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緊閉著,楊戩雙目閃過神光,頓時暗自皺眉。
這廣寒宮被籠罩在一層大陣之中,陣法光壁透明無色,似乎與整顆太陰星完美融合,從此地到地下,將廣寒宮與太陰星完全籠罩。
也就是之前擋住楊戩向下探查的那座大陣。
能阻住無往而不利的玄氣,此陣自然非同小可,也著實讓楊戩有些疑惑。
這般大陣……到底是出自誰之手?
自玄氣被錘鍊到接近混沌氣息那種『無』的境界,就已經成為了混元一體的本源力。
洪荒之陣法,大抵都是各類元氣的運用,玄氣自可輕鬆破解。
只要用玄氣護住自身,既可不被神識探查,也可隨意穿梭各般陣法而不驚動陣中之人。
但萬萬沒想到,楊戩在本應最輕鬆的太陰真火上吃了個閉門羹。
怎麼辦?
亮明身份恐會打草驚蛇,可在這干站著,突破不了這一重大陣,也無法接近太陰星星核。
楊戩倒也不心急,轉身潛入太陰星的地層之中,圍繞太陰大陣不斷搜尋。
半日後,面色有些不暢的楊戩再次到了月桂樹下,看著在那不斷嘿咻嘿咻砍月桂樹的吳剛,開始琢磨自己該如何利用這傢伙混入廣寒宮中。
可惜,吳剛只是廣寒宮的看門人,也無法踏入廣寒宮半步。
乾脆亮明身份就進去吧。
楊戩思忖少許,自己不如先去取太陽真火,去龍宮拿了那水洛星紋鐵,再回來此地,光明正大的顯露身份,求取太陰真炎。
先去太陽星上試試吧。
楊戩暗嘆了聲,扭頭就要邁步走人。
吱——
略有些沉悶的門軸轉動聲讓楊戩精神一震,轉身看去,卻見廣寒宮的大門打開,一隻頗為可愛的白兔跳了出來,鼻子在各處嗅著,然後朝著左側跑去,到了牆根下開始不斷扒拉。
大門開了個縫隙!
整個太陰星那渾然一體的大陣,也出現了一道縫隙!
說時遲那時快,楊戩立刻提步前沖,身影一閃就要闖入廣寒宮。
但迎面又一道白影飛來,讓楊戩趕緊剎住腳步,這位著白衣寬袖長裙的女子款款而來,剛好堵在了大門的縫隙中。
若楊戩方才走的再急半分,必然就和這女子直接撞上了。
楊戩一直在潛藏行蹤,此時身形緩緩上升,這女子渾然不覺,也提著裙擺蹲了下去。
「小兔兒,莫要調皮了,快回來了。」
這柔柔軟軟的嗓音,著實讓楊戩暗中輕笑;暗道一聲得罪,在姮娥頭頂直接飄入了廣寒宮中。
宮門外,那隻小玉兔乖巧的跑了回去,被白衣仙子抱在懷中,4廣寒宮的大門也緩緩閉上。
這就是廣寒宮?
空蕩蕩的院落,死氣沉沉的迴廊樓閣,除卻牆外那顆巨大無比的月桂樹,園內四處看去,竟都是破敗之景。
唯有一處水榭樓台,掛著的帷幔是暖黃色,一盞孤燈亮在那。
楊戩在廣寒宮內部開始摸索破陣之法;按理說,若太陰星的大陣有陣眼,那必然就是在此地才對。
但很快,楊戩頗為失望的再次從地下鑽了出來。
廣寒宮下方還有一層隔絕,廣寒宮外的這層陣法,應當是後來連到太陰星大陣上的。
此地莫非有什麼隱秘?
楊戩潛藏身形思索少許,目光注視著那水榭樓台中的一抹倩影,待看到她坐在樓台欄杆處,靜靜的望著外面的月桂樹發呆,暗自皺眉。
嫦娥仙子會不會是暗藏之人?
