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清湍急流,冰涼刺骨,淹沒了他的身體,更凍結了他的心。
河水如狂風驟雨般拍打在他的身上,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掙扎著,無意中抓住了那根獨木橋,才沒有被這大水捲入漩渦,衝到下游。
大水不會立即停下,但他的力量卻是有限的。若是待在這裡不動,他遲早會被大水捲走,屍骨無存。
這一刻,不知道他的心中正思念著誰?是他那已故的父親,是他那傷心欲絕的母親,還是那個深藏在他心中的女子?
看著岸上一臉壞笑的單紅花,他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鮮明的對比……
那個在遊樂園門口第一次牽他手的人,那個在摩天輪上為他流淚的人,那個在夜幕下向他敞開心扉的人,那個在湖邊向他訴說真情的人……皎潔的月光,蕩漾的湖面,那記憶中的面孔如鏤刻般深深印在他的腦海中!
漸漸的,陳曉默沒有了力氣,他僅僅憑著自己殘存的一點點毅力抱著獨木橋,但看他那有氣無力的樣子,隨時都有可能被激流捲走,但岸上的人仍舊是無動於衷。
「你們快救救他吧,他快要不行了!」溫少傑急道。
「少傑,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這麼大的水,你想淹死我們啊!單紅花蠻橫地說道。
白鐮冷哼一聲,不客氣道:「有本事你自己去救!」
「要是下到河裡,我的眼睛就……」溫少傑低著頭說道。
「行了,別管他。」白鐮一臉興奮道:「紅花,你當初和我約定,只要我整治了陳曉默,你就讓我……嘿嘿!」看他那滿是淫蕩的笑容,就知道准沒好事。
單紅花不滿道:「哼,你開始又沒成功,不算!」
「哪有這樣的道理,你認為我會這麼輕易地就放過你嗎?」白鐮不顧單紅花的反抗,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只聽得單紅花「啊」地嬌嗔一聲,下一秒,白鐮卻是嘗到了她的紅唇……
在眾人的一片歡呼聲中,白鐮終於第一次親吻到了他辛辛苦苦追了兩年的女朋友!
這邊白鐮與單紅花纏綿悱惻,那邊的陳曉默卻快要堅持不住了,眼看著就要被大水給沖走了。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撲進了河裡,在激流與漩渦中拼命向前遊動著。
陳曉默已經脫力,他再也經受不住大水的衝擊,抱著獨木橋的手也慢慢滑下……
終於,陳曉默脫離了獨木橋,完全落入了水中!
突然,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陳曉默的手腕,使他免於遭受被沖向下游的厄運。此人正是剛才跳下水的溫少傑,經過一番艱苦的掙扎,他終於游到了陳曉默的身邊,抱住了那根獨木橋,並抓住了陳曉默的手腕。
在大水的衝擊下,水性較好的溫少傑也顯得頗為費力。他一邊大口喘著粗氣,一邊緊緊地抓著陳曉默,毫無半分鬆懈之意。
岸上的眾人一陣驚呼,白鐮直罵道:「溫少傑,你不要命了!」
一個波浪打來,淹沒了溫少傑的身體,模糊了他的雙眼。此時的陳曉默基本已經是不省人事了,所有重擔便落到了溫少傑一個人的身上。白鐮的責怪聲從岸上傳入了他的耳中,他皺了皺眉,臉上的剛毅之色卻又是多了幾分。
看到有兩個人落水,岸上的一些孩子急了。其中一個叫作錢萬三的男孩焦急地喊道:「哎呀,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快去叫大人!」他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腳下卻未挪動半步,反倒是其他幾個女孩急著向村里跑去,邊跑邊喊『救命』!
清水河離村子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若是等大人過來,恐怕陳曉默和溫少傑二人早就被淹死了。
溫少傑雖有心救陳曉默,但是卻沒有力氣拉他上岸。他這一趟下河或許只能延緩陳曉默的死期,而且還搭上了他自己的一條命。
慢慢的,溫少傑的全身開始抽搐,渾身無力,視線也有幾分模糊了。
「我還沒看過村子外面的世界呢,這就要死了麼?」溫少傑低低地說道。他的臉色已變得慘白,眼睛竟快要睜不開了。
就在大家都認為回天乏術的時候,忽然有一紅一黃兩道光芒從天邊飛過。若是仔細看去,便會發現那兩道光芒之中竟是兩位美麗的女子,她們正凌空御劍,飛行於蒼穹之上!
