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真正的殺陣!」
小七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一臉的得意之色,說完後,便身形一閃,再次疊起兩條光潔的小腿,坐在了我的肩膀之上。
至於我,卻是瞪大著眼睛,一臉駭然的看著徐村的方向,一顆心,都隨著殺陣散發出的恐怖氣息,而一陣亂顫。
「好恐怖的力量!」
如果說,我之前布下的四方鎮獄算得上殺陣的話,那麼此刻的四方鎮獄,便是超級大殺陣。
不說的,單說散發出的恐怖氣息,就驚的我渾身都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且在陣成的那一瞬間,一股恐怖的氣浪更是在方圓幾百米內爆散開來,將那些參天古樹吹的一陣搖曳,一些一人多高的野草,都瞬間被攔腰折斷。
只是殺陣成型散發出的威勢就如此駭人了,殺陣內的景象,又該有多麼恐怖?
我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隨即閉上雙眼,藉助著五感,細細感應著殺陣內的景象。
「我的五感...竟然被增強了這麼多?是因為小七吹出的那口氣的緣故嗎?那口氣...應該就是天道氣運所化了吧?就是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吞噬?」
我在心底暗暗咋舌。
此刻,殺陣內的景象,就仿佛一幅幅壁畫一般,通過我的五感,清晰的傳回了我的腦海之中。
就看到,此刻的徐村內,可謂是一片狼藉,滿目瘡痍,所有的房屋,都在大陣成型的那一刻被震的崩塌,所有的院牆,全都化成了廢墟,一口口棺材,更是被那股恐怖的氣息給震盪的四分五裂,有些年頭久的,木質差的,甚至被震盪成了齏粉。
至於那些活死人們,就更是慘烈了。
有相當大部分活死人,在殺陣成型的那一瞬間,便被那股恐怖的能量給震盪的四分五裂,當場被分屍,它們被封印在體內的殘缺魂魄,更是瞬間化成了齏粉,眨眼間便魂飛魄散,形神俱滅了。
但還有不少的活死人沒有當時死去,而是全部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滯的抬起頭,一臉木訥的看著頭頂的光幕。
它們的眼神大多都極其木訥,不過也有個別活死人的眼神極其複雜,有的充滿了絕望,有的充滿了不舍,還有的,卻是有著一絲解脫之意。
「竟然魂飛魄散了?好霸道的殺陣!」我暗暗心驚。
之前,我想的是把這些活死人全部磨死在四方鎮獄中,它們的肉身屆時會慢慢消亡,但它們的魂魄卻仍然會被保留,只待陣法失去了能量的支撐自然消散後,便會有陰差前來,拘押走它們的魂魄,雖然它們忤逆了天道,背馳了人倫,進入陰曹地府後,可能會被囚禁在十八層地獄中受罰,但刑滿釋放後,仍然有輪迴往生的機會。
看現在,它們魂飛魄散,形神俱滅,就再也沒有輪迴往生的機會了。
「也許...這便是他們的因果報應吧。」我在心底嘆了口氣,隨即又將目光投向了古墓的方向。
這一看之下,我當即眼神一凝。
就看到,在古墓的上空,竟然不知何時,被撐起了一道陣法。
這道陣法散發著一道道青色的光暈,光暈將所有百花盟的成員全部籠罩在了其中,就仿佛是一個蛋殼一般,將百花盟的成員給護在了其中。
「是那兩個精通風水陣法的修行之人布下了陣法,在自救麼?」我暗暗皺眉。
但隨即,我便眸光一閃,一抹冷笑,也掛在了我的嘴角。
因為在剛才的那一瞬間,一個清脆的脆響,忽然就傳入了我的耳中。
而那脆響聲的來源,便是這些百花盟成員頭頂的光幕。
就看到,一道裂痕,忽然就出現在了光幕之上,這道裂痕就仿佛是個引子一般,一時間,『咔嚓咔嚓』的脆響聲不斷的響起,只是須彌間,那道猶如蛋殼般的光幕,便瞬間裂痕密布,隨時都可能破碎。
「如果說,四方鎮獄沒有小七的加持的話,那麼這兩個修行之人,可能還真能抗住四方鎮獄,但有了小七的加持之下,無論你們做什麼,都只不過是困獸最後的掙扎罷了。」我在心底冷笑道。
