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在這座古老的宮殿裡很寂靜、很冷,比起那間溫暖的木屋安全多。
從水下甬道返回,三人又全身濕透,不過卻背回了三辰天時渾儀,以及一些食物和取暖之物。冷得直打哆嗦的謝杏芳與瓊瓊在喝下一小口蟻酒後,躲到一個角落生火燒烤衣服。
咱盡覺奇怪,從這一路與水有緣,也不見她們倆喊冷,剛剛僅在木屋內鬨暖一會兒,這就感覺到冷意?事實上,這一路來若非依靠這酒,恐怕不凍僵也凍傷了,是人仰馬乏的,不過這蟻酒的壯陽副作用似乎也被環境和情勢壓制。
不管二人噓噓聲喊冷,咱伏到八角祭台上,打開手電,果真見到整個宮殿的分布圖,整個宮殿三重九殿格局,九殿呈九宮排列,占地非常廣闊,而現在所在這個位置說確切點只是殿前廣場。
按圖上所示,這個廣場很大,廣場內設有祭台、兩旁分列兩排紋柱,廣場內有兩大互通水池,四周古木參天,樹林裡豢養遠古百獸。可到了現今,參天古天變成化石,因地質發生變化使得兩池業二去其一,偌大廣場不是坍塌,大部分便是被千年不化的玄冰覆蓋成一個洞窟大廳,害得咱誤以為這兒便是一座殿宇。
當咱抬起頭注意到一個有趣現象,頂部除了八角祭台上方十餘米範圍外,其他地方均倒掛滿尖尖的冰錐或長長的冰柱,讓人可輕易目測出冰層覆蓋厚度,估計不下八米。
咱的目光收回,落在蛇女像的身上,在蛇女像的右臂上那條黑蛇停住,咱大聲問了正忙烘暖的謝杏芳,寒冰烏蛇始於哪個年代?謝杏芳含糊回答,按寧瑪密宗典籍內記載,寒冰烏蛇始於遠古時期,是黑海里的一種怪蛇,身具陰寒邪毒,為欽原所食。
欽原!世上果真有此獸?《山海經西次三經》有云:崑崙山有鳥焉,其狀如蜂,大如鴛鴦,名曰欽原,惹鳥獸則死,惹木則枯。
咱連聲嘀咕,這奇怪了。
寒冰烏蛇如果猜測不錯的話,先前所經過的「深溝鹽橋」可能是圖中一池,水生的寒冰烏蛇為了適應環境變化,從水裡向陸地進化。本來還想從這張分布圖中找出一條脫困之路,若是此路通往寒冰烏蛇的那個溝里,那麼兇險程度不亞於面對一群長毛怪人,但「智狼」他們憑什麼方法進出這個坐落在雪峰之間的村落呢?
咱在祭台上起身,用手電照照上方,發現上方平整如鏡,將手電的光反射回來,正好照在蛇女像。
這蛇身人面少女和一干遠古野獸,不知歷經多少歲月和滄桑變化,到如今沒有任何破損,依舊栩栩如生,這情形似乎與筆架島下的很相似,難道這裡也埋藏著類似海藍之心的碎片?可如果存在印記碎片的話,李淳風到了此地,不可能不取走,畢竟這裡算古時候的遺蹟,除非
「先賢寬慈,儀風絕代。」這位前輩奇人本身就是一個奇蹟,卻對蛇身人面少女評價如此之高,看來李淳風明顯知其然,來到此地卻沒有妄動,留書後飄然而去。
咱開始對蛇身人面少女產生濃厚興趣,從頭到尾再仔細觀望一遍,終於從祭台的如鏡般台面發現,藍袍下的蛇尾斷去一大截。據傳,古人類心思純樸,可通靈,具有種種奇異神通,這從兩旁馴服的蠻獸可見一斑,那麼到底什麼凶物能傷害這位遠古大能?林家女先輩尚且可拋山鎮海,鎮壓興風作浪的孽龍,而這位遠古大能是否也身鎮此地的遠古凶物呢?
打著手電,從各方位所照著八角祭台底下,但祭台底下仿佛被蓋得嚴嚴實實,光不可透。前輩奇人言中有暗示,不可任意破壞此處之物,其實從這個遠古遺蹟本身,處處透著神秘和古怪,咱不象李淳風那麼有智慧,「能知其然」,只好泄氣地坐在祭台邊沿上。
謝杏芳與瓊瓊正低聲交談著,偶爾傳來一兩句,二人所說均是掘藏之事,咱突然記起二人曾提及「祖地」一詞,便走了過去。
呃,二人正靠近火堆寬衣解帶烘暖。她們倆見咱走來,瓊瓊倒忸怩了起來,謝杏芳反而無所謂似的。
「你們說說,這『祖地』是怎麼一回事?別給我裝神秘,實話實說。」
「我以為你飽暖思淫慾了。」謝杏芳先開了句玩笑,然後鄭重說:「其實祭台上的一些圖文與我宗典籍相似,尤其『祖地』二字沒有差別,其他是我通過現場情況和蛇女前輩神情而推測的。」
咱又問:「『先賢寬慈,儀風絕代。』你們怎麼領會這八個字呢?」
謝杏芳認為,「先賢」是指蛇女前輩馴獸手段,能馴養這些蠻獸自然稱得上高明;「寬慈」是稱讚其態度,對蠻獸尚且如此,對咱們人類不必多說;「儀風絕代」自然讚嘆其容貌和風姿。瓊瓊的意思大抵與謝杏芳相似,卻提出疑問,恐龍時代是否存在過人類,到目前還沒一點證據。
咱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瓊瓊和謝杏芳一聽怔住了。
「你呀,還說別人不要裝神秘,你這說法是太神話了。當然嘍,崑崙的神話太多,也不差你這一說,如果真有絕世的凶物被封鎮底下,這無數年以來,凶物不是脫困而出,便已化成了灰。」
咱不與謝杏芳辯解,一隻死了的紅毛九頭蟲被封成琥珀,尚且在小狼體內作怪,若不是仗著青木戒空間的雷霆之威,小狼還不知會變成什麼樣?