「師姐你看,河裡的那兩個人快要被淹死了!」一個大約十五六歲,身著黃色衣衫,長相嬌美可人的女子喊道。
「小嵐,平時可不見你這般心軟啊!」另一個紅衣女子說道。她看上去要比第一個女子大幾歲,並且也多了幾分成熟與威嚴。
小嵐拉著紅衣女子的手,撒嬌道:「哎呀,師姐,你看那個人為了救他的朋友而捨生忘死,我想……」
「你可別忘了天下人都稱呼我們為什麼?」紅衣女子冷冷道。
「大丈夫有所為,也有所不為。我們雖身為女子,又是魔道中人,但積德行善總不是壞事,況且我平時殺的都是一些惡人罷了。」小嵐認真地說道。
紅衣女子搖頭道:「我在前邊等你,你去吧!」
小嵐向紅衣女子微微一笑,道:「謝謝師姐!」她知道,她的師姐已經做出了很大的讓步。說罷,小嵐化作一道黃色光芒,由空中向下急射而去。那場景,猶如一顆流星墜落般絢爛奪目。岸邊的眾人皆是抬頭向天空看去,目光隨著黃芒的隕落而下移。
下一刻,黃色光芒墜入河中,落在了溫少傑和陳曉默的身旁。
溫少傑再也沒有力氣抱住獨木橋,他慢慢地鬆開了手,以為自己的生命即將終結。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一團極亮的黃色光芒,光芒中,一個美麗的女子正向他飛來,花容月貌,絕色傾城,如夢似幻,他以為自己已經到了天堂。
那一刻,他呆住了,女子對他輕輕一笑,時間如靜止了一般,那抹笑容已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中……
眾人只覺得光芒一閃,方才還在河中掙扎的溫少傑和陳曉默二人,此時竟憑空出現在了岸上。
溫少傑仍沉浸在那甜蜜的畫卷中,如痴如醉。當落在岸上的那一刻,他猛然驚醒,卻發現面前已空無一物。他使勁揉了揉自己那微微發疼的眼睛,在周圍仔細尋找了一番,仍未看到半個那黃衣女子的身影。
「難道是仙女救了我一命?」溫少傑喃喃自語道。
天邊那一紅一黃兩道光芒漸飛漸遠,眾人已看不清楚,惟獨溫少傑看得十分清晰。他強忍著身上的疼痛,從地上坐了起來,衝著天邊大聲喊道:「謝謝你,仙女姐姐!」
溫少傑與陳曉默憑空出現在岸上已讓眾人驚奇不已,如今又見他胡言亂語,眾人以為他中了邪,皆是嚇得四散逃竄。白鐮嫌單紅花的步伐太慢,竟一把將她抱起,大步向前跑去,任憑單紅花在他懷中撒嬌掙扎。
「師姐,我飛得慢,你等等我!」小嵐跟在紅衣女子的身後,氣喘吁吁地說道。
紅衣女子回過頭來,瞪了她一眼,道:「哼,你只顧得下去偷漢子,又怎能追上我的速度!」
小嵐急道:「哎呀,我不過是見他們可憐才出手相救的,或許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了。」
「你要清楚自己的狀況,切莫動了凡心!」紅衣女子嚴肅道。
「嘿嘿,師姐莫要生氣,妹妹我心中自然有數。」說著,小嵐向紅衣女子做了一個鬼臉。
紅衣女子搖頭笑道:「真是拿你這個鬼精靈沒辦法。」說罷,兩人向西方飛去。
片刻之後,溫少傑漸漸恢復了力氣,可是他的雙眼卻變得紅熱腫脹,視力極差,幾乎不能看清身前的東西。
憑著感覺,溫少傑慢慢爬到不省人事的陳曉默旁邊,在他的肚子上用力按壓了幾下,陳曉默的口中立刻噴出些許水來。陳曉默的手指動了動,似是要醒過來的樣子。
看到陳曉默即將甦醒,溫少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剛才河中那驚魂的一幕讓他至今心有餘悸。他輕輕地摸了摸自己那紅腫的眼睛,一陣熟悉的疼痛感傳來。他抬起頭來看向那耀眼的陽光,立刻感覺眼上舒服了不少。此時他已看不見任何事物,眼前是漆黑一片,任憑陽光刺眼,他也完全沒有感覺。
「少傑!」甦醒過來的陳曉默喊道。
「曉默,你終於醒了!」得知陳曉默已經完全甦醒,溫少傑的臉上滿是激動之色。
「少傑,謝謝你救我上來!」陳曉默感激道。
溫少傑慚愧道:「我是下去救你了,但是卻和你一樣落了難。」
