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一個身影終於出現。
那個身影背著一個巨大的石碑,緩慢地走著,每一步落在地上,都發出「咚咚」的聲音,不是張大爺又是誰?
原來張大爺身後石碑也就是一人多高,可是現在石碑已經變得三米多高,一米多寬。張大爺的身體被壓的彎成弓形,似乎隨時都可能倒下去。
馬小花看到張大爺,也是大吃一驚,忙對杜金道:「喂,你沒有看到那個背著碑的老頭嗎?」
杜金冷哼一聲道:「你不要緊張,不就是一個碑奴?石碑還沒有變成真正七殺碑呢。」
沒有變成真正的七殺碑?
傳說中,七殺碑只是張獻忠派人刻的一塊碑而已,雖然上面的七個殺字有些奇怪,上次張大爺甚至還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把七個殺字弄進了我的身合格,可是我也只是認為可能是巫師在上面做了什麼手腳,難道說七殺碑也是某種法器?
馬小花問道:「真正的七殺碑是什麼樣子的?」
似乎知道我的疑問,杜金對馬小花道:「你以為張獻忠當初在四響川殺了那麼多的人。只是因為巫師要借他的手為萬鬼缽收集足夠的鬼魂?哼哼,張獻忠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十粗魯,可是他也不是個沒有頭腦的人,否則他怎麼能在那麼多的起義軍中異軍突起?」
原來,張獻忠本身也是一個修道者,而且他和巫師一樣,修煉的乃是邪道。
張擊中的法器,除了手裡的一桿大槍,那就是七殺碑了。
七殺碑,據張獻忠說,乃是上天恨人類只知向它索取,不知回報,天生地就的這樣一件法器。
其實,七殺碑是張獻忠命人收集了無數戰死在沙場上的士兵屍骨,將其焚化後,碾成骨粉,然後又混合血液鑄成的。
七殺碑蘊含著無比濃郁的殺氣,在沙場上一旦把它祭出,五十里以內陰風呼嘯,怨氣縱橫,將士聞風喪膽,根本就沒有和他的大軍對抗的勇氣。
可是這種用骨血鑄成的法器,畢竟是極陰之物,雖然威力極強。可是也同樣陰毒,隨著使用次數的增加,它本身的殺氣卻是消耗殆盡,開始反噬它的主人。
長此以往,張獻忠自己的生命也將不保,所以他才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韙,殺了那麼多的人,來補充七殺碑的殺氣。
馬小花問杜金。七殺碑吸收夠了極氣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杜金卻是告訴她,她很快就可以看到了。
說話間,張大爺背著七殺碑,一步一步地挪到了八根金色大柱的外圍,但是卻並沒有向裡面走進來,而是像我們在圖畫中看到的那些駝石碑的烏龜一樣,趴在了地上。
天空中的七個殺字也隨著石碑飄了過來,七個血紅色的殺字,和地面上的金光相互輝映,場面十分詭麗。
我看著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張大爺,心裡忽然生出了對他的一絲同情。
不管是張大爺還是我奶奶。其實都像是提線木偶一樣,他們所做的一切,並不是自己想要做的,而是幾百年前早就死掉的杜金和張獻忠安排下的。
我不知道他為怎麼就這敢違抗自己祖先的遺訓。甚至連自己的生死,自己家人的生死都不顧。
幾個月前我們村發生的那些事,我們杜家固然是死了很多人,張大爺家十幾口。除了他自己,其餘的人也都在當時就死了。
杜金說很快馬小共就能看到真正的七殺碑了,難道說七殺碑會吸收周圍那些鬼魂的陰氣?
