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一鬨而散,毫無組織大撤退,城牆上王獻和劉良能趕緊抓住機會,帶領主力急匆匆從城內殺出來。
婺源城內八千兵馬放棄守城,瘋狂追擊清軍,一萬多清軍沒有將領帶頭組織反抗,都是在黑暗中各跑各的,徽州府軍殺得興起,這其中當屬左昌,他一人一槍,殺死殺傷數十個清兵,滿腔怒火併沒有因為清軍潰敗,而得到發泄,反而陷入更加瘋狂狀態,怕是一些投降清軍他也不放過,兩千多弟兄,一夜之間被韃子殺得乾淨,他要韃子血債血償。
黎明時,徽州府軍取得完勝,一萬多清軍被全部消滅,只有不到三千人逃離徽州府,其他的人不是被殺,就是被俘虜。
取得大勝後,譚功軒同樣很高興,這是他第一次領兵作戰,就能夠取得如此大勝,在收拾戰場時候,他感覺到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於是和劉良能說道:「劉將軍,戰前兵部猜測韃子可能會把進攻重點放在婺源,後來兵部和參謀部又猜測韃子可能進攻池州府,可今晚這群韃子實在是不經打啊。」
劉良能早就感覺到不對勁,今晚清軍哪像是一隻軍隊,就像是一隻剛剛放下農具,拿起武器的老農,沒有組織,遇到襲擊瞬間失去抵抗力,也沒有看到將領出來彈壓,這一切都表明,在婺源縣這隻清軍就是一個幌子,把近一半徽州府軍主力吸引在這裡乾耗,而清軍其他軍隊則是進攻池州府或者是祁門縣,清軍進攻祁門縣消息,劉良能也知道一二,那還是七天前情報部官員送來的情報,從那以後婺源縣就被清軍圍困,失去同外界聯繫。
他和譚功軒說道:「這其中肯定有貓膩,既然打破清軍重圍,婺源縣已經處於安全地帶,我現在就去支援祁門縣,你在這裡繼續留守。」
譚功軒已經立下戰功,不需要額外獲取更多戰功,有這一次功勞就足夠他提拔為守備,他和劉良能說道:「行,沒問題,我就守在婺源縣,等待你凱旋好消息。」
王獻已經打掃完戰場,聽見劉良能和譚功軒商議支援其他軍隊,杆件貨到:「劉狼毛,你去祁門縣,那我去石埭縣。」
他很擔心秦楚的安全,雖然秦楚帶著狼喉營去池州府,但是他面對的可是清軍主力,關培傳的兵力尚可,但是戰鬥力堪憂,還不如徽州府軍城防軍有戰鬥力,就石埭縣那些人還真不夠清軍打的,他想儘快去池州府和秦楚匯合,幫助秦楚抵抗清軍主力。
王獻想去哪兒,劉良能和譚功軒哪能阻止,三人立即回城準備,休寧軍去祁門縣帶領十天乾糧,績溪軍去石埭縣,路途是去祁門縣兩倍還多,卻也只帶了十天乾糧。
譚功軒好意勸他多帶點乾糧,王獻卻和他說道:「譚功軒,你小子還嫩,可要多學點,我們要取石埭縣,帶的乾糧太多,速度就慢下來,哪還能夠支援指揮使大人?」
譚功軒有些急了,也不顧王獻是副總兵,他只是一個千總的差距,直接說道:「那也不能餓著肚子啊,這可不是你一個人,可是有幾千兄弟啊?乾糧不夠是撐不到池州府的?」
這時候在一旁聽他倆講話的劉良能笑了,他和左昌說道:「王副總兵可精明著,他跟著我一起去祁門縣,然後從祁門縣前往池州府,在祁門縣補充乾糧。」
譚功軒被鬧了個大紅臉,不好意思說道:「哦,原來如此,是我多慮了。」
劉良能在啟程之際,還是有些不放心婺源縣,命令趙毅煥帶領三百士兵,在兩縣之間來回穿梭,他也譚功軒說道:「不說廢話了,我們得趕緊去祁門縣,這裡就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守著婺源縣,我會在祁門縣和婺源縣之間安置大量斥候,一有情況迅速向我匯報,切記不要主動出擊。」
譚功軒目送績溪軍和休寧軍遠去,和左昌說道:「這一次我軍大獲全勝,我保管你馬上就要提到千總行列,咱們可要好好干,給大人守住徽州府南大門。」
左昌還是想繼續進攻清軍,和譚功軒說道:「千總,咱們還有這麼多人,韃子也被打散,為什麼不繼續進攻饒州府呢?」
譚功軒拒絕左昌提議,說道:「不行,你看看城內,光是俘虜就有兩千多人,咱們滿打滿算也就千把人,還要對付這麼多俘虜,哪有那麼多兵力去進攻饒州府?」
因為譚功軒是婺源軍一把手,左昌有任何行動都要向他請示並取得同意,他想繼續干回老本行,於是說道:「要不這樣,我帶十幾個騎兵去饒州府打探情況,要是饒州府韃子捲土重來,也可以第一時間向你反饋,你意下如何?」
左昌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譚功軒哪還會有意見,命令軍中騎術好的二十個士兵,
跟隨左昌去饒州府打探敵情。
「二十個太多了,我只需要十個人。」
譚功軒順著左昌意思,挑選出十人跟著左昌前往饒州府,左昌帶著十個騎兵馬不停蹄趕往饒州府,而此時清軍總兵金聲恆竟然也回到饒州府,他在前往王得仁軍中時,突然前方斥候回來搶他匯報,進攻婺源縣軍隊突然和王得仁軍隊匯合到一起,然後留下一萬人馬圍困祁門縣,尼堪和王得仁帶領主力往池州府方向去了。
隨後清軍鑲黃旗一個牛錄帶著尼堪信件,來到金聲恆軍中,命令金聲恆坐鎮饒州府,防止徽州府軍北上支援池州府。
接到消息後,金聲恆整個人傻眼了,這尼堪是什麼意思,帶著副總兵王得仁去進攻池州府,讓他一個堂堂總兵坐鎮後方,這是挑撥離間,還是想獨攬軍功?