而且此時來看,這可能性……當真不低。
故此,楊戩依然選擇了最為穩妥的舉措。
暗中變作了吳剛的模樣,楊戩朝著樓閣而去;那靠著欄杆發呆的仙子依然沒有察覺到有人暗中接近,輕輕的嘆了聲,將玉兔撒在屋內,朝著內舍行走。
「仙子,還請留步。」
一尺長的斧刃,抵在她那欺霜賽雪的脖頸旁。
姮娥輕輕落下眼瞼,三千青絲輕輕飄揚,那單薄的衣衫遮不住自身的光芒。
「你是何人?吳將軍可被你害了性命?」
楊戩啞著嗓子,低聲道:「多有冒犯,我不是來傷誰的性命,只為了求取一樣東西,還請仙子為我指路解惑。」
「何物?」
「太陰真火。」
「你是被大陣阻住了去路?」姮娥嘴角勾勒出了少許弧度,略帶嘲諷。
她仿若已經忘卻了脖頸旁的斧刃,輕笑了聲,「那你不如取了我性命,我雖有入月核之法,卻不想為人所迫。」
「仙子莫非覺得,某是不近女色之人?」楊戩還故意冷笑了聲,頗有些匪氣。
姮娥輕輕抿嘴,冷聲道:「若你膽敢冒犯羞辱於我,我便自燃元神,讓你今生都無望破這月宮大陣。」
這……
姮娥越是油鹽不進、似有自持,楊戩心中疑惑越重。
他在姮娥口中當真是聽出了那份決意與決然,雖很想用強逼她就範,但也真怕逼的她走投無路做出過激的舉動。
想了想,楊戩抬手在姮娥脖頸輕輕一點,一股金紋在楊戩指尖流走。
少頃,姮娥被金紋纏繞,自內而外,元神、仙軀、靈台,無一例外,盡皆被封。
姮娥的本領,倒是出乎楊戩意外的弱。
若非有藏拙,也只是空有修為罷了,與黃龍師伯有的一比。
金紋是不敗金身決的神通,倒是比楊戩自創的玄罡脅迫元神好用的多。
楊戩撤回斧刃,轉到姮娥身前,冷冷一笑,「仙子自燃試試。」
「你!」姮娥雙眼幾乎冒出火來,瞪著楊戩變化的大漢。
楊戩掃了眼周圍,攝來一張椅子坐下,好整以暇的看著姮娥,打算把惡人繼續裝下去。
戲要足。
「某對三界第一美人自有些垂涎,但某也是行事有度之人,若仙子說出破解月宮大陣之法,我自不會傷你半根寒毛。那太陰真火,對月宮來說也不算什麼稀世珍寶,仙子何必如此固執?」
姮娥冷聲呵斥:「就憑你今日闖我廣寒宮,自持神通高強脅迫與我,今日你定取不走此火。」
「人都言月上仙子柔情似水,誰知性情竟如此剛烈。」
「與我知心者,我自以柔情待之;與我言武者,我又何必奴顏婢膝。」
楊戩手指揉揉額頭,視線剛好落到一旁瑟瑟發抖的白兔,抬手將白兔攝來,嘴角勾勒出一絲殘忍的微笑。
「仙子,吃兔肉你是想吃紅燒的,還是直接上火烤的?」
通人性、早已開始修行的白兔頓時嚇的各種輕顫,而姮娥卻依然面不改色,甚至眼皮都不抬。
楊戩心中暗道麻煩,這姮娥怎的毫無弱點。
莫非真要他顯露身份才可?
轉換了下思路,只需確定姮娥不是那些至強者的棋子,那楊戩在她面前顯露真身也沒事。
把兔子一扔,楊戩坐在那閉上雙眼,姮娥身上纏繞的那些金紋頓時光芒大作。
少頃,姮娥一聲輕哼,面色有些發白,那雙妙目注視著楊戩,哪怕怒形於色,也有別樣風情。
「你到底是何人!閣下修為通神,何必這般藏頭露尾!」
在姮娥心神露出一瞬間隙時,楊戩用神通搜查了她的元神。
那一瞬,她覺得自己毫無半點遮掩的展露在此人面前,心中的每個想法,心中的每個念頭,都無法逃過那雙眼眸的注視。
楊戩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月宮大陣實在是太可疑了些,給楊戩的感覺,與北海幽冥澗內的那層讓天炎道子、三清師祖束手無策的無形之陣相差無幾。
當然,兩相比較之下,月宮大陣自是遠遠不如後者,楊戩若不怕弄出動靜,全力轟擊,也可嘗試能否打出通路。
但楊戩之前各處搜查時,不得不考慮月宮大陣的來頭,甚至有過姮娥也是至強者爪牙的猜測。
這才有了楊戩施展神通搜查姮娥元神之事。
搜查完,楊戩也是有些尷尬的站起身,身周被一層雲霧包裹,這雲霧漸漸裹住了這處暖閣。
「星君,得罪了,事非得已,還請星君勿怪。」
姮娥莫說是至強者爪牙了,她連至強者的存在都完全不知,只是偶爾聽路過廣寒宮的神仙說過幾句北海幽冥澗之事。
搜查元神算是最為保險的手段,且姮娥的修為、心性,甚至心底留存的少許秘事,都一清二楚的展露在楊戩面前。
楊戩這才敢顯露真身,對著姮娥做了個道揖,困住姮娥的那一根根金紋流水般飛回楊戩手心。
「你……」
姮娥對楊戩怒目而視,那嘴角輕鼓的模樣,卻讓人總覺得這是一般女子的薄怒微嗔。
楊戩歉然笑著,低聲道:「星君如何懲處我都接下,如今形勢危急,天庭已被奸邪滲透,不得已而出此下策。」
「我若是那奸邪,為何要在這苦寒之地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當年姮娥不自量力於真君面前獻舞,已知只是痴心妄想,高攀真君不起,真君今日又何必如此羞辱姮娥?」
姮娥言說中帶上少許哭腔,竟是兩行落淚潸潸而下,紅唇輕顫、睫毛微微晃動。
楊戩突然有點後悔自己顯露真身了,剛才就該施展變化,變成隨便誰的模樣。
「星君,」楊戩嘆了聲,「不如你我做個商量,星君助我取來真火,我為星君解了廣寒宮之困,如何?」
姮娥並不言語,反而還別過頭去,靜靜的站在那。
楊戩只得在旁等她情緒恢復,低頭看了眼腳邊還在瑟瑟發抖的玉兔。
「行了,嚇你的,我不吃兔子肉。」
玉兔這才想起逃命,趕緊跑到姮娥腳邊,蜷成了一團。
楊戩忍著笑,再去看姮娥。
卻見姮娥輕輕呼了一口氣,似乎已是不再哭了,低聲道:「我在廣寒宮住的安穩,何來困頓。」
「那星君可有何事需我去做的?但講無妨?」
「真君可是不願在我這欠下人情?」
「人情債最是難償,」楊戩拱拱手,「還請星君諒解。」
「隨我來吧,」姮娥不置可否的道了句,一掃寬袖,身影款款前行,走向暖閣出口。
楊戩遲疑少許,還是提步跟了上去。
不管怎麼,太陰真火都是必須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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