可是那些七殺碑似乎對那些鬼魂並沒有興趣,而且剛才杜金說七殺碑需要補充殺氣。也不是陰氣。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卻是蛇妖和石旺,還有奶奶他們趕了回來,大家的臉上都是一片震驚。
劉二爺的一條胳臂雖然被杜金救他時斬掉了,臉上一片蒼白,可是精神看起來還好。
但是奶奶和外公的臉色卻是十分難看,似乎剛才的那些血霧使他們都受了內傷。
奶奶他們走到杜金的身邊。對他道:「鄰村的人,就好像傻了一樣,向這時趕來了!」
奶奶的話音剛落,我便聽到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金柱的光芒里,業片黑壓壓的人影向我們老宅子走了過來。
在人群當中,我看到了於見,他雙眼緊閉。就好像木偶一樣站在那裡,看起來十分怪異。
杜金站起身來,對馬小花道:「你不是要看真正的七殺碑是什麼樣子嗎?這些村民,就是七殺碑為自己補充殺氣的犧牲品!」
馬小花看著那些村民。抓著杜金的手臂大聲道:「你們已經害死了自己村子裡的幾百個人,現在難道又要看著這麼多的人被害,就安心見死不救嗎?」
奶奶和外公卻是看著杜金,似乎沒有任何勸阻的意思。
劉二爺嘆了口氣,對杜金道:「請你救救這些無辜的村民吧。」
說著,劉二爺和老闆娘一起給杜金跪了下去。
可是杜金卻冷哼一聲道:「救他們?救了他們對我有什麼好處?這些普通人,每天活著也就是渾渾噩噩,混吃等死,活著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你們也算是見過一些世面的人,都知道人死之後,也未必會消失,死去說不定比活著還要更好。為什麼還要救他們?這個世界上,有人天生就是要被奴役的,有人天生就要奴役別人,這就是他們的命運!」
說這這話的時候,杜金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我能感到,他的內心深處,是真的認為這些村民如同螻蟻一般,死不足惜。
張大爺駝著七殺碑出現,那些村民也跟了過來,可是剛才發出怪笑的巫師,卻是一直沒有出現。
杜金的話音剛落,黑暗之中,忽然傳來了一陣「啪啪」的掌聲,巫師竟然從那些村民的頭頂上飄飄然走了過來,雙手輕輕地拍著,嘴裡笑道:「杜金,我雖然一向看不管你的行為,不過你剛才的話,卻是深得我心!」
巫師一手舉起萬鬼缽,一手提著陰靈尺,走到張大爺的身邊,卻沒有再次向前,似乎在等什麼人的出現。
杜金卻是冷笑道:「巫師。我們又見面了,想不到你還是這麼陰險,只敢躲在別人身後放冷箭,從來也不敢和人正面為敵!」
巫師卻是冷哼一聲。並沒有回答杜金的話,轉過身去,看向來路的方向。
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這次卻不像剛才那些村民出現時那麼密集,但是卻是整齊有序,「嘩嘩」的腳步聲傳來,每一次響起,地面都被震得不停顫抖。
一股陰風撲面而來,我雖然是被杜金禁錮在自己的身體裡,還是感覺到了砭骨的涼意,有一種要窒息的感覺。
鄰居家的房子直接被沖塌,磚頭瓦塊衝上天空,然後又落到了周圍的村民身上,將他們砸得頭破血流,幾個村民甚至直接被砸死了,可是卻沒有發現任何的聲音。
一道道紅光從那些死去村民的身上升了起來,被天空中的七個殺字吸收,它們的顏色似乎變得更加顏色了,這應該就是杜金嘴裡所說的殺氣。
一陣身穿盔甲的黑色身影排著整齊的隊伍從倒下的房屋廢墟上走了過來,腳步沒有絲毫紊亂,在他們的肩上,抬著一具遍體金色的棺材,正是我們封印在張店鎮棺院時的那具。
杜金看到金棺,雙眼一眯,緩緩向前走了幾步,對著金棺喃喃自語道:「今天,大家終於又聚到一起了。」
巫師和杜金當初都算是張獻忠的手下,我以為巫師會對金棺行禮,想不到他卻是雙腳一縱,跳到了金棺的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