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惠笑道:「你就算準了我做不好麼?那年還在宮裡的時候,你要去福健,我送你的那個香囊便是我親手做的,那個手藝還不算好麼?」
&說的是這個?」裴敏中從貼里的衣服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來一個香囊,上面繡著平安如意的圖樣,正是當年宣惠所贈的那個。
宣惠接在手裡看去,香囊的邊緣已經有些破損,可見是時常拿在手裡把玩。她心中感動非常,叫了沅湘過來:「我針線筐子裡有個去年做好的荷包,你去拿過來。」
裴敏中不滿道:「去年都做好了,為何一直不肯給我?」
宣惠接過沅湘遞過來的荷包,細細地查看著針腳,嘴裡笑道:「畢竟你我還未,未成親,不好叫你身上戴的東西都換成我做的。就想著我先做,等明年一氣兒都給你。誰知你這人竟還不領情!」
裴敏中兩眼亮亮地看著宣惠,笑道:「真的麼?那你都做了些什麼?」
宣惠查看完荷包,遞了過去,笑道:「原先做的也不多,不過是香囊、荷包、扇套這些隨身物件,不過往後可得加緊了。明年你家進門的新婦不只我一個,有了人做對比,我可不敢懈怠了。」
裴敏中聽她說起裴沐與王妙貞的婚事,便道:「你不用理會他們,自己該怎樣就怎樣。跟他們比,不是白白辱沒了自己麼?」
宣惠打趣他道:「再怎麼說,王二小姐的眼光也不錯呀,最起碼還能瞧出來你比裴沐好。」
裴敏中沒好氣地說:「這連瞎子都能看出來的好吧。」
宣惠笑道:「這門親事也算是你一手促成的,怎麼你反倒不高興起來?」
裴敏中道:「這事是我失算了。原本只是想拿裴沐噁心一下王家人,誰知韓夫人去提親,他們竟然還應下了。這金陵城裡,但凡對女兒有幾分良心的人家,誰願意去跟裴沐做親!」
&過這事也讓我看明白了,裴沐也好,太夫人韓夫人也好,念茲在茲的還是這個爵位。王家人什麼打算我還不清楚,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知道,裴沐這灘爛泥,是再怎麼使勁也扶不上牆的!」
宣惠見他動怒,便握了握他的手,寬慰道:「三哥對王家始終有疑忌,裴沐靠上了他們也未必有什麼用。再說王家還有王將軍,他不是個會使陰狠手段的小人。等咱們成親,有我幫你看著內宅,你只管好好招兵買馬操練士卒。他們得意不起來。」
裴敏中反手握住宣惠的手,歉意地說道:「還沒讓你過一天舒服日子,就有這麼多事情等著來煩你……我家不是個和睦清靜的所在……」
宣惠笑道:「當初你求父皇賜婚,晚上回去母妃還跟我誇你,這裡頭有一條就是你家人口簡單,沒有其他勛貴人家那等煩心事。等哪天夢裡跟母妃相見,我可要好好跟她說道說道這件事。」
裴敏中苦澀一笑,說道:「那你可要揀些輕省的說,免得叫賢妃娘娘覺得自己看錯了人。」
三月初京城傳來消息,劉廣勝趁天氣轉暖,發兵遼東,要從田登文手裡奪下京城到關內的地盤。
梁瓚與眾人在書房商議,程朴笑道:「這下王爺總算可以放心了。劉廣勝能從西北一路打到京城,絕非悍勇無謀之輩。若南下來奪王爺的地盤,他便有腹背受敵的危險,好不容易占領了京城,他可沒那麼輕易就願意吐出來。」
王聿也道:「是啊,劉廣勝總要解決了田登文,再與海西人達成協議,才好向南邊動手。這樣給我們養兵積蓄力量的時間倒還是足夠的。」
梁瓚剛要說話,外面家人來報:「王爺,有封從遼東來的急信!」
眾人面面相覷,在座的都是聰明人,幾息之間就將信的內容猜了個七七八八。
梁瓚皺著眉頭看完,將信遞給了裴敏中,然後說道:「是我二哥,裕王的手書。」
程朴忙問道:「信上都說了些什麼?」
梁瓚有些失神,沒有回答。
裴敏中看完後,理解了梁瓚為何有這樣的反應。裕王在信上開門見山對著梁瓚就是一頓斥責,指責他偏安一隅,不思北伐報國讎家恨,只知自己安享太平。
然後就訴苦田登文對自己諸多不敬,自己過的是連傀儡都不如的日子。最後他要求梁瓚立即帶兵北上,援助遼東軍對抗劉廣勝。
在信的結尾處,裕王寫道:「待事成之後,自然有你的好處。」
程朴看完信,笑道:「裕王未免有些夜郎自大了,王爺雖是他的弟弟,然而文武韜略皆勝他許多,他何以能以岌岌可危之身來要求王爺如何如何?」
王聿道:「王爺如今正是臥薪嘗膽,裕王不能理解王爺深意,您也不必介懷,終有一日天下人能看清您的拳拳報國之心。」
梁瓚沉吟半晌,堅定地說道:「無論二哥待我如何,這次他既然開了口,我就不能回絕。咱們這就發兵去攻開封府!」
裴敏中看了王聿一眼,見他面上也沒什麼歡喜或者不喜的表情,便說道:「王爺這圍魏救趙的主意倒是不錯。不知王將軍留在徐州的五萬守軍可否上陣一戰?」
王聿笑道:「自然可以。王爺一聲令下,我便趕往徐州,親自帶兵攻打開封府。」
裴敏中道:「我這邊新征來的兵中也可挑出兩萬精銳,與原本的三萬親兵合起來,我帶到徐州,助王將軍一臂之力。」
梁瓚感激地看了裴敏中一眼,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王將軍年長,上陣經驗豐富,便為主帥,裴世子為副帥。打下開封府後不要冒進,整個何南境我們徐徐圖之。」
很快,安王的部眾要揮師北上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南直隸,百姓中既有對戰爭天然的恐懼,也有人因復國有望而感到欣喜。
王聿先行一步,裴敏中則花了十幾日點好北伐的士卒,安排妥當糧草等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