞不周山,弄壞些什麼花花草草……」
「一個一個的,排隊到這,領我一掌……保證你們死的乾乾淨淨!」
可,這些話,他能說嗎?
目觀八方,耳聽諸天……在帝江豁出去的全民表演之下,人道蒼生全程關注,此刻盡皆跳轉了立場,都是在同情祖巫們。
仿佛剛才那些義正言辭為自己安危伸張正義的他們,從來就沒有出現過……選擇性的遺忘,矢口否認曾經的作為,並且反過來質疑著天道秩序的冷酷無情。
一個個的,都化身成為了文豪,引經據典、洋洋灑灑千萬字,批判著天道的嚴刑苛政。
在這一刻,鴻鈞像是回到了第一紀元瀕臨結束時,深刻認識到,什麼叫做——人道善變!
天道精崩著個臉,從牙縫中擠出森寒笑聲,冷冷看著十二祖巫的表演。
隨後,他轉頭,看向南方大地山河,鳳凰棲息之地。
「道友,你怎麼說?」
「這,可是跟你大有牽連……」
「鴻鈞道祖……」鳳棲山中,伏羲搖搖晃晃的走出,相隔無盡時空與鴻鈞對話,「話可不能亂說……」
「我跟盤古……那能有什麼關係?」
「盤古是盤古……而我伏羲,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先天神聖,一個興趣使然的音樂愛好者罷了……」
「所以啊,這什麼盤古精血,什麼十二祖巫,我都是不知道的,也沒有資格去管的。」
「只不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