此刻,所有被四方鎮獄籠罩的空間內,到處都瀰漫著滾滾的幽冥氣和殺伐之氣。
那些氣息猶如一把把利劍一般,自烏黑的光幕中倒下而下,不斷的墜落,不斷的切割,撕扯殺陣下的所有事物,就連大地,都無法逃脫殺鎮的侵蝕,被那絲絲縷縷的有名氣和殺伐之氣撕扯出了無數道裂痕。
而在那道烏黑的光幕之下,一道散發著青芒的,猶如蛋殼般的光幕,已經布滿了裂痕,那絲絲縷縷的有名氣和殺伐之氣,不斷的自空中垂落,轟擊在那道光幕上,讓那道光幕亂顫的同時,裂痕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至於在光幕保護下的百花盟成員們,此刻卻是臉色慘白,所有人的眼中,皆有著一絲驚恐慌亂之色。
而在正中央的地面上,那兩名修行之人盤膝而坐,此刻正手捏法印,嘴角蠕動間,不斷的念念有詞,絲絲縷縷的炁,更是不停的自兩人體內溢出,向頭頂的光幕補充而下。
「以自身為陣眼,想要抵抗四方鎮獄麼?」我暗暗驚奇。
在如今的修行界,對於陣法造詣特別高的人已經不多了,哪怕是我師父,對於風水陣法之道,雖然算得上精通,熟知世間大部分陣法,但若是讓他布置的話,恐怕就不行了。
一來,到了我師父那個層次,已經不需要陣法來殺人了,直接動手,正面莽就是了。
二來,便是陣法需要提前準備,且消耗也太過巨大,所以不適合在打鬥之時施展。
但凡陣法,一般都是用來坑殺別人的。
當初我的兩位師伯,便是被人分別困死在了困龍局和神煞地。
「困龍局和神煞地,屍衣經中也有記載,只不過想要布置的話,需要提前準備很多東西,其中有些東西極其不好尋,而且這個級別的絕命風水局,想要布置的話,是有損陰德,甚至是會損傷道行的,因為這種級別的陣法,已經超乎了常理,不再屬於人類的手段了,...」
這時候的我極其好奇,我師父和兩位師伯到底得罪了什麼人,竟然不惜有損陰德,損傷道行,也要將我的兩位師伯坑殺?
而在這世間,能同時布置下這兩種絕命風水局的,到底是什麼級別的存在?
「向老三去年在我們村的時候,曾跟我說過,讓我師父還他十八年前的人情,當時我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現在想來,應該是向老三利用遣將之術,將我兩位師伯的屍身從這兩個絕命風水局中給趕了出來,然後我師父又利用特殊的術法和法器,將我兩位師伯依然殘留在人間的三魂七魄給收集了起來,然後重新封入體內,將其做成了活屍,然後送入了古墓中的養屍池滋養...」
「如此算來,坑殺我兩位師伯的事,也就發生在十九年前,但這麼多年,師父怎麼沒跟我提起過?而那時候的師父,應該就是天下十大高手中的前三甲了,也就是天下第三,難道,設局坑殺我兩位師伯的...是天下十大高手中的前兩位?但不可能啊,天下十大高手中排名第一的,乃是龍虎山天師府的老天師,排名第二的是巫蜀山預備役的大當家,這兩位都是正派人物,不可能設局坑殺我兩位師伯才對。難道,天下十大高手這個排行榜有遺漏,在民間,仍然有極多的頂級高手,因為行事低調,所以不被世人所熟知,然後並沒有被納入到天下十大高手的行列之中?那如此說來,這個天下十大高手的排行,似乎水分很大啊...」
「還有,當初向老三所說的讓我師父還那個人情...我當時並未多想,現在想來,莫非是向老三希望我師父,將向老三身邊的那具身著紅衣的女屍,給送入養屍池中溫陽?」
那具女屍當初在徐家的時候,還曾出手救過我。
當時我道行低微,並沒有感覺出什麼,現在想來,那具女屍身上散發出的氣息,竟然和百屍譜中記載的...醒屍有些相像。
「醒屍,百屍譜中記載,此屍性子極其溫順,雖然擁有強大的力量,但卻從不會以力壓人,且性格也比較善良,仍然保留了生前的記憶,和繼承了生前的性格,基本和活人無異,甚至強大的醒屍,都不懼怕陽光,可以在陽光下行走。」
無數的念頭,在我的腦海中紛雜而過,這一瞬間,我想到了很多,直到王乾帶著徐年來到了我的身後,我才回過神來。
