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時空。
紫禁城,乾清宮。
朱元璋坐在龍椅上,有條不紊的安排一位位大臣的任務,正式開啟太祖皇帝執掌大權模式。
下方,崇禎坐在小凳子上,就好似實習生一般,仔細聆聽著皇祖的一言一行,生怕錯漏了半分。
這可是難得的學習機會,相當於是太祖皇帝手把手教他怎麼做皇帝。
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所有的事情都安排了下去。
大臣們也一個個離開了乾清宮,帶著太祖皇帝的聖旨,趕赴各自的崗位,執行各自的任務。
最終,整個乾清宮中只剩下了朱元璋和崇禎皇帝兩人。
「怎麼樣,看著咱吩咐你的大臣,你有什麼感受?」
看著下方臉色複雜的重重重重重孫,朱元璋負手而立,對其問道。
「皇祖聖明!我...自愧不如!」
聽得皇祖的話,朱由檢回過神來,臉上露出羞愧之色。
他是真的羞愧!
原本,在他看來,這些大臣們個個都是酒囊飯袋,個個不中用。
無論是什麼旨意,都得不到他們的擁護,也不能很好的完成。
搞得他這個皇帝就好似外人一般,很是不得勁。
哪知道,這大權落到皇祖手上,卻是煥然一新,大變了模樣。
辦事的人,還是以前的那些大臣們,一個都沒變。
皇祖帶來的人,只是維持秩序,並不參與管理。
然而,太祖皇帝如厲風行般的命令下,這些大臣們一個個都沒有再如以往般推三阻四。
哪怕是皇祖的命令再離譜,他們個個都甘之如飴,欣然領命,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崇禎看得出來,那些大臣們絕對是發自內心深處的崇敬,絕非敷衍了事。
這種感覺,崇禎長這麼大也從未見過!
這一刻,崇禎皇帝懵逼了!
為何同樣的大臣,面對皇祖時卻露出了截然不同的態度?
難道他們就這麼不待見朕這個皇帝嗎?
難道太祖皇帝的名頭,真的就這麼好使嗎?
崇禎皇帝卻是不知道,他在大臣們心目中是什麼樣子。
他也不知道,太祖朱元璋雷厲風行般的作風以及各項命令,對於大臣們的心中有著怎樣的衝擊。
大明朝,現在需要的就是一個敢於承擔責任、敢於作為的皇帝。
而不是如崇禎這般苛刻寡恩、猶豫不決、朝令夕改、且性多疑而任察、好剛而尚氣。
崇禎皇帝跟朝中大臣們的關係不能說不好,只能說非常不好。
在整個大明歷史上,甚至可以說整個華夏歷史上,也是一個孤例。
甚至可以說,大明就是被這位爺給折騰沒的。
他當政十七年,本來有大量的機會可以補救,大量的機會可以挽狂瀾於既倒。
但是,他沒有看到,也做不到,整個就一眼高手低。
「你啊,多學著點兒!咱只是來給你救急,可不是來給你擦屁股的!這大權只是臨時用著,日後大明江山還得由你來執掌!」
看著殿下這滿身補丁龍袍的曾曾曾曾孫,朱元璋確實不知道說什麼。
在來明末時空之前,他真恨不得一劍砍了這不孝子孫。
歷史上,對於崇禎的評論可以用一副對聯來概括。
上聯:奉旨行事,死無全屍;馳援bj,千刀萬剮。
下聯:擁兵自重,加官進爵;陽奉陰違,賜金賞銀。
橫批:諸臣誤我!
這特麼哪是一個當皇帝的樣子?
你小子怕不是滿清韃子派來的臥底吧?
