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唐歷村一戶人家的門推開一條縫,一個腦袋探出來,發現沒有什麼異常才小心翼翼走出家門。緊接著,各家各戶都有人走出來,然後慢慢聚集,向西頭走去。
那個他們非常熟悉的院落已經消失,連塊石頭都沒有了,原來的地方鋪了一層厚厚的黃土。誰也不知道下面埋的是什麼,也沒有人敢挖開看看。而後面那條小巷也被墊了一層黃土,只能在不注意的地方還能看到點點血跡。
整個村子的人都在議論,打聽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沒有人知道,他們只聽到了爆炸聲和慘叫聲,還有怒吼聲,沒有人敢出來看。
這時一名六十來歲的老者走過來喊道:「都聚在這裡幹什麼呢?散了,該吃飯的吃飯,該上班的上班,不要瞎打聽。」
一名年輕人笑著說道:「老龔叔,昨晚發生什麼了,你一定知道。」
「啪!」
老龔叔在年輕人腦袋上拍了一下,「瞎打聽什麼,都散了,都散了……」
老龔叔是老支書,威信還是有的,而且時間不早了,上班的,上學的,都先走了,其他人見到打聽不出什麼,也都散了。
老龔叔背著手,想起就在天蒙蒙亮的時候,省委書記和一個將軍找到他,跟他說的話就嘆口氣,然後轉身慢慢離開。
而此時楊洛他們正在距離唐歷村不遠的一條公路邊上,楊洛靠在椅背上迷了一會,外面經過的汽車轟鳴聲把他弄醒。
睜開眼睛見到天已經亮了,推開車門下了車,然後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又是一個好天氣。」
其他人也醒了,跟著下了車。
楊洛看著吳絮和吳可,「這裡沒什麼事情了,你們回去。」
吳絮點點頭:「送我們到市里就行。」
楊洛又看向寧千和寧玄:「謝謝兩位兄弟過來幫忙,回去告訴楚雲龍,這份情我記下了。」
寧千和寧玄拱了拱手:「楊先生,客氣話我就不說了,咱們後會有期。」
楊洛說道:「送你們到市里。」
寧千說道:「不用,我們在這裡攔輛出租車就行了。」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才看到一輛出租車過來,把寧千和寧玄送上車,楊洛又看向南宮峰。
「你小子也回去。」
南宮峰嘿嘿一笑:「我不回去了,讓邵龍和雷虎回去。」
楊洛也沒管他,揮了下手說道:「上車!我們先去醫院看看。」
幾輛車還有戴恩恩騎著摩托車一路疾馳來到醫院,吳可、吳絮、蠍子、瘋牛還有邵龍和雷虎跟楊洛告別,然後上了出租車一起趕往機場。
醫院永遠都是最繁忙的,人來人往,而放在輕卡上的那兩副棺材卻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但也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以為誰家死了人,準備用棺材收斂。
楊洛低頭點了顆煙,「瘋子,看看沈光強還活著沒。」
瘋子跳上車,用力推開棺材蓋,只見沈光強正瞪著無神的眼睛,陽光照射進來,沈光強眼睛一陣刺痛,急忙閉上。
瘋子嘿然一笑:「還活著!」
沈光強身上的傷,楊洛已經給他處理過了,不然不可能活到現在。不過就是這樣,傷口也已經感染,估計這樣下去,用不了兩天就得咽氣兒,但這不在楊洛的考慮之內,只要這個傢伙能挺過這一天就行。
楊洛點點頭:「蓋上!」
瘋子把棺材蓋蓋上,楊洛邁步走向醫院住院部大門。
「老大!」李濤他們見到楊洛回來,全都圍了上來。
楊洛問道:「雨竹和悅婷怎麼樣?」
李濤說道:「剛剛醫生過來查房,說沒有什麼大問題,兩三天就能出院。」
楊洛走進郭雨竹病房,見到她拿著筆記本電腦在幹什麼,「傷成這樣了,怎麼還玩呢。」
郭雨竹見到楊洛一笑:「我可沒玩,正在觀察期貨市場呢,看看黃金價格。」
楊洛檢查了一下郭雨竹的身體:「沒事,你現在就可以下地溜達溜達,不要太用力。」
「真的?」郭雨竹眼睛一亮,「醫生說不讓我亂動,要想下地走走,怎麼也得等到明天。」
楊洛不屑的說道:「這裡除了不會醫術的院長,就是庸醫,他們知道狗屁。」
他的話讓其他病人和家屬聽了,臉色變得很古怪,可能他們心裡也在想這個問題。一個醫院的副院長居然不會醫術,這不能不讓人懷疑這個醫院的實力。
「衛華,你死哪去了,快點扶我起來。」郭雨竹掃視一眼周圍的人,沒有見到衛華喊了一聲。看來躺在床上,也把她憋壞了。
衛華在人群後面探出腦袋,「來了!」然後急忙走過來。
看這個傢伙的奴才相,楊洛笑了一聲。小七也是一撇嘴,嘀咕道:「完了,又一個大好青年被女人征服了。」