「那救咱們上來的是……」陳曉默追問道。
「是一位美麗的仙女姐姐,穿著黃色的衣服,周身散發著光芒。她對我微微一笑,那笑容簡直太迷人了……」溫少傑痴痴地說著,突然感覺到氣氛有些尷尬,他才有些不好意思道:「反正她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美麗的女子!」
陳曉默失望道:「聽你這麼一說,我也好想見一見啊!」
溫少傑兩眼望天,滿懷希望地說道:「我覺得今後還能再見到那個仙女姐姐。」
這時,陳曉默注意到了溫少傑那紅腫的雙眼,便驚訝地問道:「少傑,你的眼睛……」
「唉,這是一種奇怪的病,我一生下來就有。只要我的雙眼受到涼水的刺激,就會變得又紅又腫,直至失明!」溫少傑解釋道,語氣中充滿了哀傷。
「那你現在什麼都看不見了嗎?」陳曉默焦急地問道。說著用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溫少傑輕輕地點了點頭,眼中卻顯得空洞無比。
陳曉默總算是相信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激動道:「我帶你回家讓我娘看看,她是醫生,一定能治好你的!」
溫少傑說道:「其實我從出生到現在總共發過三次病,這已經是第四次了,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多虧了你娘妙手回春,我的病情才暫時得到緩解,要不然我早就是一個瞎子了。」
「這麼說,連我娘也不能根治你的病?」陳曉默訝道。溫少傑沒有應聲,但他臉上那沮喪的表情卻是清晰可見。
陳曉默嘿嘿一笑,拍著溫少傑的肩膀說道:「等有了錢,我帶你去大城市看病,那裡的醫生多,一定會把你治好的!」
「嗯,但願吧!」溫少傑的臉上露出了欣慰地笑容。
待陳曉默恢復了體力,他便攙扶著溫少傑向家中走去。
陳曉默邊走邊道:「少傑,你是我來這裡的第一個朋友,也是我生命中的第二個朋友,以後有什麼事儘管和我說,我一定盡力而為!」
「行,我的好朋友,以後每天背我爬一座山,怎麼樣啊?」溫少傑開玩笑道。
「好啊,那我就把你從山上扔下去,萬一還能掉到隔壁二丫的床上!」陳曉默壞笑道。
「哎呀,你怎麼知道我喜歡二丫!」說罷,兩人皆是大笑起來。
兩人到家後,王翠花開始著手為溫少傑醫治,她曾為溫少傑治過此病,所以用起藥來也是輕車熟路。
王翠花先用熱藥水為溫少傑洗過雙腿,然後再用針灸刺激他面部的幾處穴位。療法雖然普通,但效果卻是十分顯著,最起碼溫少傑的眼睛不再那麼腫了。
「少傑,回家之後每天辰時用熱藥水清洗雙眼,一個月之後你眼上的腫就消了,兩個月之後你基本就能看見東西了。」王翠花叮囑道:「以後可千萬不要讓眼睛碰到涼水了。」
「嗯,大娘,我記住了!」溫少傑點頭答應道。
然後,陳曉默又將溫少傑送回了家。
「曉默,今天的事情你打算和你爹娘說嗎?」溫少傑問道。
陳曉默搖頭道:「我覺得還是不說的好,因為說了也沒什麼用,而且還會傷害鄰裡間的感情。」
溫少傑不平道:「都怨那白鐮和單紅花,他們欺人太甚了!」
「算了,畢竟我讓白鐮吃了苦頭,他這樣對我也是情有可原的。」陳曉默低聲說道:「況且河水又深又急,誰下去都會有危險。」
「唉,就你是好人!」溫少傑搖頭道:「你以後有空可要來看我,我只能待在家裡,可是孤單寂寞冷啊!」
「那是自然,反正我是再也不會和他們一起出去玩了。」陳曉默堅定道。
別人對他的欺負,陳曉默向來都不予理睬,他對吳懷誠的態度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突然間,陳曉默想起了吳懷誠,這個和他一起穿越過來的人,真不知道他現在身處何處,又過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