只不過,真的來到明末時空,看著這老小子的樣子,朱元璋又心軟了。
崇禎才三十四歲,而朱元璋卻已經四十一歲了。
但是兩人站到一起,崇禎看上去卻顯得比朱元璋還要大。
身上穿著滿是補丁的龍袍,破破爛爛,極為樸素。
滿頭雜半著白髮,看上去就好似年過半百一般。
化不開的陰雲密布於臉上,帶著一絲愁緒。
反觀朱元璋呢,推翻蒙元,一統華夏,初登大寶,整個人紅光滿面,臉上洋溢著自信和威嚴。
兩個人站到一起,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的區別。
崇禎不想將大明帶上正軌,走上輝煌麼?
不,他想!
他比任何人都想!
即位之初,大力剷除閹黨,勤於政事,厲行節儉,平反冤獄。
十七年如一日起早貪黑,從不敢懈怠。
只不過,他的方法不對,性格也不行,以至於大明最終亡在他的手中。
崇禎十七年三月十七日,京師被反賊攻破,大明滅亡。
崇禎砍死了皇后以及眾嬪妃,又安排了眾皇子的後路,自顧帶著太監王承恩,來到煤山上吊身亡。
臨死前,他於龍袍上吮指以血,寫下最終遺言:
「朕自登基十七年,雖薄德匪躬,上干天怒,然皆諸臣誤朕,致逆賊直逼京師。朕死,無面目見祖宗於地下,自去冠冕,以發覆面。任賊分裂朕屍,勿傷百姓一人。」
沒有跪地請降辱沒大明皇帝的風骨,保命了大明皇帝最後的臉面。
至死,他上對得起列祖列宗,下對得起黎民百姓!
這樣的子孫,真要砍了他,怎教朱元璋下得去手?
在朱元璋看來,縱觀這小子的一生,絕對不是昏君。
他是想將天下治理好的,而且,為人也足夠勤奮。
但可惜的是志大才疏、剛愎自用,被手下的文官給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最重要的一點,崇禎雖然沒將皇帝這一重任干好,但態度是值得認可的。
有這一點,足夠了。
工作能力不足,可以學。
若是態度不行,那就只能換人了!
「皇祖教訓的是,我知道了!」
朱由檢心中一驚,很快就收斂了所有情緒,恭聲應是。
「皇祖,我覺得,你讓天下所有人都交出田產,恐怕會生出亂子啊!」
過了一會兒,他思及朱元璋之前的各項命令,又變得愁容滿面。
其他的政策倒還罷了,對他來說,算是受益匪淺,大有啟發。
唯獨有一條,那就是將天下土地盡數收歸國有,他有些無法理解。
「你小子能看到的問題,咱當然知道!」
聽了崇禎的話,朱元璋悠悠說道:「咱就是要整個北直隸都亂起來,越亂越好!」
「啊,這是為何?」
崇禎聽了,更是一臉懵逼。
這是哪門子道理?
當皇帝的,不是要天下安穩麼?
怎麼到了皇祖這裡,卻是要讓天下亂起來呢?
「他們不亂起來,咱怎麼殺人?」
朱元璋雙眼微眯,殺機四溢的說道。
「嘶,殺人?」
崇禎聞言,心中一涼。
這位皇祖果然如史書中記載的那般,酷好殺人。
之前在大殿上,眾目睽睽之下,連殺二十多位大臣,眼都不眨一下。
現在,又說要殺人!
這次,卻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人頭落地了。
「前段時間,你不是讓那些當官的捐款籌餉麼,半個月只籌到了兩萬兩白銀,你可知是為什麼?」
看著崇禎仍是一臉疑惑的樣子,朱元璋耐心的解釋道。
「其他的話咱不想多說,只有一句話告訴你小子!」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你的刀不夠利,殺的人不夠多!」
「皇帝,不僅要有勢,還要有威!」
「而威是什麼?那就是殺人之威!」
「大臣,只是你養的狗而已!如果一條狗不聽話,你不教訓它,它以後還會怕你麼?」
「殺雞儆猴,殺猴儆雞的道理,想必不用咱來解釋吧?」
「你不用怕將大臣們都殺光了,會沒人辦事!」
「這天底下什麼都缺,就是不缺讀書人!」
「哪怕是將這滿朝文武都殺光了,也可以很快重新組建班底,大把的人想當官!」
聽到這裡,崇禎有些不以為然。
殺人嘛,誰不會幹啊。
他在位十七年,同樣殺了不少大臣,說是殺人不眨眼也不為過。
但沒卵用!