楊洛拍拍小七的肩膀:「羨慕不?」
小七猛搖頭,對著郭雨竹努努嘴,「那樣的母老虎,我躲還來不及,羨慕個屁。也就華子有被虐的愛好,所以才喜歡。」
楊洛剛想走出去看看董悅婷,兜里的電話響了,拿出來一看是柳蘭歌的,按下接聽鍵。
「有事?」
柳蘭歌說道:「有事,而且還是大事。」
楊洛眉毛一挑:「什麼事?」
柳蘭歌說道:「我表哥昨晚聽到一個消息……」
楊洛走到窗前看著外面,小七他們見到楊洛的表情,知道又出事了,全都圍在楊洛身後,豎著耳朵聽著。
楊洛想著范弘毅他們隱藏在背後的貪婪,想著那些老傢伙的狡猾,輕聲說道:「他們跑到大化來,如果胃口不太大,我可以給他們一塊肉吃,三億五億的,無所謂。但這麼點錢恐怕很難餵飽他們。看看他們的那份計劃,他們是想主導大化貨運堆場還有紅水河港口建設,這幫傢伙可都是狼行天下,是吃肉的。我估計啊,他們過來肯定不是只想撈一塊肉就走,而是要連鍋端,一點不給我們留。而那些老傢伙目的可不在這,要知道大化經濟一旦發展起來,只要掌握住大化的資源,就是在中央也會有強大的話語權。所以,這也是那些家族長輩支持他們過來的原因。看來,范家和佟家也不甘寂寞了。」
柳蘭歌擔心的說道:「你的意思是,他們很可能還會在縣裡和市里安排上動手腳?」
楊洛沉思著說道:「廣西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副省長、省委副書記、省委秘書長先後出現了問題,一旦這場風暴結束,安慶農多少也有責任,被調離已成定局。那麼是誰來主持廣西的工作?是范系、佟系還是其他家族?可不管是誰,都是壓在我們頭頂的山,到時候縣裡和市里在出現一點變動,然後在往旅遊集團和貨運集團安排人手,我們的權力就會被攤薄,最後甚至會被排擠出權力圈。更讓我頭疼的是,大化產業布局已經成型,有的企業已經投產,就是現在想擺他們一道,逼他們離開也不可能了。」
「日他妹的。」柳蘭歌居然爆了一句粗口,「既然這樣,廣西就讓我們來把持,我們還有李哥各推薦一個人過去,只要三個老爺子肯支持,范弘毅他們掀不起什麼大浪。」
楊洛嘆了口氣:「哪有那麼簡單,他們這次聯手,肯定達成了什麼妥協,這也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就算家裡的老爺子同意我們的安排,也要考慮這股力量的存在。弄不好最後還是那一套,平衡。我們弄三個人過來,他們也會弄三個人過來。最後大化會陷入互相傾軋當中,為了各自的利益明爭暗鬥,這樣一來,大化的發展就會停滯,被這種互相傾軋毀掉我們的努力成果。」
「那你說怎麼辦?」柳蘭歌聲音突然拔高,顯示了這個女人的火氣一定達到了頂點,有要爆發的徵兆。畢竟自己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還沒享受到美麗的風景,就有人想把她在椅子上拉下來,估計換了誰都不可能沒有火氣。
楊洛敲著額頭,笑著哼了一聲:「想掀了桌子,端走我們煮肉的鍋,哪有那麼容易。」
柳蘭歌一聽,知道楊洛心裡有了主意,急忙問道:「快點說,有什麼辦法?」
楊洛說道:「等安慶農要調離的時候,讓他出面,推薦三個邊緣人過來,而且這三個人官聲一定要好。這樣我們沒話說,他們也沒話可說。而且安慶農推薦的人選,沒有人能夠忽視,到時候我們家的三個老爺子一出面。就算范家、佟家那些人心裡不痛快,他也只能憋著。」
柳蘭歌遲疑的說道:「安排不屬於任何派系的人過來,這樣確實阻止了范家、佟家那幾個家族向廣西安插人手。可我想無論誰過來,只要不影響大化的發展,他們是絕對不會站在我們任何一方。到時候范弘毅那幫傢伙過來,按照他們的計劃發展,我們還不是束手待斃?最後,大化這一鍋肉都會被他們端走。」
楊洛陰險的一笑:「只要能阻止他們把人安排進來,不讓互相傾軋的事情發生,影響大化的發展。范弘毅他們想過來就來,正好他們有錢,把貨運堆場和碼頭幫我們建起來。」
「什麼意思?」柳蘭歌有點不明白楊洛話里的意思。
楊洛突然輕聲說道:「告訴你一個秘密。」
柳蘭歌一愣,「什麼秘密?」
楊洛臉上露出很無恥的笑容:「這個秘密誰也不知道,你可不能告訴別人。」
柳蘭歌更迷糊了,「到底是什麼,快點說,你想急死我啊。」
楊洛壓低聲音說道:「我楊洛做事,有理的時候我會很有耐心的跟人講理,直到說得他服氣為止。要是沒理,我會用拳頭跟人講理,直到打得他服氣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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