他當場帶著軍隊回到浮梁縣,並且把幕僚吳尊周喚來,吳尊周這些天忙後勤的事情,八萬大軍吃喝拉撒都壓在他的身上,當他被金聲恆家丁找到,說是金總兵有請,還以為家丁和他開玩笑,金聲恆不在攻打祁門縣,回到浮梁縣做什麼?
他一頭霧水來到金聲恆軍營,看見金聲恆正坐在中軍中喝悶酒,他趕忙跑過去問道:「總兵,你怎麼回來了?」
「你應該去問問尼堪,他這是什麼意思?」金聲恆一口燒刀子咽下去,辛辣液體嗆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吳尊周給他遞過去一塊毛巾,金聲恆擦乾眼淚和鼻涕,惡狠狠和他說起尼堪做的好事。
明知道王得仁是他的副總兵,還故意繞開他行動,帶領王得仁部隊去進攻池州府關培傳軍隊,還說是想給池州府明軍致命一擊,砍掉金聲左膀右臂。
吳尊周聽他說完,立馬明白尼堪玩的這手,他和金聲恆說道:「總兵稍安勿躁,王副總兵不是那樣的人,他可是一直跟著你,我看他也臨時才知道尼堪這一招,咱們當務之急是要把他拉回來。」
金聲恆越想越來氣,竟然把酒囊扔出老遠,和他說道:「怎麼拉回來?他都跟著尼堪去池州府了,也不知道是進攻東流縣還是建德縣,又或者是石埭縣,我們上哪兒找他去?」
吳尊周還是頗有城府,勸他不要激動,不要動怒,既然尼堪這麼做,姑且就看尼堪打得怎麼樣,同時也派人去贛州向葉臣匯報此事,讓葉臣也知道此事,要是尼堪在池州府戰敗,倒打一耙金聲恆擁兵不前,坐失良機,致使進攻池州府失敗,這樣的帽子扣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被吳尊周一提醒,金聲恆趕緊讓部將去贛州向尼堪匯報,但是吳尊周看看了周圍,突然神秘和他說道:「大人,我看著滿人好像也不是很信任我等啊?」
金聲恆也警戒看看四周,周圍沒有滿人,只有十米開外家丁在護衛,他輕輕哼道:「嗯?」
「大人,我們可要做兩手準備,滿人雖然勢頭大,但也要防著卸磨殺驢,古往今來多少狡兔死走狗亨,飛鳥盡良弓藏的事情,我們也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尊周,你應該早就有這個想法吧?」
「之前沒有,但是在打下贛州後,我看滿人對我們還不是很放心,我們之前跟著左夢庚投過來,可現在左夢庚幹啥去了,還不是像只鳥兒一樣,和其他各位大人養在籠子裡,左夢庚是我們上頭,而總兵你又是王得仁上頭,這樣解釋不知道可以說得過去?」
金聲恆深呼吸一口,緩緩說道:「你是說我們投靠滿人,這一步走錯了?」
吳尊周沒有直接回答他:「非也,我只是想讓大人多留個心眼,畢竟滿人和我們不一樣,雖然大明朝沒救了,但我們還是活下去。」
「這大明朝又不能回去,這滿人又對我們不放心,這還咋活啊?」
「我們誰都不信任,只是暫且寄居在滿人或者朱家羽翼下,只要手頭有兵有糧食,到時候大人也可以嘗一嘗君臨天下,那會是什麼模樣?」