從崇禎初年殺魏忠賢開始,到現在他殺了多少人,自己都記不清了。
但很可惜,大明王朝依然走到了即將滅亡的地步。
這一刻,崇禎覺得,哪怕是太祖皇帝,面對著如今這一團亂的天下,也是回天乏術。
「皇祖,我也殺了不少人,但沒用啊!」
想到這裡,崇禎遲疑了一下,說道。
「你小子懂個屁!」
朱元璋聞言,吹鬍子瞪眼。
「你小子根本就不懂殺人,也不懂帝皇權衡之術,只知道亂殺人!」
「首先,你即位之初殺魏忠賢,就是一步臭棋!」
「如果說,大臣是皇帝的家奴,那太監就是皇帝養的一條狗!」
「你哥哥為何會依重魏忠賢?還不是用他來跟東林黨打擂台?」
「你小子倒好,一上台就將魏忠賢給砍了,真是好傢夥!」
說到這個,他就來氣。
崇禎根本就是什麼都不懂的生瓜蛋子,一上台就胡來。
就像是雛哥初入洞房,找不到洞也亂用勁,能舒服才怪。
「可是,魏忠賢他罪惡多端,不殺他,難以平民憤!」
崇禎仍自覺得自己沒做錯,開口辯解道。
「咱的意思,不是說殺不得魏忠賢,而是你太急了!」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解釋道:「咱之前就說了,他就是用來對付東林黨的一條狗!」
「雖然這條狗是你哥哥天啟養大的,但卻不妨你接著用!」
「哪怕你不喜歡,你可以培養自己的狗啊!」
「等到你養的狗長大了,可以接他的班時,再將魏忠賢砍了也行!」
「這朝堂之上,一個蘿蔔一個坑,無論你想砍了誰,得先想好接班人,安插自己的人上去!」
「你小子倒好,做事前不過腦子,二話不說就砍人,也不想好接班的人選!」
「弄到後來,東林黨一家獨大,所有當官的都團結起來跟你做對,這樣好嗎?」
「這樣不好!」
「皇帝者,首重權衡!」
「你要讓下面的大臣分成兩個陣營,讓他們狗咬狗,這樣你才可以居中調停!」
「按咱洪武年的朝堂勢力來說,文臣是一派,勛貴武將是一派,他們各自為陣,互相敵視又互相合作!」
「要是一家壓倒另一家,你就要下場扶持弱的一家,始終讓他們保持勢力上的平衡!」
「行了,這裡面的學問可深著呢,你小子慢慢學吧!」
「咱不怕告訴你,咱不會在這裡久呆,幫你穩住局面之後,咱就要回去了!」
「如果到那個時候,你還是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帝皇,就不要怪咱不客氣了!」
「我大明皇室子弟上百萬,咱就不信,找不到一個賢明之君來接任皇位!」
「你好自為之吧!」
教訓了崇禎一頓之後,朱元璋甩袖而去,留下了一臉若有所思的崇禎皇帝。
清冷的乾清宮,獨留下崇禎一人在場。
一陣冷風襲來,令崇禎回過了神。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喃喃自語道:「不是朕無能,實在是那些大臣們辜負了朕的期望!」
「皇祖的話,肯定有一定的道理,朕不懂的可以學,但休想奪了朕的皇位!」
「哪怕是皇祖,也不行!」
說到後面,他的臉色變得異常猙獰。
崇禎在學習如何當一個好皇帝的同時,他親眼見證了太祖皇帝的偉力。
僅僅只是三個月時間,崇禎的三觀就被顛覆了。
整個順天府在太祖皇帝的治理下,竟然從一片死寂變得活力勃勃。
城內的瘟疫被有效控制,一直居高不下的糧食價格也被平抑了下來。
城內城外流竄的流民被妥善安置,民心初定。
本來是一團亂麻的北平城,在太祖皇帝的手中,抽絲剝繭,變得井井有條,恢復了以往的秩序。
更讓崇禎不解的是,那些在他手裡一直碌碌無為的官員們,落到太祖的手裡就變得非常能幹。