「我覺得有可能,當我靜心伏在祭台上時,總有噩夢般的驚悸襲上盡頭,那感覺比面對長毛怪人、寒冰烏蛇都要恐怖,恨不得馬上離開祭台,避得越遠越好。」瓊瓊也不隱藏自己的感受,說出來後竟得謝杏芳點頭。
咱沉吟地說:「李前輩善於觀天文、察地勢,精於推算之術。這時三辰天時渾儀出土,我估計絕非偶然,卻不想牽涉這麼大,否則我們也不會來到這處神址,這些想必是前輩有所安排,可惜渾儀缺少一塊玉玦,那塊玉玦是什麼樣還不可知。」
謝杏芳猶豫片刻,終於把老喇嘛臨終前幾句話說出來。老喇嘛的幾句偈語是,「藏之所伏,凶之所倚;禍福無門,萬般由取。」由此聽來,掘藏之途十分兇險,可能會面臨著生死,咱有些擔憂地望向瓊瓊,瓊瓊報以歉意一笑。
事到如今,咱的尋找印記之旅與她們倆的掘藏前程已經糾纏在一塊,李淳風之留書八字必有其深意。
這時,一頓沉悶聲響從水下甬道那邊傳來,震得地面一陣輕晃、頂上的冰錐搖搖墜落,咱連忙拉上她們倆沖向祭台。沉悶聲響接連不斷,頂上的冰錐、冰柱紛紛斷裂墜落,上方冰層有的已剝落,這種落英繽紛般的情形既顯得絢麗又讓人脊背生涼,滿地彈跳著碎冰,僅僅幾息間,鋪滿了冰截兒和冰碎。
可祭台仿佛與整座山的岩體緊緊相連,此刻仍舊巋然不動。
咱咬牙恨恨地說,見死了「獨狼」,又丟了三辰天時渾儀,這個「智狼」知道後必然瘋狂報復,不過象他這樣能炸死食人魚是怪事,料定這撥歹徒不敢下水,假如他們用毒又另當別論。
當一陣巨大呼嘯、震動後,又恢復了沉寂。咱三人踩著滿地冰屑奔到甬道口,只見水面因剛震顫仍有餘波,水位比原來陡然上升了許多。
「你們看,前方冰壁有光亮了。」瓊瓊指向盡頭處的密實冰壁高呼,果真一線微弱的陽光從外面透了進來。咱立刻奔過去,這個形若鋸齒狀的裂縫可容一人側身而通過,而且從這個裂縫還可看到對面雄立的布喀達板雪峰。
「謝杏芳你拿槍守著,我去背渾儀來,咱們這下脫困有望了。」咱幾乎歡呼起來。
謝杏芳沒好氣地白來一眼,哼了聲接過手槍。不過當咱背著渾儀折返時,這個裂縫又被冰雪重堵上了,還滾進一大垛疏鬆的冰雪堆,咱不禁罵起這撥該死的歹徒們,他們胡亂使用炸藥已引起雪崩。
「這下可怎麼辦?」瓊瓊急得直跺腳。
「挖,趁現在冰雪還疏鬆著,咱們要挖一條脫困的路。」
從裂縫出來時,漸盈凸月靜灑清輝,眼前一片素白,大規模的雪崩已把險峰填成稍顯陡峭的長斜坡,這個斜坡從山頂向山腳延伸,冰雪把化石群、那個古老村落、聖湖全部掩埋,不管遠古遺蹟、奇獸怪物還是事實真相已被粉飾一空。
真相,所證實的真相就是史前存在高度文明,這個文明與「祖地」有關聯,咱三人站在斜坡的一半處,對雪山頂吹來的寒風已不感到一絲冷意。
回頭望這個貓兒洞,心中暗道:就讓「她」寧靜地守護這片土地吧,咱把這個洞用雪堵起,然後兩邊胳膊各挽住了瓊瓊與謝杏芳,「走,咱們現在要把屁股當滑雪板了。」瓊瓊和謝杏芳一聽笑了,數著「一二三,開始」。
在咱三人順著長坡急速的滑動間,雪山頂上傳來陣陣狼嚎,聲音顯得憤怒與焦慮。
小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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