「是你布下的陣法?」王乾走到我身後,皺著眉頭,一臉凝重的問道。
「是。」我點了點頭。
「雖然我不懂修行,但...這個陣法所散發出的恐怖氣息,我還是有些感應的,如此恐怖的陣法...村里還能有活物麼?你為了殺這些百花盟成員確實沒錯,但你可否想過村子裡的村民?張千俞,我本以為你和別的江湖中人不同,不會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便不擇手段,沒想到,你和他們一樣,都視人命如草芥...」
此刻的王乾,眼底滿是怒意,他的雙拳更是緊緊的握起,顯然在盡力的壓制住體內的怒火。
我見狀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沉聲說:「這個村子裡的情況有些特殊,你可能...不算太了解。」
「情況特殊?就算再特殊,你也不能...」
王乾的一句話還沒說完呢,便戛然而止了。
卻是我一把扯開了徐年的衣服,露出了他腐爛不堪,但想必之前,已經好了很多的身體。
可就算如此,也是看的王乾一陣頭皮發麻,就見他猛的轉頭,險些就吐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你的身體怎麼會這樣?」王乾一臉的驚駭,聞言,我看了一眼徐年,然後對徐年說:「把你們村的情況,跟他說一說吧。」
「哦。」徐年應了一聲,隨即,低聲將村子裡所發生的事,完完全全的講了一遍。
聽完徐年的話之後,王乾呆住了,就見他喉嚨蠕動,然後喃喃說道:「那豈不是說,你們村里...早就沒有活人了,哦不,應該說是,那些還活著的人,早就被折磨的失去了生活下去的能力,至於那些還能自理的人,早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活人了?」
「沒錯。」我點了點頭:「而且,有人想布下陣法,將這些活死人的肉身和生魂全部祭煉成血魂,以此來喚醒古墓中的兵俑,那些兵俑各個都是被精挑細選出來的百人敵,若是被喚醒後,被邪惡之人利用,那些,這個世界將被引起巨大的動盪。」
「所以你就...提前布下陣法,讓這些人形神俱滅,以此來阻止那個人喚醒古墓中的兵俑?」
「是。」我點頭說道。
聞言,王乾沉默了,過了良久,他才緩緩吐出了一口氣:「雖然我知道你是想挽救更多的生靈,但你這麼做...」
說到這裡他頓住了話頭,因為可能此刻的他也不知道,我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了。
但我知道,我這麼做是對的。
就算我不這麼做,待其餘的陰差發現了這裡,也絕對會這麼做,其餘的正道人士發現這裡,也會這麼做。
因為這些活死人,忤逆了天道,背馳了人倫,是不應該繼續存在於這個世間的。
王乾沉默著看著徐村的方向沒有再說什麼,而我,卻將目光看向了徐年。
就看到,徐年的身體通過我的鮮血的滋養,已經好了很多,體內的邪氣,也被清除了不少,但他被邪氣侵蝕的時間太久了,並不是幾滴鮮血就能徹底清除的,需要慢慢的溫陽。
此刻,徐年的眼神中有些悲傷之色,只不過這抹悲傷的情緒很淡,就仿佛他也沒有多麼傷心一樣。
見我看他,徐年便低聲說:「我的爹娘,其實早就應該死了,他們雖然復活了,但我能感覺到,那已經不是我真正的爹娘了,而我,也早就讓自己接受了他們早已故去的這個念頭,所以...想到它們現在可能已經徹底不在了,我也不是很難過...」
我聞言沒有吭聲,只是伸出手,摸了摸徐年的腦袋。
而就在這時,就聽『咔嚓』一聲巨響猛的自四方鎮獄內傳出,我眯著眼睛看去,隨即就發現,那道散發著青芒的蛋殼,竟然破碎了,化為了點點青芒,瞬間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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