一個個都將手裡的工作辦得又快又好,就好似換了一個人似的。
如果不是整個北平城依舊實行軍管戒嚴,菜市口每天都有無數的大臣和勛貴們被砍頭。
每天都有人被抄家滅族,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崇禎都有一種天下太平盛世的錯覺。
論起殺人,崇禎比起太祖皇帝是拍馬也追不上。
就這三個月里,被太祖皇帝殺死的人,比之崇禎在位的十七年裡所殺之人的數量,還要多得多。
然而,同樣是殺人,所產生的後果卻是截然不同。
他崇禎殺人,卻是令人人自危,朝堂大亂,天下怨言四起。
而太祖皇帝殺人,卻是無人敢有怨言,人人拍手稱好。
兩相對比,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不僅如此,他崇禎殺人,啥也沒得到,只得到了一身罵名。
而太祖皇帝殺人呢,不僅人人稱讚,還抄獲了無數的錢財。
據不完全統計,在這三個月里,共抄得白銀三千餘萬兩,其他不動產更是不計其數。
如此雷霆手段,如此發家致富的方法,直令崇禎皇帝大開眼界。
就好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原來,當皇帝還能這麼玩?
尼瑪,這麼簡單的?
我上我也行啊!
這一天,太祖皇帝帶著崇禎出了皇城,兩人騎馬走在北平城外的郊區。
此時,已經是崇禎十七年的五月中旬,按照原歷史的話,崇禎皇帝的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但現在卻是不同,有了太祖皇帝的驟然降臨,他還活得好好的。
此時的闖賊李自成,還被李邦華和周遇吉擋在了宣府之外,壓根就沒有打到皇城底下。
而經過幾個月的大殺特殺,朱元璋已經將順天府給犁了一遍。
該殺的全殺了,該收拾的也都收拾了。
不僅如此,組建的新軍也操練了一個多月。
此行,朱元璋就是帶著崇禎去視查新軍的。
「皇祖,咱們這一走,北平城豈不是空虛了下來?」
回望著身後的北平城,崇禎臉帶憂色的問道。
編練新軍,乃是以朱元璋從明初帶過來的三千老卒為主幹,擴招而成的五萬兵馬。
再加上,新軍大營就設在原先的三大營。
所以,等朱元璋帶著崇禎出了北平皇城之後,整個北平城就有如脫了衣服的少女一般,虛不設防。
為此,崇禎有些擔心,萬一出個門,家被人給偷了,那樂子可就大了!
「咱正等著他們來呢!」
朱元璋頭也不回,為其解釋道:「這幾個月雖然狠狠的殺上了一批,但還有一部分潛伏了起來,沒有冒頭讓咱抓到機會!」
「眼下,咱就是故意給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以為有機會奪取北平城的控制,這樣才會有人忍不住跳出來!」
「等將這波人清洗了,整個順天府就算是徹底犁乾淨了!」
「唯有一個穩固的大後方,咱才好騰出手來,著眼天下!」
指著遠處的萬里山河,朱元璋眼中露出了一絲興奮之色。
這一刻,他好似回到了十數年前起兵反元的時候。
也是這般熱血沸騰,戰意高昂。
不同的是,那會兒是推翻蒙元。
這會兒卻是幫子孫後代收拾爛攤子。
相同的是,同是一片土地,只是時代不同,人物也不同罷了。
「皇祖英明!」
聽了朱元璋的話,崇禎露出一副受教的表情。
跟在皇祖身邊耳提面命幾個月,他只覺得學到了很多東西。
對於如何做好一個皇帝,已經有了不少的心得。
至於能否合乎皇祖的心意,那就只有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