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湘這才放心下來。王聿長得漂亮,人又親切和善,論本事也不輸給裴敏中。原本她著實擔心王聿是因為利益才刻意接近宣惠,怕宣惠年紀小,著了他的道兒。現在看到,宣惠自己心裡是個極有分寸的,倒是她杞人憂天了。
幾人逛得盡興,才慢慢往回走。剛進東園儀門,旁邊一直守著的一個小丫頭上前稟報:「公主,王妃吩咐說等您回來的時候,請您去平樂堂一趟,有事相商。」
宣惠點了點頭,一逕往正房去了。
剛進正房的宴息室,宣惠就看到楊雲舒手裡拿著一張拜帖在發呆。她心下瞭然,這個必然就是王聿說的要送來的那張了。
宣惠上前向楊雲舒行了禮,就坐在了她身旁。
楊雲舒這才回過神來,表情極不自然地把拜帖遞給了宣惠,並說道:「這是武昌府王家送來的,說是柳夫人和王家兩位小姐都要來給你過生辰。」
宣惠掃了兩眼帖子,就隨手放下了。她問楊雲舒:「嫂嫂是如何打算的?」
楊雲舒苦笑道:「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上門來做客,我能如何?以禮相待便是了。人家想來看看,我也不能攔著啊……」
宣惠笑道:「正是這話。嫂嫂是先太后欽點的,先帝親自下旨冊封的安王妃,誰還能把你比下去不成?她想來看看,咱們也想看看她呢!好歹瞧瞧是個什麼樣的品貌,也好為日後打算。」
楊雲舒見小姑子這樣支持自己,心裡大感安慰,遂笑道:「算了,不說她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這裡倒還有一樁高興事,紹興嵇山書院黃山長的夫人答允了來給你正賓,到時候給你插笄。」
宣惠訝然道:「嫂嫂不給我插笄麼?」
楊雲舒笑道:「論理,做正賓的該是你的親姻尊長,你我是同輩人,我也沒比你年長几歲,怎比得上黃夫人德高望重?原本國公府那邊太夫人、姜夫人都合適,只是那邊的情形你也知道。若是請太夫人來給你插笄,那咱們可真是伸過臉去叫別人打了。」
&於姜夫人麼,裴世子一離家,她就連門也不敢出了。咱們去請她,倒是平白給她惹麻煩了。黃夫人娘家是鎮江方氏,實實在在的書香門第、名門望族,能請得動她來,連王爺的面上也有光呢!」
宣惠點了點頭,又問道:「徐州的櫻姁姐姐可說了她要來?」
楊雲舒應了一聲,笑眯眯地說道:「說了,她到時跟她母親一道過來。信上說自咱們走後就十分想念,還說要在金陵多盤桓些日子再回去。」
宣惠十分高興:「那可是好得很!」
&真是奇怪,你才見了她不過數面,就這等投緣,可是有點不像你。」
宣惠笑了笑,心想這是前世今生的緣分啊。
一轉眼就到了六月中,再過兩日就是宣惠的及笄禮了。多數客人都已經到了金陵城,各自遣了家人來東園認門,問明正日子的時辰。楊雲舒那裡一片忙亂,不停地打發人出去迎客送客,包封紅,賞表禮尺頭。
宣惠無事,便在裡間的榻上歪著,陪梁濯玩耍。
突然有個丫頭歡喜地跑進正房稟報:「王妃,王爺回來了!方才剛在大門下了馬,正往這邊過來呢!」
楊雲舒頓時喜出望外,連忙叫下人去備茶水點心,叫人去打水預備著給梁瓚洗漱,又吩咐人去叫廚房等著隨時傳飯。
等忙亂完,她到裡屋鏡前抿了抿頭髮,又簪了朵珠花,這才急急忙忙抱了梁濯,和宣惠一道出門去迎接出遠門歸來的丈夫。
梁瓚此時剛踏進正院的門,一眼便看見在穿廊下等候的妻子、兒子和妹妹。他大跨步上前,一把將兒子抱在懷裡,狠狠地親了兩口,胡茬扎得梁濯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待楊雲舒和宣惠上前行過禮,梁瓚便叫了眾人進屋。
楊雲舒一面叫乳母接過梁濯,一面親自給梁瓚解下披風,又笑著問道:「王爺此行一切都好?」
梁瓚一口氣將茶盅里的茶喝了大半,然後笑道:「嗯,一切都好,也都順利。我久居深宮,從來不知稼穡庶務。今次若不是慎之和程先生陪著,我只怕是要鬧不少笑話了。」
&先生我們算過之後,決定將南直隸、淅江各州縣的稅賦減掉三分之一,也算是藏富於民。」
楊雲舒蹙眉道:「王爺要做大事,正是用錢的時候,現在減掉稅賦,那錢從哪兒來呢?」
梁瓚笑道:「你我都還年輕,如今扎穩根基最要緊。錢糧軍隊只能徐徐圖之了。」
宣惠暗暗贊道,預先取之,必先予之。這程先生雖然前世站隊站到王家那邊去了,可他也是真心在為梁瓚的帝業出謀劃策。
她見沒自己什麼事,就告退要走,梁瓚笑著叫住她說道:「我倒是受人所託,要做回信使了。」
宣惠想到可能是裴敏中說了什麼,心下一陣甜蜜,便停住腳,等梁瓚的下文。
&之為你的及笄禮親手做了樣東西。我們這一路上他都帶著,等晚上回去休息,他就拿出來做。緊趕慢趕這些天,才算是做好了。我見他這樣心誠,就答允了他明日可以放你出去,跟他走走轉轉。」
宣惠聽了這話,心底高興得就要開出花來。她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他……裴世子做的是個什麼?」
梁瓚笑道:「明日見到不就知道了?我答應了他不說的,可不能做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宣惠撇撇嘴,轉身回了致爽齋。
她一回到致爽齋,所有的箱籠可就遭了秧。
&件顏色太艷了,這個短襖的袖子短了半寸,穿上難看得緊!」
&件薑黃色的通袖衫子還不錯,可配它的那條石青色的襴裙如何不見了?」
旌雲、沅湘、採薇三個齊齊上陣,帶著致爽齋的小丫頭們翻箱倒櫃地找著。忽而宣惠又想起來一事:「要不然我扮作男子好了,這樣還能和世子一起騎馬出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